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教父?”
  “嗯,我受过洗的,那位是我娘大学时极为要好的朋友,是我教父。”
  “洋人?”
  “美国人。”
  【洋人比我好吗?!!!】
  拿着话筒的伍世青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中的不忿,道:“洋人会专门找人给你做大葱的饺子和包子吗?”
  原本一直小心翼翼说着话的怀瑾没忍住噗嗤便笑了。
  小姑娘笑了,老流氓却不依不饶。
  “别笑,你说他会吗?”
  “他会做汉堡包。”
  “那东西不就是洋人的肉夹馍,有什么好吃的?”
  “我喜欢吃。”
  “做!明天就让洋鬼子上家来给你做!”
  “谢谢你了。”
  “别嘴上说,以后可不能再跑了?”
  “不跑了。”
  “说好了,小姑娘说话不算话,要长胖的。”
  “你怎么这么坏!就不想我点儿好的。”
  “讲点儿良心,我还不好?”
  “不好!”
  “昨天才说我好来着?说这辈子就我对她最好了!谁?”
  “那是骗你的。”
  “说谎会长胖的。”
  ……
  其实伍世青还是会跟小姑娘聊天的,混江湖的,有几个不会跟小姑娘聊天的?就是说好的想当人爹的,时不时的要自己提醒自己摆点儿当爹的派头。
  第15章
  第二日伍公馆的早餐从摆着八仙桌的饭厅移到了一间摆着西餐桌椅的饭厅,一个白人厨师用西式的餐盘为怀瑾端上一个牛肉汉堡。而一边儿的伍世青喝着咖啡,吃着三明治。
  其实伍世青并不排斥西餐,每周至少有一天伍公馆的早餐菜单里都会有咖啡三明治,大上海的外国人很多,受西方文化影响很大,伍世青虽习惯着长衫,显得老派,但对西餐倒也习以为常。
  头天伍世青与怀瑾约好了夜里在公馆的花园里放露天电影,要早些回来,于是吃过早饭,歇都没歇一下便出了门。等到伍世青出了门,怀瑾便去厨房要了些清粥、小菜和鸡蛋,又要了壶茶水,去了关着齐英的披屋。
  那披屋门前倒也有看守,但怀瑾端着饭盒,提着水壶过去的时候,远远的摆了摆手,那看守犹豫了一下,扭头就走了。怀瑾从窗户的栅栏格子间将饭盒递过去,刚刚好,忍不住道:“这栅栏怕不是本来就留着给人送饭的。”
  水壶太大递不进去,齐英将装着粥的饭盒放一边儿,先在里面拿着水壶的盖子,让怀瑾在外面提着水壶给他倒了口水喝,一边说:“谢了。”一边儿说:“你别逗我乐,笑着我背疼。”
  怀瑾早上便从吴妈那里问了头天夜里的事,听了齐英这么说,难免面露愧色,道:“对不住,倒是我害了你。”
  “这叫什么话?话是我自己说漏嘴的,又不是你逼我说的。”粥还烫着,齐英靠在窗户框上,一边剥着鸡蛋壳,一边说:“都是刀口上过活的人,就是不该嘴上没门,丢了自己的命就算了,害了咱们爷可是要不好,也是近些时候日子过得太舒坦,我大意了,所幸没闯大祸,受点儿罚长长记性也好。”
  齐英说的是男人的事,怀瑾也不好多言,只问:“你可有用药,若是发热了,你让听差的来跟我说,可别烧坏了。”
  “药自然是用了的,不然我这会儿可没法站着跟你说话。”齐英吃了鸡蛋,又端起杯子让怀瑾给他倒了杯水,水倒好了,齐英拿着杯子头点了点致谢,又道:“你倒是胆子大,咱们爷可是明了吩咐不能给我吃的喝的,你也不避着点儿,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来。”
  “哪有明目张胆的来?”这话说得怀瑾却不认同,道:“我是等着他出了门才去厨房要了吃的,我与厨房说了,是我自己吃的,而且我来的时候跟吴妈说了,我要在这边儿一个人待一会儿,别让人来扰了我。”
  齐英却想笑,道:“厨房还能不知道你是替我要的吃食?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你给我送吃的了?这还不明目张胆?”
  “可就是没人看见我给你送吃的。便是那看守你的,他也就见到我拿着吃的过来,让他走开了,便是爷问起来,他也只能这么说,厨房里的也只是给了我吃的,没有一个人看见我把吃的给你吃的了,难道一个人证都没有,爷就能凭空说我违背他的吩咐不成?”
