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了便得罪了
  “顾琛,你不过是个卑贱的商贾,竟然如此跟我说话!”言菁气怒不平的说道。
  这一刻,她承认,她是妒忌了。
  凭什么她杨沁颜嫁个商贾,还能嫁一个这么好看又维护她的!
  而且,同是尚书千金,她杨沁颜究竟哪点比她强?
  “商贾怎么了?莫不是你爹没告诉你,你言家所有的生意里,都有我的一半?你爹替朝廷赚的钱子里头,也有我的一半?”顾琛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看来我要去问问言大人,我替他赚了那么多银子,他却纵着他女儿在此欺我妻子,是何道理?”
  众人一听,顿时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
  要知道,言大人管的是朝廷的钱袋子,那朝廷单靠着每年的赋税,想要国库充盈,那是远远不够的,毕竟,东临国是大东,国库充盈才能兵强马壮,这万一要是遇上了天灾,哪里还有什么税收?光是振灾每年都是一大笔支出,就更别说那些修桥修路修水利之事,哪个不需要银子?
  所以,光靠每年各地方上上缴的那点锐收,那的确是不够的,那为朝廷赚取银子,就是户部尚书的事情了,要不然,言大人那个户部尚书的位置,凭什么坐得那般稳?
  这朝廷里比他会办事的多了去了,说白了不过是因为他会做些生意,能为朝廷赚钱罢了。
  皇家虽有皇商,可这京城里谁不知道,如今接管了皇商位置的人,跟顾琛那是同穿一条裤子的交情。
  所以,顾琛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可没一个人怀疑,若真惹急了他,他一抽身,言大人那个户部尚书之位,还能不能坐稳就难说了。
  “你……”言菁还要说什么,却被她身边的嬷嬷给拉住了,她一口气没出出来,顿时就急眼了,瞪着那个拉她的嬷嬷低斥道,“你拉我做什么?”
  嬷嬷压低了嗓门,凑到她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就见原来还怒气腾腾的言菁顿时就冷静了下来,她扭头看向顾琛时,已没了刚才的蔑视与恶劣,语气也客气了几分:“既然是误会一场,那么说清楚了也便罢了,宫嬷嬷,拿上东西,我们走吧。”
  一旁的郑燕兮傻眼了,这就走了?
  说好的给她撑腰的呢?说好的替她跟掌柜的说说价钱的呢?她今日费尽力气的,当众与杨沁颜为难,图的是什么?
  不就是图她言大小姐个好,然后顺替她跟掌柜的压压价,好让她能够以正常价枚,买到一套漂亮的头面吗?
  如今,她言大小姐倒是挑选好了,也买完了,可是她呢?
  眼见着言菁一行人就要走了,郑燕兮一急,连忙拽住她的衣角叫道:“言姐姐,你能不能替我向金掌柜的说句话?”
  她这声音极小,但离得近的几个人也都听到了,众人心中顿时了然,原来是为了这点好处。
  言菁一脸不懂的看向她:“郑小姐,你那个表姐夫不就站在那里吗?据说他跟唐氏金铺的老板可是老交情了,若论说话,我的话哪有他的份量重啊,你不去求他,求我做什么。”
  言菁说完,一脸嫌弃的将自己的衣角,从她手上抽了回来,然后带着自己的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郑燕兮茫然的站在那里,仿佛就像一个傻子,如果这个时候有个地缝,她都恨不得要钻进去了。
  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周围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嘲讽和看好戏,她咬了咬牙,深吸了几口气,然后重新用一副委屈又可怜的模样,看着沁娘:“表姐,你能不能……”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沁娘便打断了她:“不能!”
  说完,她不再看她,拉着顾琛便离开了唐氏金铺的大门口,那郑燕兮脑子是不是有坑啊?
  想要买到便宜又漂亮的东西,难道她一开始没想到好好求她吗?非要惹这么一出,舍近而求远,这下好了,人家言大小姐不过是拿她当枪使,使完了便扔了,她这会儿想起她来了,门儿都没有!
  “表姐,你就不能看在表亲的份上,求表姐夫给我说说情么?”郑燕兮一见她要走,立马就慌了,她今天一定要在这里买到一套头面的,要不然,等到百花大会,她拿什么去跟那些高门贵女争?
