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太沉重的爱,无法接受
  阴历十月二十,齐雨薇回家以后迎来了s市冬天的第一场雪。
  蛋蛋一大清早被纪欧娃送去上学,齐晋在书房里和齐晟谈事情,李姝与齐老太在屋里照顾齐贝艺,齐雨薇闲来无事,跑到院子里看着佣人们扫雪。
  鹅毛大雪簇簇而落,整个s市被银白笼罩。
  佣人刚刚扫过的地方,很快又蒙上一层薄雪。大家都在忙忙碌碌着,齐雨薇站在院子里呆了一会儿,便听到屋里传来齐老太喊她的声音,两只手揉了揉被冻僵的小脸儿,齐雨薇打起精神要朝屋内走去。
  汽车鸣笛的声音淬不及防的在齐雨薇转身那一刹那响起在院中,齐雨薇脚步一顿,鬼使神差的回过头。
  保镖正在打开大门,一辆黑色的商务别克缓缓驶入院中。
  院子里白雪皑皑,齐雨薇不过愣神的一瞬间,那辆黑色的别克就已经开到她眼前。
  邢子泰一手拎着精致的礼品盒从车上下来,裁剪得体的制服衬得他整个人英挺不凡,俊俏蓬勃的五官如从前一样散发着不羁与冷漠。只是在看向齐雨薇的时候,那双没有波澜的眸子里明显带了笑意。
  “雨薇?”
  邢子泰着急的从车上下来,两步跑到齐雨薇跟前,连车门都没关。他想像以前那样一见面就亲昵的拉住齐雨薇的双手,可当触及到齐雨薇冷冰冰的眼神,邢子泰又将刚刚抬到半空中的手臂垂下去。
  他整张俊脸上都散发着欣喜,“我这几天没来看你,是因为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和理由。我想给你的家人留下好印象。你哥集团最近有个案子是我接下来的,我好借着办公事的理由来看你……”
  相比较于邢子泰的激动难抑,齐雨薇却是冷漠自持。她稍稍垂眸睇了眼邢子泰左手的礼品盒,声音不含感情的问道:“是给我爸买的?”
  邢子泰见她愿意跟自己说话,唇角不由自主的勾勒起来,“不知道伯父爱喝什么茶叶,就去店里随便买了一些。”
  齐雨薇冷笑一声,这一随便,就是“高级普尔”!八千多块一斤,邢子泰,你可真舍得下血本的。
  邢子泰见齐雨薇并不高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神色,又说道:“车上还有给伯母和老太太买的东西,是一些养生的补品。我也不知道小孩子都爱吃什么,就给蛋蛋和贝贝买了玩具……”
  齐雨薇并不接他的话茬儿,目光反而掠过眼前的邢子泰,睇到他身后的黑色别克上面。
  “这么快就买车了,看来邢子渊被捕……的确对邢警督有不少好处。”
  齐雨薇在挖苦他,邢子泰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他回头看了眼黑车,又转过头来,用腾着的那只手拉住齐雨薇冰凉的小手儿,又缓缓解释道:“车是局里给配的。奖金的确领了,但是不多。”
  就一万块,来你们家,都给花完了。
  邢子泰没将这句话说出口,可齐雨薇也能猜得出。
  熟悉的温度还在包裹着齐雨薇冰冷的小手儿,眼前,也是她藏在心窝里的人。
  她曾经为他迷恋,一度沉浸在邢子泰那双醉人温柔的眸子里,可是,他却亲手将这种美好的梦境粉碎……
  齐雨薇用力抽回自己被邢子泰握住的那只手,她揉着自己的手腕儿,勾唇,笑得没心没肺,“邢子泰,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我齐家?一名新上任的警督,给我爸妈买东西也就算了,连我侄子、侄女儿的都买了……你不会,觉得我被你骗了之后,还傻到会跟你复合,以我男朋友的身份来见我的家人吧?”
  不等邢子泰说话,齐雨薇又笑了下,“我齐雨薇,再不济也是齐家的大小姐,齐市长的掌上明珠!我哥,是齐氏集团的继承人,我嫂子,还是万众瞩目的明星……如果我想结婚,追我的人能排好几条街,随随便便拿出来一个,身价、长相,都比你强一百倍!你觉得,还能轮到你?”
