分卷(35)
  那不是高一的篮球赛吗?许晨纠正道,你记混了。
  啊?王应挠挠头发,篮球赛啊?
  两人在前面捋着时间线,祝余把脖子往后一缩,问身边的傅辞洲:咱们高一还有篮球赛呢?我怎么不记得了?
  运动会之后办的,都快期末了,傅辞洲话说一半,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那段时间你特别不对劲,期末还旷考了。
  啊祝余把声音拖得老长,拿过桌上课本就往自己脑门上卡,别跟我提那时候!
  傅辞洲来了兴趣,俯身凑过去问道:跟我唠唠呗,为什么突然旷考?还跑去游乐园玩?你玩什么了?
  滚滚滚祝余把脸朝着窗子,用手肘把傅辞洲往外推,别提别提别提。
  至于么?傅辞洲坐回凳子上,把运动会的报名表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我看你也没什么精力参加运动会。
  我想在家睡觉,祝余给自己翻了个面,一睡睡一天的那种。
  自打高二开学,双休就变成了只休半天,他的时间太过零碎,压根凑不齐一个整觉。
  本来指望运动会能蒙头睡个死去活来,结果学校还不给人出校门。
  桌子趴着好不舒服,祝余小声嘀咕着,连个枕头都没有
  傅辞洲在表格上的一千米跑打了个勾:想要什么枕头?
  祝余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傅辞洲扫他一眼:嗯?
  祝余下巴搁在手臂上:我说了你是不是就会给我买?
  傅辞洲拿捏了一下矜持:我考虑考虑。
  祝余嘴巴一撇:少爷,你最近怎么对我这么好啊?我慌得要死。
  傅辞洲给听乐了:也没见你慌在哪儿。
  祝余又把脸埋进手臂里:心慌慌。
  换做以前,他指不定就开始乱说。
  但是现在总会觉得傅辞洲真的会按照他说的去做,祝余就哽住了。
  有一种非常微妙的情绪。
  自己说的话,原来也会有人在意。
  四月初下了场小雨,运动会推迟了几天,直接占了周末。
  祝余最后半天的快乐也没了,这星期整天蔫不拉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今早教学楼下的公告栏前围了不少人,祝余估摸着是第一次月考的成绩排名下来了。
  有人看到了他,侧身让了半步。
  祝余听见自己的名字从他人嘴里说出来。
  估摸着在说排名的事。
  这时候像他这样的最是容易被讨论调侃。
  见怪不怪了。
  刚进教学楼大厅,脚还没踩着楼梯就被王应从后面追上来。
  这人就跟个小喇叭似的,手臂一搂,撞了祝余一个踉跄。
  我余,你看楼下排名了没?
  看了看了,祝余用手肘捅开王应,翻车现场,别刺激我了。
  他压根没看,但是自己考成什么样心里跟明镜似的。
  数学他最起码丢了十二分,就这要是还能挂在第一,祝余还真有点鄙视傅辞洲。
  至于自己是第二还是第三第四,懒得去看了。
  不是第一,都没有意义。
  我哪里敢刺激你,我这是来安慰你,王应拍拍祝余肩膀,小考而已,别放心上。
  祝余自然没放心上,他什么事都不放心上。
  每天都这样,上课、放学、吃饭、睡觉。
  也没什么可以拿来放心上的。
  但是今天似乎有了意外。
  这什么?祝余看着从自己桌洞里掏出来的鲨鱼玩偶,整个人仿佛还有点不清醒。
  哦哦!王应打了个响指,枕头!
  祝余眉头一皱:嗯?
  老傅昨天塞的,王应捏捏鱼尾巴,说给你睡觉用。
  第43章 美色误事 一男的,怎么这么可爱?
  祝余说了,傅辞洲真给买了。
  还是条鱼,深蓝色的卡通小鲨鱼。
  玩偶不大,顶多一米,头大尾巴细,龇着个鲨鱼尖牙,看着还有点蠢。
  少爷这是疯魔了?祝余嘴上这么讲,脸上却笑得开心,我都没敢说,他还买。
  说啥了?王应饶有兴趣地凑过来打听,你是生日快到了吗?为什么老傅要送你这个?
  没,祝余把小鲨鱼重新塞回自己桌洞,你怎么知道是他买的?
