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屁虫#
  原以为会看到熟悉的铁栅栏,下车之后,尹森然才发现乔珥并没有把他带回乔家老宅,而是去了一栋商圈的别墅。
  乔珥:“我搬出来了,这边上班和上学都比较方便。”看到尹森然依旧紧张,他补了一句:“我父亲他不会过来。”
  乔珥不提,尹森然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会让人往那方面想,他垂眸,选择不做过多解释。三年前就因为这件事吵起来过,他知道会越解释越乱。
  他不想回乔家老宅,只是单纯对过去的回忆很抗拒,并不是怕见乔廷玉。
  还没进门,乔珥的手机响了,一段长语音发送了过来,点开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尖尖细细,有点娘娘腔:“小珥啊,到家了没有?接到尹森然之后就赶紧把他送回去,别惦记了,好好休息,准备过几天进组。”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尹森然不自在地往远处挪了挪,乔珥迈步子将两人的距离缩进,目光丝毫不从尹森然身上移开,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我把他送回去了,现在回家了。”
  “我的经纪人,海哥。”
  尹森然没想过乔珥会费心解释,点头说了句嗯。
  “不知道海哥知道你就站在我身边,会作何感想?”乔珥的语气有些使坏,“不过我才不会让他发现你。”
  尹森然抬眼看他,没有吭声。
  多年不见,乔珥还是这么孩子气。
  开了门,屋里灯火通明,柳婶迎了出来:“小珥少爷回来了。”
  “嗯,回来了。”乔珥道。
  柳婶看到乔珥身边的尹森然,一愣:“尹先生......您也回来了。”
  尹森然:“柳阿姨,您还记得我呢。”
  他记得他走的时候柳婶才来没多久,想不到对他还有印象。
  柳婶故作镇定地笑笑,她一把年纪,谁都可能忘记,就是不可能忘记尹森然。
  三年前她刚来乔家的时候正赶上少爷和他的这位家庭教师吵架,乔珥把尹森然关在房间里三天,饭菜只能从窗户递进去,谁也不许进去看他。
  之后尹森然一声不吭地跑了,乔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抱着尹森然的吉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要不是她拿了备用钥匙强行把门打开,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乔珥的偏执,也是第一次,了解到尹森然这个人对乔珥来说是多么特别。
  乔珥兀自上了楼:“我去洗澡了,你自便。”
  尹森然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少爷,我的吉他在哪?我拿到了就回家去了。”
  乔珥的脚步滞了滞,没有回答,半晌后对着柳婶说:“柳婶,麻烦您给他收拾客房。”
  尹森然道:“不用了,我回去很快。”
  “太晚了,就在这儿住下吧。”柳婶开解道。
  尹森然有些为难,沉默着思索了片刻,觉得与其回去收拾几年没人住过的屋子,的确不如在这里将就一宿,况且他很快就要去剧组了,和乔珥相处的日子,也就只有这一个晚上。
  他答应道:“也行,那麻烦您了。”
  一回家就要洗澡,乔珥这么多年的习惯还是没变。
  尹森然上楼,听到浴室沙沙的水声。
  走廊沿路放着乔珥的影集,十几部电影的光盘和剧本,从八岁作为童星出道的处|女作到十五岁成为影帝的获奖之作,再到如今的作品,都按照顺序摆放整齐。
  指尖滑动到最右边,尹森然看到了《清珑吟》三个字。
  心脏像被人捏住后放开一样激烈地跳动,尹森然缓了好几秒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乔珥他接了《清珑吟》,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刚刚不告诉他?
  浴室的水声停止,乔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一身墨色浴袍,带着介于少年人和青年之间的独特气质。他看着尹森然停留的位置,眸子晦暗不明。
  尹森然僵僵地站在原地:“少爷,你不是要演《西风吹清泉》吗?”
  注意到尹森然的指尖所在,乔珥淡淡道:“我换剧本了。”
  尹森然有点恍惚:“你换成什么了?”