  竟然很有道理!
  可是被一个小姑娘说赢了似乎很没面子,齐英低头想了想,说:“有人看见你给我吃的了。”
  怀瑾听了这话赶紧左右的看,却没看见人,回头问:“谁?”
  齐英嬉皮笑脸的指着他自己的鼻子,说:“我看见了,若是我跑去跟爷说你偷偷给我拿吃的,怎么办?”
  “我给你吃的,你为何要出卖我?”虽然是假设,但怀瑾听了直皱眉,然后一本正经道:“这样的事你可千万别做,你想想,你便是去爷那里出卖我,那我也可以说你是被我拖累了不甘心,想故意污蔑我,到时候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又没有第三个人证,那按照规矩,那爷得信我的,那你还得挨家法。”
  在这公馆里,齐英和水生因为在帮里地位高,算是半个主子,但伍世青是明言说了的,怀瑾是伍公馆的小姐,是正经主子,若是争执起来,即便是伍世青信齐英,按照帮规,也得算齐英的错。
  要说这种一本正经说胡说害死人的本事,齐英也见过不少人有,但少有人如怀瑾这般,小小年纪,不慌不忙的把事情盘算得清清楚楚的。
  齐英一直觉得读书没什么用,但此时看着不过十六岁的怀瑾,忍不住问:“是不是读书多真的会让人变得聪明点儿?”
  说到读书,怀瑾立马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她既然被抓回来,答应不跑了,明日便要去学校上学了。
  要说齐英一直觉得自家这位大小姐还是挺乖的,相比这位大小姐换到前朝那可以称之为显赫至极的出身,这位大小姐的性情实在是温顺得很,待人和气,便是吩咐下人做事,也多是商量的口吻,只是怎么就对读书这么抵触?竟然真的因此便大小姐都不当了。不管谁看,这都是极不划算的买卖。
  “你就这样讨厌读书?你就当是去玩不就行了,你若是怕读的不好,谁骂你,那真的想岔了,谁敢骂你?!何况那日爷给你去办入学,我也去了,英德校长夸你字写得好,从未见过的好,把咱们爷给高兴的。”
  为什么这么讨厌读书?
  怀瑾道:“我从六岁起,每日五点便起来背书,背过书才可用早饭,背得不好了,我娘丢给我一个馍便是早饭了,然后便是一天的功课,请的先生给我上国文与历史,我娘教导我洋文、西方历史、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和地理,每日还要练钢琴,午间十一点半用饭,休息至下午一点,便继续上课,冬日到下午六点,夏日到七点结束,用晚饭,八点到九点习字。寒暑不论,一年只休七日,春节三日、中秋、端午、我的生日,以及元旦,稍有懈怠便要挨我娘的板子。我不认识一个同龄的朋友,即便是偶尔春日出去踏青,回来便是读到第二日深夜,也要补齐当日的功课,无论如何勤勉,在我娘看来我也不过是比猪稍微聪明一点儿。你说我为何讨厌读书,我看见书便心烦,拿起笔便想丢掉,便是报纸我都不乐意看。”
  虽然齐英一直觉得什么读书难是屁话,读书能有多难,能难过做苦力之人么?但听怀瑾如此说,想一想他自己幼时即便没饭吃也难受得紧,但也自由自在,若真的要他选,他没准也不愿与怀瑾换。
  不管怎么样,怀瑾第二日还是去了学校,伍世青亲自将怀瑾送到英德中学的门口,亲自将书包挂在一脸不高兴的怀瑾肩膀上,然后说着头天晚上对着镜子修改练习了许多次的寄语,拍了拍着怀瑾的肩,如慈父一般语重心长的说:“好好读书!”
  且不说小姑娘毫不领情的扭头就走,就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老流氓竟然有些鼻子发酸。
  老子真有本事,老子出生时老娘饿得一口奶水都没有,如今老子家的孩子也有钱读书了!!!
  -
  英德中学是全上海最好的学校,虽然是私立中学,但因有教育部拨款支持,学费相对大多数私立中学还是要平价许多,也并非全部都是富贵子弟,也会减免学费招收一些学习成绩优异的普通学生,但如今这个世道,能有钱学到高中的,就是家庭条件相对富裕的,不然若是没钱交初小的学费,又如何能成绩优异?