  昨晚我和许晨值日啊,王应坐回自己座位,一边放书包一边和祝余说话,今天就轮你们俩了。
  祝余抬头看了眼黑板,右下角写着他和傅辞洲的名字。
  忘得一干二净。祝余翻开自己的书本,垂眸看了一眼第一页的课表就起身去了讲台。
  值日生每天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黑板右上方写下一天的课表。
  有的个子比较小的同学够不着,就得站个凳子。
  不过祝余是用不着,他一个抬手的高度,都能把字写在黑板顶上。
  今天两节英语连堂课,真是要命了。
  傅辞洲一如既往卡着点到教室,只是这次还算优秀,卡的是铃响之前的点。
  教室外的走廊上闹闹腾腾,吃饭的背书的打闹的拖地的什么都有。
  他咬着豆奶的吸管,突然意识到今天似乎该轮到他和祝余值日。
  几步走到自家教室前门,侧目一看,祝余正在讲台上写课表。
  少年手长腿长字也漂亮,往那一站都好看的不行。
  傅辞洲喝下最后一口豆奶,把纸盒扔进教室门口的垃圾桶里。
  第一排的两个女生正看着祝余说悄悄话,傅辞洲从她们面前走过去,手一抬就搂住了祝余的脖颈。
  祝余刚写完上午的四门课,捏着粉笔的手指染上白色的灰尘,整个人懵懵的,
  看上去格外可爱。
  来的挺早。傅辞洲笑着说。
  祝余似乎对傅辞洲这种突然袭击习以为常,他站稳身子,好声好气道:少爷,今天我们值日。
  今天我们值日。
  傅辞洲点点头,觉得这话听着真好听。
  十七岁的心动无非也就那样。
  一个班里总有两个人,一起提问会被起哄,一起值日也会被起哄。
  右下角的值日名单写在一起会不好意思,一定要第二天来得特别早赶紧擦掉才算心安。
  傅辞洲心里搅着他的小九九,用食指把他和祝余的名字给糊了糊。
  放在一起挺好的,都让人有点舍不
  他脑子里的想法都没想完,一黑板擦直接扫过来,把两人的名字擦了个干干净净。
  傅辞洲转过脸,看到祝余把黑板擦往他面前一递:要么。
  好,很好。
  傅辞洲把食指往祝余脸上一抹,头也不回地下了讲台。
  祝余往后微仰,有些发愣。
  反应过来后用手臂擦擦,擦出一点粉笔灰来。
  幼不幼稚啊,还抹他粉笔灰。
  祝余心里笑得不行,转过身去看气呼呼的傅辞洲。
  傅辞洲很高,肩上背着他那没装了几本书的斜挎包。
  站在班里都不用特别锁定,就能让人把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
  高就算了,身体也很结实,毕竟是一脚能踹断人肋骨的分量,祝余还是很羡慕的。
  少年大多慕强,祝余也不例外。
  他反思了一下自己,也就成绩稍微好上那么一点,好像哪里都比不上傅辞洲。
  而且这次月考的名次还掉下来了。
  这下什么也比不上了。
  凄惨。
  砰的一声,傅辞洲把书包摔上桌子。
  前排的许晨转头去看,傅辞洲直接上手又把他的头给转回去了。
  像是气得不行,连板凳都没坐,直直走去教室后面拿拖把拖地去了。
  傅大少爷终于生气了,这熟悉的感觉,还真是久违。
  祝余在心里吐槽自己还真是欠的慌,笑笑转身想继续写课表才发现自己忘了下午的课。
  哎他就近问了第一排的女生,下午的课能给我报一下吗?
  祝余站在讲台上,和人说话时得弯下腰。
  当说话的对象是女孩子时,他的语气通常都会更柔和一些。
  傅辞洲刚才拿的拖把布条还没他头发多,恰巧在此刻回教室换。
  教室里吵吵闹闹,他习惯性在人群里寻找祝余。
  随便往讲台一瞥,见对方笑眯眯正和前排的女生聊得正欢。
  他大爷的。
  自己在这辛苦拖地,这人在那跟人聊天。
  傅辞洲瞬间硬了拳头,还想把手上的拖把砸祝余脑袋上。
  不过还好祝余这个天没聊太久,其实也就是问个课程表的功夫,他就直起身子准备回头了。
  然而大抵是傅辞洲的怨念太过强大,导致祝余就这么直起身子的瞬间,都能接到对方隔空投来视线是极其不爽、特别不爽的视线。
  自己怎么又惹着他了?