  自己最珍贵的感情遭到欺骗,这对齐雨薇来说就是奇耻大辱。她不可能原谅邢子泰,所以找准机会,便不留余地的挖苦他、讽刺他。
  让他尝一尝,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邢子泰果然遭受到了打击,齐雨薇说完以后,他满目的复杂,身形不可抑制的顿了顿。
  刚刚还精神抖擞的小警察,瞬间消极起来。
  “雨薇——”
  齐雨薇根本不给邢子泰解释的机会,转身就走,院子里扫雪的佣人皆是奇怪的望着二人。
  邢子泰是个越挫越勇的男人,他讲义气、重感情,绝对不会被一时的挫败打倒。他知道自己对不起齐雨薇,就算对方张口给他下刀子,他也得受着。
  消极了片刻,邢子泰很快恢复成精神抖擞的样子。
  他喊了齐雨薇两句,齐雨薇跟没听到似的,越走越快,邢子泰立马钻进车里,一股脑儿将所有礼品都拿出来,两只手拎着,以百米冲刺的赛跑速度跟上了齐雨薇。
  “你听我解释——我当时真的是迫不得已!邢子渊犯了那么多大案子,我必须要为人民负责!”
  “那你就去保家卫国吧,还来缠着我干什么。”齐雨薇冷冷的回他一句。
  “唉~我知道你说的气话!可是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是被陈司南给逼的……况且邢子渊杀了那么多人,到现在都不知悔改。他一天不除,这个社会就存在着巨大的危害。”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邢子泰紧跟着齐雨薇胡搅难缠,他两只手拎着许多东西,一会儿绕道齐雨薇前面,一会儿又跑到她旁边,喋喋不休的男人十分讨厌,齐雨薇怎么甩都甩不开。
  这一幕,恰巧被正在书房里谈事情的齐晋和齐晟捕捉到。
  “邢子泰……和咱们家雨薇认识?”齐晟站在落地窗前,皱着眉头指向院子里围着齐雨薇转来转去的男人。
  齐晋垂着眸子扫了一眼,想想前两天他派人查到的消息,不禁冷哼一声,“八成,是看上雨薇了。”
  “他家室怎么样?”齐晟又这样问。
  齐晋如实回答:“小康家庭,父母都是普通职工,祖上冒青烟,出了个邢子泰。”
  “被逮捕的邢子渊,和他是什么关系?”
  “亲生兄弟。”
  齐晟思索一下,“也就是说,他抓捕邢子渊是大义灭亲?”
  齐晋:“也不能完全这么说,省厅里把这个任务交给邢子泰,是因为俩兄弟性格截然不同,而邢子泰又是最了解邢子渊的那个人。所以抓捕才进行的这样顺利。”
  齐晟透过窗户打量着院子里围着齐雨薇团团转的邢子泰,随即扭头对齐晋道:“下次叫他来的时候不要带这么多东西。吃国家饭的,一个月能拿多少奖金?孩子们挣钱都不容易,何况他又是做这种危险的工作,没必要这么破费。”
  “……”
  齐晋不禁拧着眉头,不可思议的看了眼齐晟,父亲这是……对邢子泰表示满意?
  齐晋可并不这么想,邢子泰欺负完他齐晋的妹妹,以为认错态度好就能将整件事抹平,那简直大错特错了。
  现在就算是雨薇原谅邢子泰,齐晋都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
  两个人马上就要进客厅了,邢子泰还在不依不饶的缠着齐雨薇,这一会儿要是让家里人看见了,又会逮着她追问。
  齐雨薇停下来跺着脚朝他低声怒吼:“你能不能不要缠着我!”
  邢子泰着急的解释:“做错事就得征求原谅,雨薇你相信我,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利用你,我把你带过去被陈警督看管,只是担心邢子渊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我们早就分手了!”