  但即便如此,伍世青的那辆全上海没几台的福特汽车停在学校门口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不少人驻足张望,上个礼拜伍世青一天来英德两回,便有耳目灵通的学生说伍世青是来给家里孩子办入学手续的。不想礼拜一,真的便有新同学来了。
  怀瑾背着书包初进校门,虽有人张望,但也无人靠近,只是往里走了二三十米,便有一男生小跑着到了身旁。
  那男生道:“你好,同学,你是今日第一天上学?哪个班?”
  怀瑾闻声回头,只见那男生穿着男生的黑色校服,脸庞白净,戴着一副金边的圆框眼镜,带着笑意,一副开朗的模样。怀瑾道:“我是今日第一天上学,高一一班,费先生班上。”
  如此那男生脸上立刻露出欣喜万分的神色,道:“那可好,我也是高一一班,以后我们就是同班的同学,我叫柳述安,柳树的柳,继志述事的述,居安思危的安,你叫什么名字?”
  柳述安身材高大,一米八是有的,比怀瑾高出许多,怀瑾未曾想他竟也才十六,与自己同班,有些讶异,小声回道:“我叫金怀瑾,怀瑾抱瑜的怀瑾。”
  听了这话,柳述安笑道:“你姓金?之前他们都说要来的是伍老板的子女,都说伍老板好生了得,年纪轻轻孩子便读中学了。看来他们都说错了。”
  来的车上,伍世青也有交代过,往后若是有人问起两人是何干系,说是远房兄妹便好。于是,按照伍世青交代的,怀瑾道:“伍老板是我远房表哥。”
  柳述安闻言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时又有几个同班的男同学凑了过来,柳述安赶紧的如喜报一般将怀瑾要插班的事与诸位同学说了。
  如今虽说推崇男女皆读书,但女子上学到底还是近十多年兴起的事,而英德招生门槛高,许多适龄女学生,即便家里乐意花钱,也因基础不好不能被录取,导致女同学到底还是比男同学少得多,班上多一个女同学对于正是青春年少的男同学来说自然是好事,个个皆是手舞足蹈,甚者更是大声欢呼,惹得众同学侧目不已。如此一群男生簇拥着新同学,吵吵闹闹的便往教室去了。
  门外,一直没舍得走,伸着脖子张望的老父亲伍世青眼见着他家小姑娘被一群臭小子围得衣角都看不见了,脸刷得就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怀瑾:我都说我不要去上学,你一定要我去!!!
  第16章
  伍世青将怀瑾送进学校后便让水生将车开去了卷烟厂,进了卷烟厂,换了一台福特v8,便往青浦去了。到了青浦,车子开进了一家热水瓶厂,伍世青下车,早就等着一个穿着黑色短衫的听差的先是鞠了一躬,伍世青默然颔首,便往厂房后院走,那后院有一库房,库房有两扇大铁门,那听差的快步上前开了铁门上的大锁,又拉开了门,刚拉开约两人可过的口子,伍世青抬手示意,听差的赶紧停手退到了一边儿,水生先一步进了库房。
  那听差的姓罗,叫罗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的,留着一对八字胡,紧跟着水生进门,快几步,走到前面,微弯着腰,极为恭敬的一直将伍世青引到库房的最里面,又与水生一起将面上的一批货搬开,露出最里面的一批货物,伍世青亲自上前用罗方递过来的剪刀开了箱,里面是一排排写着洋文的纸盒子,伍世青取了其中一盒,递给身后的刘启洋。
  刘启洋是伍世青的家庭医生,出生中医世家,又留过洋,会西医,湖南老家的医馆由他堂哥在主事,他便自己到上海来开了一间小诊所,不想开了没几天,就死了人,七十多岁病了好几年的老爷子,快断气了,拖到他的诊所去,没半个小时就咽了气,非说是他医死的,让他赔钱,后来伍世青出面给他摆平了,刘启洋不只没赔钱,对方还在他诊所前磕了三个头道歉,从此刘启洋便成了伍世青的家庭医生。
  这边刘启洋是临时被伍世青叫到卷烟厂,然后开车过来的,原以为是要给谁看病,不想却被领到这里,这会儿接过伍世青递过来的盒子,咋一看愣了一下,抬头望了一眼伍世青,见伍世青面色如常,不准备说什么,刘启洋就也没说什么,只是仔细的看了看盒子上面的洋文,又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玻璃小瓶仔细的看了看,然后点头将药递还给伍世青,道:“是,就是盘尼西林。”
