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了儿子
  后来王二凤和周翠英又轮流劝了两回,无非是刘家的富贵,说招娣嫁过去就是享福的。
  还是王二凤说了句,“你一直都没有再怀上儿子,说不定就是跟招娣相克呢,不然孙家三兄弟,咋就偏偏你们家没有儿子,说不定是招娣没有招弟的命,反而克着了弟弟们。”
  “是啊,你早点把招娣发嫁出去,说不定儿子就来了呢。”周翠英也跟着附和。
  两妯娌一唱一和,又说到了王念慈的命脉上,王念慈就有些招架不住,开始犹豫答应了。
  李婆子直接点着王念慈骂了一顿,“你这只不会下蛋的鸡,我孙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娶了你这样的倒霉媳妇,生不出儿子来,要害得我儿子绝后,现在还要拦着我孙女去享福,要坏她的好姻缘,我就该让老三直接休了你,换个能生儿子的!”
  王念慈心尖一颤,捂着脸大哭起来,心中阵阵寒凉,想死的心都有了。
  孙招娣冲进屋里,抱着她娘大哭起来,对着李婆子哭求,“奶奶,你不要让我爹休我娘,我愿意的,我愿意过去!”
  李婆子这才罢休,哼一声就走了,还让人去孟家屯传了信,说事情已经解决,让孙小花不用担心。
  孙小花自然不会担心,反正三房的人向来不讨喜,她娘使点手段,就能够把事情摆平的。
  事情终于解决,她便安安心心地在家养起了胎,又叮嘱了孟媛,让她暂时不要招惹孟清。
  “那个小贱人如今可邪乎着呢,你弄不过她,等我生下孩子,再慢慢收拾她!”
  孟媛已经吃了两次大亏,还差点身败名裂,自然也不敢再轻举妄动,满口答应下来,心里对孟清更是恨了起来。
  不过,王念慈是万万没有想到,根本不像是孙小花说的,只是嫁出去那样的简单。
  当天晚上李婆子就跑到三房屋里来,对着他们嘱咐了一通,“在外面不能够说是我们挑了招娣去的,是招娣自己贪图刘家的富贵,勾引了刘少爷,跟他有了牵扯。”
  又拿出了那套桃红色的小衣,“上次你姐姐出嫁,家里得了一块绸面料子,你们姐妹几个一人一块,你拿来裁了做成小衣,那日里和刘少爷在一块,裹裤就落在了他那里,听到了没有!”
  把小衣丢在了招娣身上。
  王念慈脸色煞白,终于明白为什么孙小花要让娘家侄女来顶包了。
  要是认下来,她闺女就彻底毁了啊!
  “娘……我们家招娣从来没有,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要认?这条裹裤不是招娣的,她没有这样的料子!”
  她心里更是阵阵发凉,这些好料子分给孟媛姐妹几个,却独独没有她们家招娣的份儿,现在却要被推出去,忍受这样的侮辱。
  孙招娣脸色也青白起来,她年纪还小,却也知道奶奶的意思,就是让她白白认下跟人苟且的罪名!
  李婆子微微眯起眼,眸中闪过一抹狠光,“让你们承认,你们照着说就是了,做什么要问这么多,要是坏了事情,看我不打死你们两个!”
  又抿了抿嘴,“你要是乖乖听话,等招娣过去了刘家,享受了荣华富贵,咱们家也有钱了,就去找个大夫给你看看,也生个儿子出来不就行了。”
  王念慈浑身发抖,她虽然的确是很想生个儿子,这甚至已经成了她多年的一块心病,可是要让女儿来换,她也是舍不得的啊。
  “人心都是肉长得,为啥要这么对我闺女,要这也对我们啊!”王念慈抱着女儿,哇哇大哭起来。
  可是任她再怎么不愿意,第二日孙招娣还是被送到了刘家去,因为没有一身看得过去的衣裳,只能够找了一套她堂姐的新衣服换上,宽大的衣服罩在身上,格外的滑稽。
  而昨日在孟家屯发生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各个村子,人们都好奇到底是孙家哪个闺女跟刘少爷私通呢,个个都是一大早就伸长了脖子张望,看看今天出门子的是谁。
  就连外村的人,都迫不及待跑来了老田庄看热闹。
  孙家老爷子孙德全觉得丢尽了老脸,直接把孙招娣打一顿,逐出家门。
  所以这一路孙招娣都是走着去刘家的,一边走一边哭,感受到周围嘲笑鄙夷的目光,还有那些毫不顾忌的骂声,她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想到娘还在孙家,还在奶奶手里,她咬着牙,颤着腿往县城走。
  天气正热,顶着日头,差点晒晕过去,还是孟清赶着驴车去县城的时候路过,看到被一群人围着指点谩骂的孙招娣,皱皱眉头,让春香拿了水和点心过去。
  孙招娣恍恍惚惚间,就看到面前一双素白干净的手,拿着水壶和点心,递到了她面前。
  她抿了抿干涩起皮的嘴,抬眼看去,就见春香笑道:“这是我家长姐给你的,拿着吧,水壶里是泡好的薄荷茶,去县城的路还远,这么大日头,怕是要中暑的。”
  孙招娣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孟清坐在驴车上,神色淡淡,根本没有看她这边,但是阳光照在她身上,那种自由散漫的感觉,却让她觉得羡慕。
  抿了抿嘴,还是接过了水壶和点心,声音轻细地道了谢,又接着赶路。
  春香回车上做好,冬梅就忍不住啐了一口,“孙家还真是个个都不要脸,还贼坏,竟然这么害命!”
  “万般皆是命,不过没道理自己做错了事情,总是让别人替她们偿还。”孟清淡淡说了一句,驾着驴车绝尘而去。
  而另一边,孙招娣走到了刘家,还没有进大门就被门口的小厮拦下来了。
  守门的看她一脸干瘦的穷苦样子,身上一件不合身的新衣裳,松松垮垮地耷拉在身上,小脸因为长期劳作而黝黑,
  哭了一夜的眼睛还红肿着,衬着她一张枯瘦黝黑的脸实在难看。
  两个门守对视一眼,就开始不耐烦地挥手赶人,“滚滚滚,哪里来的小叫花子,也敢来我们刘府要饭,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孙招娣顿时落得难堪屈辱,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攥着手,这才道:“我……我……我就是和刘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