  齐雨薇猛地推了把邢子泰,快速朝客厅里跑去。
  邢子泰赶紧跟上去,两个人一同挤进门,齐雨薇快他一步。
  齐老太正和李姝在客厅里逗弄齐贝艺,屋里还站着几个佣人和保姆,齐雨薇和邢子泰的贸然闯入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位是——”李姝抱着怀里的齐贝艺,看了眼站在客厅门口的邢子泰,又不明所以的望向和他一同进来的齐雨薇。
  齐雨薇假装不认识邢子泰,笑笑从李姝怀里接过小侄女儿,“妈,贝贝喝完奶粉了吗?我来抱吧,小家伙儿够沉的。”
  李姝将齐贝艺小心翼翼的放到齐雨薇怀里,并嘱咐道:“小心她尿在你身上,贝贝垫的可是尿布。”
  “没事,妈,我这件衣服早上已经被尿过一次了,正好多尿几次,晚上再洗。”
  “……”
  齐雨薇抱着齐贝艺转了个身,故意以一个背影呈现在邢子泰面前。齐老太一双犀利的老眼不停的打量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的邢子泰,再看看满藏心事的齐雨薇,顷刻间,老太太眯眼笑了出来。
  邢子泰拎着礼品上前打招呼,“奶奶!”
  齐老太越看邢子泰是越满意,一双老眼紧盯着他制服上的两杠三花儿,随即目光落到邢子泰脸上,“呵呵,小伙子长得可真俊啊。成家了没有啊?”
  邢子泰笑笑,不着痕迹的瞥了眼齐雨薇,“没有呢,正在谈恋爱。”
  “有对象是好事儿啊,没事常来我家做客,奶奶我就喜欢像你这种又俊又稳重的年轻人。呵呵还给我带礼品啦?真懂事…。哎,你爸妈是做什么的?你有姐妹没有啊?你是老几啊,家里是偏爱你多一点,还是偏爱你妹妹多一点啊?现在这小姑子、大姑子都事儿多,遇到个不通情达理的,天天家里一摊子烂事儿理不完……”
  齐晋和齐晟正好从楼上走下来,当看到自家老太太扒拉着人家小警察问长问短,还有齐雨薇那张憋屈到涨红的小脸儿,齐晋赶紧走上前制止。
  “奶奶,这是省厅新上任的邢警督。”
  齐晋拉着恨不得把眼睛贴到邢子泰身上的齐老太,这样严肃的介绍道。
  齐老太呵呵笑,“这么年轻都当官儿啦?哎吆喂,我们家啊,做生意、当官儿、当明星的,什么样儿的都有,就缺少一位像邢警督这样的正义人士!瞧瞧,一看长相就知道是个作风端正的年轻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老婆子我的眼光啊,一向没错。”
  “……”邢子泰都快被齐老太说得无地自容了,“奶奶,我没你说的那么好,有时候我也很冲动,偶尔……办砸了事情!”
  “瞅瞅,说两句不好意思了,还谦虚呢。”
  “……”
  齐晟早就一言不发的坐到了沙发上,齐晋站在客厅里,沉着脸听老太太念叨着。
  一直到嘴里的吐沫干了,齐老太这才打算进屋歇息。孙女儿和一个气质不俗的小警察交往,终身大事就算有了着落,齐老太可得美上一阵子了。
  李姝也察觉出自己女儿和这个刑警官的关系不简单,她打量几眼之后,立马叫客厅里的佣人给泡茶。
  邢子泰将礼品搁到客厅,落落大方的走到齐晟面前,“伯父。”
  齐晟猛地拧起眉头瞥他一眼,通常官场上的人见了他都叫“齐市长”,这个邢子泰,莫非还真对雨薇上心了,称呼都改的这样直接。
  紧接着,邢子泰又对齐晋喊了句:“齐总。”
  “坐。”齐晋邀请邢子泰,紧接着,自己就和邢子泰一同坐在了齐晟的对面。
  客厅里三个大男人交谈着,齐氏集团发生了一起故意的人为“工伤案件”,被伤员工蓄意敲诈五百万,并且纠集了许多不明群众到齐氏集团门口闹事,齐晋正在为了这个和对方打官司,邢子泰负责调查这个案件。
  齐晋叫他过来,明着,是为了谈公事,事实上呢,他就是想看看邢子泰对雨薇的态度。
  一个人迎难而上,不叫本事。百折不挠,那才叫精神!
