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如这落叶般消逝
  “你来做什么?”
  盯着孟凡,甄世然语气不算客气。
  虽然他在甄澄的病例上做了手脚,她档案中入院原因是贫血,但毕竟医院这么多人,如果孟凡进院调查,很容易就会发现真相。
  更别说,医院的儿童病房里住了个甄寻翊,那是甄世然绝对不希望夜宇深知道的事情。
  “自然是接夫人回家。”既然夜宇深都说了没离婚,那甄澄的称呼自然从“甄小姐”变回了“夜夫人”。
  “不可能。”甄世然想也没想一口拒绝。
  甄澄才刚做完手术,伤口又因擅自离院而开裂,现如今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
  甄世然怎么可能把她送去给夜宇深折磨?
  “甄总,还请您不要为难我。”孟凡得了夜宇深的命令,自不会因甄世然三言两语就打退堂鼓。
  两人就这么僵持不下,引来医院门口来往人流纷纷侧目,直到甄澄出现。
  “是夜宇深让你来的?”
  甄澄裹着毛毯单薄而立,就似寒风中摇曳的枯叶,寂寥到仿佛下一秒便可能消逝。
  “是,夜总说:只要您还是夜家太太一天,就别想在外头过夜。”
  孟凡见甄澄出来,总算松口气,连忙转述夜宇深的话。
  “好,我跟你走。”
  夜家太太?听闻这久违的称呼,甄澄心口复杂甚至有些悲哀。
  她知道,夜宇深重新赋予她这头衔,绝不会是因为爱她,反而是为了折磨她。
  他要报复她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惩罚她对他的每一次忤逆。
  “澄儿!”甄世然想阻止,但被甄澄打断。
  “不达目的,夜宇深不会罢休的。”
  再僵持下去,一旦将夜宇深的注意引向医院,孩子的事儿就瞒不住了。
  “可是……”抓住甄澄,甄世然还想要说些什么,毕竟她的身体根本不允许她出院。
  “回淮城这件事,我本就是拿命奉陪。”
  她所剩不多的生命,从踏步这伤心地的第一天起,就已经不再重要。
  闻言,甄世然浑身一僵,黯然松手。
  眼睁睁看着甄澄被孟凡带上车离开,他心如刀割。
  别墅里,就连门旁拖鞋都还是甄澄离开时的模样,可见这些天夜宇深从未回来过。
  “夜总晚些时候会过来。”孟凡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甄澄在偌大空荡的客厅发怔站了会儿,便去了厨房。
  夜宇深不喜欢热闹,所以别墅里只定期有钟点工来打扫,并没有住家佣人。
  尽管被他千般折磨,如今又病痛缠身。
  可就算是前妻,她始终是他的妻。
  甄澄没忘记为他准备一餐热饭的本分。
  当夜宇深回来时,看到的便是甄澄在厨房忙碌的样子。
  看着她系着围裙正调配汤羹的背影,夜宇深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那个小变态的头像。”眼前的画面和记忆的碎片交叠,越来越重合。
  就在夜宇深觉得自己快要想明白什么时,那倩影忽然转身。
  哐当!
  手里的汤勺失手落地,甄澄被无声无息站那的夜宇深吓了一跳,回过神仓惶的拿着抹布,想擦拭地上洒落的汤水。
  可腰没来得及弯下,人就被捞进了坚挺的臂弯之中。
  “夜宇深?”被夜宇深从后紧抱住,甄澄浑身僵直。
  “夜宇深,你……”
  夜宇深的吐吸夹杂了一丝酒气,那浓重的荷尔蒙气息让甄澄意识到他下一步动作。
  “不要动。”夜宇深用力,几乎要把甄澄揉进他的身体。
  只有抱着甄澄的时候,他才有身为一个男人的征服欲。
  也只有喝醉的时候,他才愿意承认这一点!
  “不行,今天真的不行。”她的伤口已经崩裂过一次,不能再承受夜宇深的折腾。
  “跟苏明琅可以,跟甄世然可以,跟我就不行?”
  甄澄的拒绝惹怒了夜宇深,嫉火交缠着怒意燃烧。
  这个该死的女人,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为他洗手作羹汤,只做他的专属物?
  怒从心起,夜宇深强硬的把她掰向自己,压在停火的灶台上。
  “我说了不要!”
  当清脆的耳光声响起,连甄澄自己都愣住了,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打了夜宇深。
  “你敢打我?”脸颊火辣辣的刺痛,打散了酒意,让夜宇深清醒的同时,也在他眸底染了一抹危险。
  风雨欲来的压抑感,激起了甄澄的求生欲。
  她不断后缩,身体却已经抵住灶台,无处可退!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怕夜宇深发现她身上的绷带,看到那触目惊心的手术伤口。
  “傍上了苏明琅,就敢拒绝我了?”夜宇深语气平静,但任谁都能听出字里行间酝酿的狂风暴雨。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甄澄拼命摇头,身子无法自控的瑟瑟发抖,更显她的无力与心虚。
  “我只是不想。”
  “不想?甄澄你别忘了,你是我老婆,这是夫妻义务。”
  夜宇深厌恨自己需要拿结婚证来胁迫一个女人。
  可看到甄澄浑身上下散着抗拒的模样,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我不是你老婆了,我们已经离婚了,夜宇深!我们已经离婚了。”
  甄澄沙哑的开口,声音染上哭腔。
  “如果你是因为没拿离婚证,那我们去拿好不好?夜宇深,我们去拿离婚证好不好?”
  她也曾爱过,也曾不舍,可时至今日,她只求一个解脱。
  “离婚?你敢跟我提离婚?”
  夜宇深被这个字眼刺激到,暴戾的扼住甄澄脖子,强迫她视线与他幽邃目光碰撞。
  “甄澄你给我记住!只要我想做的,你就必须服从!”
  “你这个贱货,不配跟我提要求!”
  没有人可以拒绝他,甄澄也不例外!
  “是,是我不配……”嘴角蔓开一抹凄厉,甄澄眸光空洞只留绝望。
  “怎么,都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想看我的脸?”
  看甄澄转身背对他,夜宇深并不知甄澄是想掩饰腹部的伤疤,只当她是拒绝与他面对面温存。
  被激怒,夜宇深抓住甄澄的头发便发了狠,毫不怜惜的从后掠夺。
  入秋,别墅小院里的银杏树明黄一片。
  那璀璨的金叶,风吹时簌簌而落,上下翻飞拂过厨房窗前,映入趴着灶台的甄澄眸底……
  或许是万物凋零的枯寂引动了伤感,不知何时,泪水便悄然砸落。
  甄澄闷哼出声,疼到了麻木。
  她想……
  待冬雪覆枝头,她的生命便也如这落叶般消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