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无关
  林琳离开办公室后,成蹊坐在沙发上好久都没缓过神来。
  胸口隐隐作痛,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脑海里浮现的,是多年前成景延模糊的面容。
  耳边回畔着他动听的嗓音:“小蹊喜欢婚纱吗?等你长大了,有喜欢的人了,爸爸一定亲手给你做世界上最漂亮的、最独一无二的婚纱好不好?我一定会让小蹊成为最美的新娘子,风风光光地出嫁!”
  “爸爸,小蹊喜欢的人会和爸爸一样帅吗?”
  “哈哈哈,小蹊觉得爸爸很帅吗?”
  “嗯啊,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帅、最漂亮的人,小蹊喜欢。”
  “好,那以后小蹊就找比爸爸更好看的、更漂亮的男孩子当新郎好不好?”
  “唔……那不如让爸爸直接当小蹊的新郎?那样就是最帅的新郎了。”
  “扑哧……傻孩子,爸爸又怎么可以当小蹊的新郎呢?”
  “为什么不能?我就要我就要嘛,我就要爸爸当小蹊的新郎!哼,爸爸你不爱我了,都不肯当小蹊的新郎!”
  “不,怎么会呢?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小蹊的人啊。”
  “那爸爸你当我的新郎!”
  “好好好,爸爸当小蹊的新郎,当小蹊的超人,一辈子照顾小蹊好不好?”
  过去的话犹在耳边,如今却是荒凉的景象。
  成景延……当她的新郎……
  这个想法令她颤了一下,心跳突突增快。
  成景延的吻如同梦魇似的,一下子又笼罩在脑海里,那些细碎的、热情的、狂热的吻,在这一刻竟令她耳根子发烫。
  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她完全是无意识地,就拿出手机,拨打成景延的电话。
  在这一刻,她竟然很想听到他的声音。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耳边已经响起了成景延的声音:“喂?”
  她身体猛地一颤,将手机远离耳朵,看着上面“成景延”三个字,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打了电话。
  接着她又从听筒里,听见很轻的声音:“喂?”
  贝齿咬着下唇,她完全没有想好这通电话拨出去要说什么。
  深吸口气,重新接听电话,她的声音竟有丝发抖:“你方便说话吗?”
  成景延那边是冗长的空白,将近一分钟之后,他才道:“说。”
  他的冰冷和抗拒之意,再明显不过。
  这是预料之中的,不是么?
  成蹊苦笑了一下,随后切入正题:“是你让林琳帮安鼎的吗?她刚刚来过。”
  成景延显然是愣了半秒才开口:“不是,你离开成家之后,你的事已经不在我负责的范畴。”
  他的话用的全是官方的说辞,仿佛给他打电话的不是成蹊,他们聊的也只是工作上的事,一板一眼说完交代完,就完了。
  心中不可抑制地失落了一下,至于为什么失落,她认为,是习惯了他的好。
  低垂着脑袋,她苦笑了一下:“那……我应不应该接受她的帮助?我的意思是,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她的口吻,仿佛不久前,问成景延被靳乔衍攻击了该怎么办。
  然而成景延的回答非常干脆:“这是你的事,你怎么选择都不会对我产生任何影响。”
  简单来说,就是不关他的事。
  成蹊呼吸一滞,许久之后,她苦笑出声:“嗯,也是,我也是庸人自扰了,还以为会给你带来麻烦。”
  成景延的态度仍旧是冷漠:“还有别的事吗?”
  成蹊闭上眼:“没有。”
  紧接着,她听到了“嘟嘟嘟”的声音。
  胳膊无力垂下,她心中犹如打翻了的调料架,什么滋味都有。
  挺好,真的挺好的。
  成景延挂断电话后,看着通话界面跳转到主界面出神。
  邱翊就站在他的身边,手里捧着一个文件夹。
  看他从听电话到挂断电话,表情变得越发的严肃,邱翊合上文件夹,问:“成总?”
  睡凤眼眨了一下,他放下手机:“继续。”
  说着便拿起签字笔,在随身的笔记本里准备记录。
  邱翊伸手抓住签字笔的一端,不让他继续:“成总,小姐她还是没有认错吗?”
  成景延心中泛苦:“她不过是为了完成心愿而已,不过是为了逃离我而已,何错之有?”
  恐怕到现在,成蹊都不会认为当初对他的行径是错的,也许她正为这多年奋斗得回来的自由,正兴高采烈地开香槟庆祝。
  看着他违心地说气话,邱翊叹了口气:“成总,总要有一个人先低头把事情说清楚,我看这些日子小姐也并不好过,安鼎的压力、学校的压力、客户的压力,你也知道她从来没有面对过什么大风大浪,外人眼中的女强人形象也不过是因为你在背后教她怎么做,这么些年她才能把安鼎做起来,现在要她一个人面对这么多的困难,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成景延心底有气,嘴上也就没几句好听的:“她当初选择联合外人对付我,就该想到会有今天的举目无亲。”
  邱翊又道:“成总,你就不要说气话了,你嘴上硬,心底还不是想着小姐?只要她愿意开口道歉,你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疼她不是吗?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就不能退一步,和她面对面好好谈谈?”
  非要这样为难自己?
  就算是死,那也得把话说明白了,再死个痛快不是吗?
  成景延轻嘲道:“前提是她知道错了,愿意道歉。”
  成景延的执拗,让邱翊急了:“可是成总,你分明就很爱她,为什么就不能说出来,非要……”
  “邱翊,你是觉得现在的工作量不够多,有闲心管别的事了是吗?!”
  睡凤眼盈着怒火,蓦地瞪向他。
  有些事,不是当事人,永远不知道带来的伤害有多疼。
  成蹊对他做的一切,都让他感到绝望。
  见成景延是真动怒了,话到了嘴边,没能说出口:“没有,成总。”
  成景延吸了口气,回转过头:“找琳儿安排一下,马上替安鼎文武学校设计出结构图,计算一下大概的经济费用,按照建筑公司的规矩走,该先付多少定金,就付多少定金。”
  邱翊疑惑道:“可是成总不是答应替林小姐做设计了吗?”
  瞧瞧,嘴上硬得很,心里还不是时刻惦记着成蹊?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心也差不到哪里去!
  成景延道:“那是谢她愿意帮小蹊,一码归一码。”
  和别人的账,尤其是别的女人的账,他只会多付,绝不会亏了对方,能算多清楚,就算多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