  沁娘脚步一顿,侧脸看着她,轻飘飘的反问了一句:“那你刚字字句句,在败坏我杨家名声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是表亲?”
  先给了她一刀,然后再来求她,还指望她能看在亲戚的面上,她这亲戚的面子是有多大啊,还是在她眼里,她杨沁颜就是无底线善良的姨母婊?
  “表姐,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郑燕兮可怜巴巴的扯着她的袖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杨沁颜当真是以权压人,以多欺少的欺负了她,沁娘看着她这副样子,简直要被气笑了:“郑燕兮,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信你?你找我麻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既然攀上了言家小姐,那便去好好巴结着人家吧,又来回头寻我做甚?”
  “你若一早就求我,我指不定还能送你一套体面的,你也知道,我如今什么没有,就钱多,你若好好与我说,我也不会当真不帮你,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用心不良,企图辱我杨家家风,坏我杨家名声,现在人家拿你当枪使完了就扔了,你倒是又想起我来了。”
  “我倒是想问问你,二表妹,你凭什么?”沁娘说完,狠狠的抽回她的衣袖,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现在看见郑燕兮便有气,之前那些小打小闹也便罢了,今日这事情,她若不好好跟郑大人絮叨?叨,倒显得她好欺负了。
  郑燕兮没想到沁娘当真半分情面都不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么训斥她,而且还口口声声的要与她划清界线,再看看周围那些异样的目光,她顿时觉得又难堪又屈辱。
  看着沁娘一行远去的背影,郑燕兮捏紧了拳头,眸中迸射出一抹厉光,不行,她一定要筹到钱来这里买一套像样的头面,否则,她就真的一辈子只能是六品官的女儿了。
  既然她杨沁颜无情,那么也别怪她无义了。
  ……
  沁娘压根儿就没把郑燕兮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以她那位二表妹的性子,怕是不甘于此,可是,以她那个脑子,她量她也做不出什么妖来,顶多也就闹得她面上不好看一些,于是,也没拿她当回事。
  她不拿她回事,可郑燕兮却不是一个有雅量之人,她丢了这么大一个人,直接便去了外祖陆家,一进门便对着陆家老太太一阵哭诉。
  “外祖母,我知道你最疼我了,可是燕儿都快被人欺负死了,你一定要替东儿做主啊。”
  “我听说唐氏金铺出了新式样的首饰,今日便好心好意的拉着表姐去买,不曾想,她不领情便罢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我一顿狠批,半分情面都不留,说我不过是个六品官的女儿,学人家那些高门贵女,选什么贵重的头面,左右我也不会嫁一个多好的人家,差不多就行了。”
  “燕儿不过是反驳了她几句,她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难堪,说我不敬她这个尊长,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买不起还非拉着她一块去丢人,外祖母,燕儿虽只是个六品官的女儿,可我郑家也是清流书香世家,自是比不得旁的人会用手段,爬得了高位,燕儿了也是有气节的,不能因为我身份低了些,她就肆意的污辱我。”
  ……
  郑燕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之前沁娘说过的话,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听得陆老太太气得面皮都抖了起来。
  “她竟这般说?”
  郑燕兮泪眼汪汪的看着她点头道:“她的确是这般说的,姨父如今荣升工部尚书,她现在与燕儿说话自是不同了,我父亲为人古板不懂机变,所以不擅权术,十几年都守着那个位置不曾往上挪动一下,可她也不能因为这般,就看轻了我郑家呀,好歹,我母亲跟她母亲,可是亲姐妹。”
  说着,她又掩着帕子哭了起来。
  陆老太太已经气得胸前剧烈起伏了,手中的拐杖更是敲得震天响:“反了,反了,这般无法无天,我倒要看看,我这个外祖母她还放不放在眼里。”
  说着,陆老太太气呼呼的站起身来,将她从地上扶起一,宽慰道:“你放心,你表姐若真这般对你,外祖母一定饶不了她,她如今嫁出去了,我管不了她,你姨母还管不了她么?”
  “不就是一套头面么?大不了外祖母给你买,我看谁敢笑话你!”说着,她拉着郑燕兮的手便要往外走。
  郑燕兮低垂了头,看着一副委屈又可怜的样子,可在老太太看不到的角度,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
  她就说,外祖母一向最疼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