  乔珥的眼睛眯了眯,像夜色里的兽,他将尹森然一推,按到墙上:“明知故问做什么?当然是和你一起的《清珑吟》。”
  原以为换了剧本就能避开乔珥,没想到他一换乔珥也跟着换了,还是自己太过天真。
  乔珥的手心滚烫似火,接触的地方有些灼灼,尹森然眼睫低垂,语气有些无奈:“非要这样吗?”
  无论是第一时间去机场堵他还是为了他更换剧本,真的至于做到这份上?
  乔珥居高临下地瞧着他:“要走就走个彻底,既然回来了,就要做好被我纠缠的准备。”
  他缓缓靠近,周身白苔的香味笼罩住尹森然,让他仿佛置身在在刚下完雪的清晨,一开窗就是白雪皑皑。是尹森然很喜欢的味道,轻易就能让人沦陷。
  原主受就是在这样的陷阱下一步步走向死亡的吗?
  尹森然微微皱眉,故意做出厌恶的表情,侧过头,推开了乔珥。
  相处不过三小时,这种步步紧逼的感觉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让他透不过气。
  他走到客房,透过门缝看到乔珥立在原地,犹豫了几秒后关上了门。
  ......
  没有工作等着他,尹森然难得的睡了个好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手机不在身边,下床去找手机。
  开门出去就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乔珥站在他的门前,正抬起手打算敲门。
  “......早。”刚起床的乔珥有种清爽的少年气,嗓音低低。
  尹森然怔了怔,这人一大清早就守在他门口是做什么?
  他从乔珥怀里撤离,疏离地回了句早上好,转身想绕开,却被乔珥快速拉住。
  尹森然垂头看了眼他紧紧拉住自己的手:“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不能拉你吗?”乔珥露出少年人的调皮,挑挑眉。尹森然沉默地看着他,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秉性,看到他这副招惹人的样子他会觉得有点可爱。
  “这样触碰你,我才有了你真的回来了的实感。”乔珥有些失神,嘴唇轻勾地看着他们拉着的手。
  尹森然不答话,乔珥眨眨眼,像是要引起他的注意:“你的手机在我这里。”
  “你拿我手机做什么?”尹森然警惕了起来,以乔珥的人设,偷窥手机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做出来。
  乔珥无辜道:“你手机昨天没电了,我给你拿去充电了。”
  尹森然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直到他走到门边的插座旁把手机和充电线拔下来,才完全相信他的话。
  是他错怪乔珥了。
  这样想着,一阵内疚萦上尹森然的心头。
  打开手机,里面全是经纪人的短信,还有一通经纪人打过来的已经接过的电话。
  【大林:森然,公司临时给你安排了一个杂志拍摄的工作,就在你家附近,我把联系方式给你,你记得给他们回复。】
  【大林:森然?怎么不回话?】
  ......
  【大林:尹森然,刚刚是谁给你接的电话?你没有圈外男友吧?算了,你的私事自己掂量清楚,杂志拍摄的事情别忘了。】
  尹森然合上手机,觉得自己刚刚的愧疚莫名好笑,对着乔珥道:“你接了我经纪人的电话吗?”
  乔珥满脸不在意:“嗯,你在睡觉,我叫他待会儿再打过来。”
  料想争吵无用,就算警告他不要再擅自动他的手机,乔珥也一定不会听进去。尹森然无奈,给大林回了句:【收到,刚刚是我的家人,谢谢大林哥】,发完短信后,走下楼梯打算出门。
  乔珥寸步不离,对着他的背影问:“你去哪?”
  尹森然本不想理睬,却还是不得不回应:“去工作。”
  乔珥跟了出去,步步紧逼,走到门前把门一挡:“去剧组之前,不许出门。”
  尹森然望着他,努力耐下性子:“乔珥,我不像你,是个大牌明星。很多工作我都要听公司的。请让一下,我要迟到了。”
  乔珥把门挡得死死的:“这是我的家,门的使用权是我的,我不想开就不能开。”
  尹森然只能干着急:“乔珥!”
