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给我个叙旧的时间
  半夏的手脚都被捆着,她是怎么放出水来的?
  秦浪还以为半夏只是折腾的动静大一点而已,完全没想到她竟然真的钻进了浴室里。
  他走到洗手间的门前,试着敲了敲门。
  “半夏,半夏。”
  他叫了两声半夏的名字,可是里面没有人说话。
  “半夏!”
  秦浪提高了音量,这一次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慌张。
  “你再不回答我就要踹门进去了,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干什么干什么?就算不能洗澡我用水冲冲脸还不行么?”
  半夏沉闷的声音从卫生间里面传出来,让秦浪终于放下了心。
  他对着门里面叫到,“你先出来,我叫人来给你洗澡。”
  半夏却拒绝了,“还是算了,我从六岁开始就被教导这种事要亲力亲为,能自己完成的事情就绝对不要靠别人。”
  话虽然是这样说没有什么错,但是半夏浑身的手脚都被捆着……
  被捆着?
  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秦浪的眼神倏然一变,恶狠狠地踹开了卫生间的门。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绑在半夏身上的绳索被到割断仍在二楼地上,半夏一半的身体正从浴室窄小的窗户探了出去,眼看就要消失在秦浪的面前。
  “程一凡!”
  秦浪咬牙切齿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此时正在拼命想要把另一头拴着半夏的绳子给拽到房顶上的程一凡被这气急败坏的一嗓子给吓得不轻,手上的力道松懈了几分,差点把半夏给弄得从这好几十层高的楼上给掉下去。
  好在最后他的脚蹬在了屋顶的烟囱上,才让这悲剧避免发生。
  可经历了这一切的半夏显然想的不如程一凡乐观,她可是差点体验了一把什么叫自由落体运动,上面的程一凡要是一松手,自己可是要比什么小小鸟自由的多了。
  身体好不容易稳下来,半夏惊魂未定破口大骂,“程一凡你大爷的!你是故意吓老子的!老子跟你没完!”
  半夏的身体像是被拴着一根绳子的风筝一样,悬在了旅馆的外墙上,她发现自己骂过了之后,上面竟然没有了动静,也没有听见程一凡还嘴。
  只剩她自己,孤零零地被挂在风里。
  屋顶上,秦浪已经手脚麻利地追了上来,看那样子像是根本不会给他把半夏拉上来的时间,所以程一凡干脆把吊着半夏的绳子在烟囱上多绕了几圈之后,结结实实地绑在了上面。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我以为你至少也要等到浴室里没有了半夏的声音才会发现我,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如果按照理想状态的话,在秦浪发现以前,他就已经带着半夏跑远了,秦浪最多只会看见他们跑远的背影而已。
  他也想到过这个计划会被秦浪第一时间发现,但是从概率学上来讲这实在是个小概率事件,小到她根本没有把这种可能性放在心上。
  秦浪冷冷地盯着程一凡的眼睛,语气冷地说道,“太静了。”
  程一凡没能第一时间明白秦浪的意思,“什么太静了?”
  “洗手间里,太静了,半夏被我绑着手脚,她不应该那么顺利地打开水龙头。”
  如果半夏在里面像是打碎或者是弄掉了什么东西,倒是会让秦浪觉得正常一点。
  程一凡总算是明白自己疏漏在什么地方了,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是我疏忽了。”
  秦浪凝重地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程一凡,那副目光里的纠结,被程一凡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怎么,在怀念过去?在想当年你还在gk的时光?”
  程一凡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讽,秦浪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
  秦浪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
  这倒是让程一凡有些不能明白了。
  秦浪看着程一凡的脸,“我在想你,却并不想念当年在gk生活过的那段时间,甚至现在回想起来,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是煎熬。”
  程一凡不懂得他当年在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之后经历过怎样的挣扎,更不会明白他做出这样的决心牺牲了什么。
  但秦浪不知道的是,程一凡这次竟然有些深有同感的感觉。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程一凡变魔术似的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两瓶酒,扔给了秦浪一瓶。
  “几年没见,先给我个叙旧的时间怎么样?”
  秦浪想了想,朝着程一凡的身边走了过来。
  程一凡先是把手里的酒打开了瓶盖,然后猛地朝自己的口中狠灌了一口,又把酒瓶放下,喊秦浪过来搭把手,两个人一起把吊在这个旅馆外墙上的半死不活的半夏给拉了上来。
  半夏刚刚被拉上来,就指着程一凡的鼻子破口大骂。
  眼睛瞥到旁边的秦浪还有他们两个手里拿着的酒,只是愣了愣,就又把秦浪也给一起骂上了。
  秦浪不厌其烦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拐了拐程一凡的手臂。
  “她跟你说话一直都是这样没大没小的么?”
  程一凡端着酒瓶很是慎重地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大约是,几乎每次都这样。”
  他也是这个时候才恍悟过来,半夏竟然对他这个前辈连最基本的尊敬都没有。
  想到这里,程一凡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里,眸光不由得又深沉了几分。
  他转过头看了秦浪一眼,秦浪正好也看着他。
  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流,两个人就一拍即合,把半夏身上还没有来得及解开的绳索又给紧实了一点之后,把她又给从楼顶给扔了下去。
  半夏甚至连求饶都来不及!
  程一凡和秦浪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两个人并排坐在了天台旁边的石台上,久违地在一起吹着风,喝着酒。
  良久,谁也没有开口。
  终于,程一凡忍不住,率先开了口。
  “大师兄,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你如果觉得和你的故事有些相像的话,你就告诉我。”
  时隔多少年,程一凡的这声“大师兄”才终于又有机会叫出口。
  秦浪深深地咽了一口酒,无声地点了点头。
  “我最近找到了我的亲人,很神奇是不是?我也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