  邢子泰,要想追求齐雨薇,得先过齐晋大舅哥这一关。
  客厅里茶香四溢,邢子泰面对齐晟的问题对答如流,完全不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反而像是经历多年浮沉的成年人。精明世事,但却不圆滑,每一件事都能一下抓住要点跟人分析。
  齐晟暗自观察着邢子泰,对于这个女儿的追求者,很是满意。
  齐晋的注意力也在邢子泰身上,哪怕这个小警察表现的再怎么镇定,邢子泰装作喝茶的样子,时不时扭头偷瞄客厅里的齐雨薇,还是没能逃脱过齐晋的眼睛。
  中午的时候,邢子泰被齐晟和热情的齐老太央求吃完饭再走,他正好想多看看齐雨薇,因此毫不犹豫留了下来。
  齐贝艺交给了保姆,齐雨薇紧挨着齐晋,邢子泰等大家都坐下以后,又搬了张椅子,夹在齐雨薇和李姝中间的那个位置坐了下去。
  李姝:“……”
  这小子挺有眼力的。
  齐雨薇闷不做声的埋头吃饭,一块肘子肉被夹到她碗里,紧接着,邢子泰刻意放低的声音就传到她耳朵里,“你不是无肉不欢么。”
  当着这么多双盯着自己的眼睛,齐雨薇不得不硬着头皮吃下去,“谢谢刑警官。”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汤又端到她眼前,三文鱼、酱烧鸡翅、麻辣鸭脖儿,依次被夹到齐雨薇碗里。
  齐雨薇忍无可忍,她端着汤饮尽以后,用纸巾擦下嘴,撩下筷子道:“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邢子泰的目光一直紧随着她,毫不避讳,毫不掩饰。李姝和齐晟互看一眼,唇角都缓缓的勾勒起来。
  齐晋可一点儿都不高兴,在老人们眼中,为儿女择偶的条件,无非就是品质和身份,其次是相貌。可事实上,那些外在的条件并不是那么重要。两个人居家过日子,就是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而邢子泰……假如他的事业心,超越了感情,齐晋是绝对不会把妹妹交给他的。
  …
  午饭过后,邢子泰识趣儿的要走,齐老太拄着拐杖要亲自将人送出去,邢子泰一再推辞,坐在沙发上的齐晟开始点名:“雨薇呢,叫雨薇送送客人。”
  李姝走过来拉住齐老太,“妈,您就别出去了,外面下大雪呢,不小心摔一跤就麻烦了。”
  齐老太恍然大悟,“哦,对对对,确时应该雨薇送。”
  齐晋立刻沉着脸站起来,“不用了,我去送。正好,我有一些要紧的私密事……想要问问刑警官!”
  齐晋刚刚迈出脚步,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了震动,男人掏出来一看,是纪欧娃的来电,赶紧转身跑到一旁去接听。
  齐雨薇不得不穿好外套,硬着头皮送邢子泰走出门。
  身后几个长辈看着,齐雨薇也不好给邢子泰脸色看。“走吧,刑警官,我送你。”
  邢子泰:“拿把伞,雪花儿钻到你脖子里怪凉的。”
  “……”
  邢子泰撑着伞和齐雨薇并排而行,雪花一点儿都没变小,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邢子泰转身望了一眼身边一语不发的齐雨薇,“冷不冷?”
  “你说呢。”
  邢子泰要脱下自己的外套,齐雨薇睇他一眼,“难道你不是应该叫我赶紧回屋去?”
  “见你一面……很不容易。”
  邢子泰要像以前一样把自己的外套披到齐雨薇身上,齐雨薇往后退了一步躲开。“这衣服还是你自己穿着,不然更解释不清我们的关系。”
  邢子泰愣了下,“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刚见一面的普通人。”
  齐雨薇略带凉意的目光另邢子泰一颗心狠狠的往下沉,他勉强提起笑,“你就当我重新追求你。”
  “我给你这个机会了吗,我同意了吗,邢子泰!”