  “你告诉我是去哪里工作,我就让你出去。”乔珥盯着他,打着商量。
  告诉了他也不见得会让开,尹森然没好气:“《新城市》。”
  “那家啊。”乔珥点点下巴,思忖道,“一起去吧。”
  “我不要你陪我去。”尹森然后退了几步,和他保持距离。
  乔珥一脸漠然:“谁说是陪你?我正好也和他们家要谈合作,就是约的今天。”
  ......
  乔珥家的司机技术很好,很快就把两个人送到目的地。
  进电梯的时候,尹森然总是觉得不自在,像是有人在打量他们。
  他的名气倒是不至于,也就是一个小透明,应该是打量乔珥的人更多吧。
  “真人比镜头拍出来的还要好看十倍欸。”
  “皮肤是真的好......”
  “嘘,他会听到的。”
  那些年轻女孩子们似乎想要努力小声,但是没克制住,声音还是大了些。
  话题涉及的本人微微侧头,明明是听到了,却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一双眸子全神贯注地看着尹森然。
  “马上到五楼了,别忘了下。”乔珥提醒他道。
  “知道。”尹森然垂眸,他又不是三岁小孩。
  出了电梯,来往的人忙忙碌碌,没有人有空招呼尹森然,反倒是乔珥引起了员工的注意,有人通风报信,叫来了主编。
  主编刚开完会,远远地从会议室出来笑着说:“哎呀,乔珥你怎么来了?经纪公司那边没给我消息啊,差点和我开会的时间冲突了。”
  他们杂志社一向没有争取到和乔珥合作的机会,乔珥的突然造访让她有些纳闷。
  乔珥:“只是陪人过来,没有打招呼,给您添麻烦了。”
  主编:“这添什么麻烦,就怕我接待不周。”她有些迟疑地看着乔珥身边的尹森然,“这位是......”
  一个员工贴在她耳边提醒:“下周杂志的封面人物,尹森然。”
  主编反应过来:“原来是尹先生啊。”
  《新城市》是一个刊登城市风貌和杰出人物的本地小杂志,尹森然乡村支教的视频走红后,了解到他是本地人,编辑部就给他的公司发了邀请,昨天才刚刚确定下来合作。
  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个人,主编心里犯了嘀咕:乔珥居然亲自把尹森然送过来,印象中这两个人也不是一个公司的啊。
  主编:“两位这是......关系很好?”
  乔珥:“是这样的,我和尹先生马上要合作一部新戏,开机的时间有点赶,来的路上还在抓紧时间对剧本台词。”
  “既然被您发现了,那这个消息还请保留到剧组正式官宣的时候再替我们宣传吧。”
  得到了影帝新剧的第一手消息,主编一脸惊喜,笑着说:“原来是这样,我会保密的,到时候一定帮你们宣传宣传。”
  反正是顺手转发个微博的事情,还能一起促销电子周刊,是双赢的买卖。
  “尹森然先生,过来换服装了。”一个工作人员走到尹森然身边,要带他去服装间。
  尹森然点头应下,往服装间走,却发现乔珥紧接着也和主编道了再见,跟在他的身后。
  尹森然奇怪道:“你不是来谈合作的吗,去谈啊,我去拍照了。”
  乔珥眨眨眼:“我刚刚才收到通知,合作临时取消了。”
  什么叫合作临时取消?而且来的路上,他们也并没有对剧本吧。
  尹森然又气又无奈,甚至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乔珥微微垂下眼,神情有些无辜又可怜,趁着周围没人注意过来,在尹森然的耳边低语道:“别生气,我就是想跟着你。”
  尹森然的身子僵了僵,略微有些失神,低咳了一声道:“我去换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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