  祝余已经习惯性地反思自己。
  飞快写好课程表,他也屁颠屁颠跑教室后面拎了个拖把。
  教室里的卫生在前一天晚上都被打扫干净,次日的值日生在早上也就是去把走廊拖拖。
  换以前,祝余和傅辞洲那肯定是互相推辞想让对方多干点活。
  可是现在傅辞洲主动拿起了拖把,祝余也没好意思让他一个人在外面晃荡。
  少爷,祝余跑到傅辞洲身边装模作样地划拉了两下地面,你昨天给我买枕头去啦?
  这个啦就用的比较灵性,祝余平时说话必不可能带着这种语气词。
  你啦什么啦?傅辞洲踢了踢祝余的拖把,别在这碍事。
  你怎么生气了?祝余不仅没走,还凑更进了些,前段时间不还好好的吗?现在心情又不好了?
  傅辞洲想了想,这大概就是转瞬即逝的爱情吧。
  祝余这人本质上烦得要死,他能撑过前段时间不发脾气已经很不容易了。
  还跟女生说话,跟个孔雀似的,不到处开屏就不能活了是吧。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到最后,之前那些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对祝余特别好的决定,全部都作废了。
  我就不能对你太好,傅辞洲拖完走廊,把拖把往门口就是一杵,看把你给惯的。
  说罢他转身进教室,徒留祝余一人在走廊上风中凌乱。
  傅辞洲的话说得好玩,祝余摸着下巴回味了许久。
  这另类的爹味发言让他总是想笑。
  就跟真的在刻意照顾他一样,不过傅辞洲干嘛要照顾他。
  上课铃响,他琢磨到一半,想着作业还没交,连忙拎着拖把匆匆回了教室。
  早自习是语文早自习,老陈的科目,要不消停。
  我今天要被批了,祝余交完作业,小声对傅辞洲说。
  傅辞洲正背着古诗,听罢眉梢一挑:月考的事?
  祝余点点头:浪翻车了。
  不是故意的?傅辞洲又问。
  祝余打了个顿:我为什么要故意?
  傅辞洲冷哼一声:那你的确要被批。
  祝余肩膀一垮,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就听傅辞洲飞快接上话:你掉出了年级前五。
  成绩这事儿,祝余其实没那么在意。
  因为自从尉霞死后,祝钦就没给他这方面的压力。
  而他又没什么想考清北的雄心壮志,总觉得自己这副德行以后能混口饭吃就可以了。
  可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老陈看着原本稳如泰山的祝余这成绩跟过山车似的,他的血压也跟着忽上忽下就快不行了。
  谈话,请家长。
  祝钦又一次来到了学校。
  而且这次波及的范围比较广,连带着傅辞洲都跟着被迫和老陈谈了半节课的心。
  谈话内容和去年大差不差,就想从傅辞洲嘴里撬点关于祝余的事情。
  我不知道,傅辞洲简直就像个被迫卖笑的良家妇女,我自己还想知道呢,他不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老陈一点消息没得到,但依旧苦口婆心地劝着傅辞洲:我看班里你们关系最好,你就不能想办法帮帮祝余,让他知道学习的重要性吗?
  这句话前半句说得让傅辞洲想笑,后半句说得也让他想笑。
  这两种想笑性质不一样,但是本质上都让他挺无奈的。
  他发现这些人压根就不了解祝余,祝余身上这压根就不是学习态度的事情。
  所以那是什么问题呢?
  傅辞洲笑着笑着就不由得想到了自己。
  那自己就了解吗?
  祝余为什么不愿意让别人叫他的名字?为什么无缘无故一个人跑去元洲?
  为什么他排斥医院和医生?为什么突然旷考跑去游乐园里?
  傅辞洲突然发现这些问题他都不知道。
  祝余表面上和他玩得好,说什么做什么都顺着他的脾气来。
  可是却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傅辞洲这个粗神经的,直接就被忽悠了过去。
  你在听我说话吗?老陈还在孜孜不倦地把傅辞洲拉来己方阵营。
  下一秒下课铃响,傅辞洲直接站了起来:嗯,知道了。
  他脸色不好,沉重得要命。
  像是生了不小的气,但是又不是他平时爱生那种可以爆发出来的愤怒。
  是压抑着的,想把人暴打一顿的愤怒。
  我这就去帮助祝余。
  另一边,祝余正在教室里晃着笔杆百无聊赖地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