  齐雨薇一字一顿喊他的名字,声音不小,门口儿守着的保镖都将目光望过来。
  邢子泰手里的透明雨伞掉在地上,他吸口气捡起来,重新为齐雨薇遮挡住头顶上的风雪,齐雨薇猛地伸出手臂推开他,邢子泰又靠近一步,齐雨薇还想后退,她脚下一滑险些栽倒,邢子泰一把将她揽到怀里。
  齐雨薇开始与他仇视。
  邢子泰心里被刺狠狠的扎过,他将下巴搁在齐雨薇肩膀上,静静聆听下雪的声音。
  “讨厌我就骂我两句,不愿意见我,就当我不存在。追你是我的事,原不原谅是你的事。总之……我邢子泰认定了什么,是不会改变的!你就是我这辈子都不能放弃的女人。”
  齐雨薇一下心软,又一下心疼,那些雪花儿淬不及防吹进了她的眼里,邢子泰颤抖的高大背影倒映在眼前的车窗上,齐雨薇几乎能听到头顶邢子泰深深的吸气声……
  “你想过,邢子渊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齐雨薇别过头,哽咽着轻轻推开邢子泰,“可能……就在我们刚刚在饭桌上吃着山珍海味,享受着人生乐趣的时候,邢子渊……却在监狱里吃着牢饭、睡着通铺。他身体还没好,或许……又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夜晚发着高烧,那些巴不得他死去的狱警,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邢子泰呆呆的望着齐雨薇,豆大的泪水从她眼中夺眶而出,“他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为了救我,邢子渊怎么会自投罗网?如果不是因为遇见我,邢子渊……可能现在还在某个地方逍遥的活着,被无数个崇拜他的人追捧着。”
  “雨薇,你不能这样想,邪恶的人必须要受到法律的制裁。就算没有你,我一样会抓住他,你只能算是个意外。”邢子泰固执的各执己见,他想要上前一步,齐雨薇忽然吸吸鼻子抬起手,示意他不要往前。
  “我最好的朋友,因为我,而被你绳之于法。你叫我……怎么能接受你的爱?”
  齐雨薇满眼是泪,她抬手的动作,几乎完全把邢子泰隔离在她的世界之外,邢子泰又一次尝到了什么叫撕心裂肺。
  “对不起……”邢子泰眼里充斥着心疼和复杂,“每个人都有他要守护的东西,我——”
  “你不用说!”齐雨薇闭着眼睛打断他,“我都懂,我都明白。”
  “可——”
  “邢子泰,”齐雨薇睁开流泪的眼睛,“你的爱太沉重了,我消受不起。我只要一见到你,就想到牢里的邢子渊,我这辈子都无法用平静的心态去面对你,我无法原谅你……你明白吗?”
  邢子泰喉结不断的滚动着,他真正想说的是,如果你不喜欢我做这份职业,我可以为了你放弃,因为我更想守护的不是正义,而是你。
  可是放弃了,就能挽回一切吗,齐雨薇,你又真的明白吗?
