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蹊打下手
  仅一分钟,所有人都抹去了眼底的泪水,红肿的眼迸发出军人独有的犀利。
  成蹊不禁佩服,靳乔衍的领导能力太强了,她得学着点。
  在靳乔衍的命令下,几个从前在部队里担任班长的人跳出来,按照平日和老首丨长亲近程度,将一众人划分为三队,按照靳乔衍的指令行事。
  费腾自然而然地跟在了靳乔衍身边。
  两人合力搀扶着首丨长夫人上车,费腾开车,靳乔衍陪着首丨长夫人坐在后面,翟思思刚想钻进副驾驶,保姆背着一个背囊,手里还捏着保心丸的药瓶子跟了过来。
  靳乔衍瞥了眼脸色极差的首丨长夫人,道:“费腾,你带着思思坐另外一辆车,保姆上来照顾夫人。”
  费腾应道:“是。”
  成蹊也一路跟着他们走了出来,闻言插嘴说:“靳总,让我送靳太太过去吧?”
  话一出,除了首丨长夫人和保姆以外,其余三人纷纷看向她。
  费腾对这个成蹊并无好感,尤其是她还用那种视频威胁靳乔衍。
  他说:“不劳烦成小姐了,我可以送大嫂过去。”
  成蹊说:“你还是和靳总送首丨长夫人过去吧,多一个人万一出了什么事多个照应,保姆对首丨长夫人比较熟识,也能帮着照顾她,靳太太是我送过来的,路上三个小时都没事,还怕这点路程出问题?”
  权衡了番,翟思思开口道:“成小姐说得对,夫人身体不好,你们三个人一起也能多个照应,我们就跟在后面,有情况就停车,我会马上过来。”
  既然翟思思都这么说了,成蹊说得也有道理,靳乔衍也就没必要坚持。
  星眸瞥向翟思思,万千温柔化作简短两字:“小心。”
  翟思思颔首,没多耽误,转身跟成蹊钻进跑车里。
  黑色星脉开路,后面跟着五六辆车,一路尾随抵达殡仪馆。
  殡仪馆那边已经布置好了灵堂,一进门,大大的“奠”字犹如一颗陨石,在每个人的心里砸出了大窟窿。
  黑色的字,白色的花,一切看上去如此肃静的东西,却让人嗅到了死亡的悲凉。
  摆放着祭品的桌子上,中央放着老首丨长生前最好看的照片,被弄成了黑白色,诡异又冰冷。
  灵堂的中央放着一口红棕色的紫檀棺,上面是气势恢宏的雕刻,喷了金漆,庄严且肃穆。
  成蹊是第一次参与到这样的场景中,瞬间就被追悼会的冰冷和诡异震慑住了,殡仪馆空调的冷风呼呼地往领口钻,她不禁拢紧了些薄外套。
  现已秋凉,但为了尸首的保存,以及考虑到前来吊唁的人比较多,冷风还是开得很足。
  翟思思拉了她一把,往家属区域走:“成小姐,谢谢你送我过来,这里还是交给我们吧,成小姐回去好好休息。”
  看着孱弱的首丨长夫人,成蹊摇头道:“首丨长夫人情况不好,靳太太还是多费心神照顾她,这里只有你是专业的,我就帮忙打打下手,免得忙不过来吧。”
  翟思思看了她几眼,又瞥了眼把首丨长夫人安放好,转身去查看老首丨长尸体的靳乔衍。
  很轻地叹了口气,道:“那就麻烦成小姐了。”
  她亲身经历过外婆死亡,很清楚现在的靳乔衍不过外强中干,为了撑起局势,咬牙硬撑罢了。
  多一个人帮忙当后勤,靳乔衍也就少一分担忧。
  成蹊点头:“靳太太放心。”
  翟思思点了点头,随后交代了保姆几句照顾首丨长夫人的要点,转身带着费腾去找殡仪馆的负责人。
  他们得为老首丨长披麻戴孝。
  靳乔衍走至紫檀棺前,深吸口气,往棺内看去。
  老首丨长平躺在紫檀棺里,身上换了简单的寿衣,头上戴着寿帽,脸上画了两坨红红的腮红,嘴里胀鼓鼓的,嘴唇间隐约可见有一道黑线缝合。
  原本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化了犹如纸扎人般惨白的妆容,没有了任何生气。
  一路上所有人都在极力绷住不哭,但见曾经声音洪亮地下命令的人变成了这番模样,又一次决了堤,扑在紫檀棺前大哭起来。
  所有人都在喊着同样的话:“老首丨长啊……老首丨长……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一群大男人,在紫檀棺前哭得没了形象,五官都扭成了团,见状首丨长夫人也跟着哭起来,保姆连忙替她顺气,忍不住红了眼眶。
  男子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成蹊看着他们,暗道老首丨长也能走得安详了,身边有如此多的莘莘学子送最后一程,还有靳乔衍这样优秀的领导者。
  耳边是络绎不绝的哭泣声,靳乔衍紧咬牙关,忍着满身的悲痛,紧紧盯着老首丨长唇间的缝合线。
  很快翟思思和费腾就带着好几个殡仪馆的人走了过来,翟思思的头上披着白纱,胳膊上还别了一朵白花,身上穿着麻衣,费腾则头上绑着白纱,胳膊绑了一圈白布,身上穿着短麻衣。
  费腾转身将麻衣交给保姆,翟思思则捧着麻衣走到靳乔衍的身边:“戴上吧。”
  星眸微敛,靳乔衍一言不发地穿上麻衣,由着翟思思替他系上白纱。
  与此同时殡仪馆的人员也捧着麻衣走到紫檀棺前,交给几位哭得稀里哗啦的男人。
  他顺手抓了一个工作人员,问:“嘴是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先是一愣,是翟思思先开口解释:“首丨长走得突然,心跳停止的时候嘴应该是张开的,没能及时合上,送到殡仪馆的时候血液早已停止流动,身体发硬,已经没办法合上了。”
  所以人死的时候,如果嘴和眼是张开的,懂点的人都会替其将眼和嘴合上,不然就会成老一辈嘴里说的死不瞑目。
  听翟思思的话,工作人员后知后觉地解释:“靳太太说得没错,送过来的时候已经僵硬了,合不上,尸体的嘴合不上,说明有怨气,这样走的亡魂会变成恶魂,不得安息,所以我们用米饭和铜钱压舌,压住了怨气,并且用沾了朱砂的线将嘴缝合上,震住这口怨气,让怨气和尸体一起火化成无,方能得到安息。”
  虽说封建迷信不好,但南方在这方面往往会比较讲究,尤其是殡仪馆这种阴森森的地方,对这种事较为忌惮,都会做得比较全面,也防止死者家属找麻烦。
  望着那道诡异的缝合线,以及两坨红色,靳乔衍深吸口气:“追悼会……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