  在邢子渊这件事情上,邢子泰永远也无法和齐雨薇沟通。他们像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单纯到执拗,一个公正到无私。
  邢子泰千言万语无法为自己辩解。
  齐雨薇机械性的转过身,在佣人的注目下,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风雪很快落到她身上头上,保姆匆匆忙忙的从客厅里跑出来给她披上一块羊毛毯,“我说二小姐呀,这么冷的天你哭什么呀,眼泪都冻成冰柱子了,什么事儿,这么值得你想不开啊。”
  齐雨薇收了眼泪笑笑,“不值。”
  邢子泰站在雪里,一直呆呆的望着齐雨薇的背影消失在别墅门口,这才失魂落魄的转身上车。
  他半个身体趴在方向盘上,一副一蹶不振的样子。
  刚刚在二楼挂断手机的齐晋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紧接着又给门口的保镖打了个电话,“派一个人把邢子泰送回去,他情绪不好,免得路上开车出了意外。”
  …
  事实上,邢子渊在牢里过的,并不是齐雨薇想象中的那样凄凉和艰难。
  一开始,因为邢子渊是重点犯人,狱警给他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
  可后来不知为什么,负责看管邢子渊的狱警总说半夜里见鬼,无缘无故看到墙上的黑影子和听到一些鬼哭狼嚎的声音,换了好几个狱警都没解决这个问题。邢子渊又不明不白发高烧,上头有人信这个邪,毕竟邢子渊害过的人太多,现在局里正在调查他犯过的案子,担心这个时候邢子渊忽然嗝屁,很多线索就中断了,只能把他调到人多的集体牢房。
  满目阴沉、身形消瘦的邢子渊,一进监狱就惹来一场轩然大波。
  每个人都震惊惊恐的盯着他,那眼神,就像是自己即将面临一场无法解救的灭顶之灾。
  邢子渊穿着劳服,从容不迫的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下,狱警关门之前不客气的嘱咐他道:“好好呆着,别惹事儿啊,否则还让你单独一个房间,那些阴魂吓死你!”
  邢子渊没吱声,只是等狱卒走了之后,镜片下面那双阴森森的眸子闪过似有若无的笑意。
  几名胆子稍大的犯人忐忐忑忑的朝邢子渊挪动过去,“你,你真的是邢子渊?网络上杀人于无形的渊公子?”
  人群里已经有人握着拳头准备伺机而动,想着制服这个传说中的杀人狂魔,邢子渊勾唇笑了下,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把手术刀,“想试试?”
  小巧精致的手术刀在灯光的作用下散发着凛冽的寒光,那些准备攻击邢子渊的犯人纷纷惊恐的后退。
  邢子渊摸了下胸口的位置,手术刀眨眼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他淡定的脱了鞋躺在炕上,身下的被褥虽然是被人睡过的,但好歹还算干净,并没有散发着异味,只是周围这群人们…。
  牢房里的空气很不好,这群犯人洗澡也是有时间限制的。有的人为了图省事,甚至一个礼拜不洗脚,这种污浊的气味,让爱干净的邢子渊根本无法忍受。
  他闭着眼睛躺在炕上对这些人道:“以后这间房里的每个人,必须天天洗脚。一旦有人不遵从我的命令,那双腿……也就别想要了。”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对邢子渊的话表示深信不疑。
  …
  晚上,邢子渊睡了一觉醒过来,因为是特殊犯人,睡觉的时候也没有狱警来打扰他,邢子渊这一觉睡地充足又踏实。牢里的其他人,更不敢叫邢子渊起来吃饭。
  人在饥饿的时候,嗅觉会主动寻找香味的来源。
  一名才见过家属的犯人看到刚刚醒来的邢子渊望向自己,主动将自己的两包风干牛肉拿了过来。
  “您尝尝……家里给送的。”
  这个人跟邢子渊说话都在打哆嗦,生怕新来的老大一个不高兴把他悄无声息的给灭了,赶紧巴结奉承着,不用挨打就主动上交好东西。
  没想到邢子渊却并不感兴趣。
  “我不吃。”
  邢子渊淡淡的说完这句话,紧接着就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跑过来,双手递给他一个用手纸包裹着的素馅包子,“老大,吃这个吧,那会儿我见你在睡觉,特意在食堂给你包回来的。”
  邢子泰闻到胡萝卜的味道就想吐,他咳嗽两声,冷冷的对一群人道:“都离我远点儿。”
  一群人再也不敢吱声,除了有几个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的,其余的人都跑到铺上去睡觉,大气都不敢出。
  万物的主宰,都有它的规律。这牢里有不少穷凶极恶之徒,邢子渊就相当于万恶之王、万恶之源,自然,所有的恶人都怕他。
  邢子渊光着脚下床,他踱步走到栏杆旁边,一双黯淡的眸子望着外面巡查的狱警,开始深思起来。
  身上的肺炎是好了,可落下了动不动就发烧咳嗽的毛病,这牢里湿气重,他必须想办法给外面通风报信把自己解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