  盘尼西林,英国人刚发明的一种新型药物,能让感染的人快速的好起来,但因为刚批量生产不久,如今又到处在大战,多数被卖给了军队,便是在英国民间也是难得,在国内更是少之又少。如今伍世青这库房里,刘启洋目测竟有数十箱之多。
  伍世青从刘启洋接过药盒,放回原处,回头指着那数十箱的货物,与刘启洋说道:“这里有数十箱货物,都是药品,应该不只一种,包装皆是洋文,我与我的伙计都看不懂,可能要劳驾您帮忙清点一下,列个清单。我将水生留在这儿帮您的忙,您有什么需要支使他就行。”
  要说刘启洋与伍世青的关系,说近也近,家庭医生通常能知道雇主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比如刘启洋知道前东帮老大严大鹏并不是被外面传言的匪人所杀,很可能是伍世青亲自动的手,因为严大鹏死的那天晚上,刘启洋为伍世青治过伤,但说远也远,伍世青从来没有要求刘启洋上香纹身入帮,所以他一直算是个外人,如今这事情似乎极为不简单,刘启洋知道他怕是不能沾,但伍世青直接将他带来了,也就是没给他拒绝的余地。如此刘启洋自然只能称是,放下手里的医药箱,便开始开箱点数。
  而伍世青一言不发移步到库房一处摆着桌椅的地方,罗方快了几步,上前用袖子擦了一下有些落灰的椅子,请伍世青坐下。随后罗方扭头将手一边儿的一堆货物的夹缝里,从里面摸出一个纸包递给伍世青,伍世青接过去,将纸包打开,只见里面是裹着烟叶的一个球状物,伍世青将烟叶揭开,便见里面是一块黑黄色的东西,微微有些软,伍世青鼻翼微动,闻了闻,脸色有些难看,道:“大土?”
  罗成闻言连连点头,道:“五爷您行家,正是大土。”不想这句话算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伍世青的脸色更难看了。
  大土是烟土的一种,原产印度,是烟土里最上乘的货色,前些年风靡于全国上下各种富商高官土绅之中,但三年前,中央政府强令禁烟,从此莫说是大土,便是最劣质的红土,也是难得一见。
  如今上海禁烟协会主席伍世青手里竟然拿着一块大土,讽刺不讽刺?!其讽刺的程度,与伍世青竟然能当上上海禁烟协会主席旗鼓相当。
  这烟土哪儿来,就不得不说一说了。
  伍世青三十出头的资历,能在严大鹏死后,挤掉数位元老成为东帮老大,跟烟土也有关系。
  东帮前任老大严大鹏是全上海最大的烟土商,拥有最多的大烟馆,烟土的收入当年占了整个东帮收入的五成,中央政府忽然要禁烟,严大鹏自然是不乐意,就算不说利益损失,就说东帮半数的元老皆是烟鬼,怎么能同意禁烟。然而如果东帮不同意,中央政府想在上海禁烟,不可能。
  然后,有一天那位中央下派的禁烟专员关弘霖私下找到伍世青,与伍世青说,若是伍世青能支持禁烟,那么中央政府愿意支持伍世青继任东帮老大,毕竟,怎么能让一个随时会死掉的烟鬼当老大,关弘霖道:“在我与家兄看来,贵帮这般宣扬忠义之道与民族传统文化的组织,应有一位德才兼备,年少有为的领导者,才能更好的将贵帮的理念发扬光大,让其传承百年,让一位饱受烟土迫害的患者来打头,实在是不妥,也不符合我们敬老爱幼的传统美德。”
  要说当时伍世青虽是严大鹏最得力的手下,但事实上主要就如关弘霖所说的,帮内太多比他资历高的前辈都被烟土祸害得跑几步都腿抖,伍世青实际上在内部排位并不高,前五都算不上,而比伍世青更有资历的人里,也不是没有同样不抽大烟的,伍世青有些好奇怎么关弘霖就找上他了。
  但一个人一生里发达的机会不多,错过了就没了,何况当时伍世青势力日重,已经开始在帮内受到排挤,可以说是不进则退,拼一把虽然有可能失败了没命,不拼一把也可能被自己人把命给拿去了,伍世青没想太多,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后来,伍世青成功了,东帮老大为匪人所害,一夜之间易主,伍世青成为东帮新任老大,当日,上海海关拒绝了所有欲进港的烟土,一个星期内,上海所有大烟馆陆续关闭,三个月后,烟土在上海绝迹。
  而啃下上海禁烟这根硬骨头的关弘霖回到北平立马官升两级,又经他那位做总理的兄长一番操作后,竟然调职成了盐署的署长。
  至于伍世青,成了大上海说一不二的五爷,不少人也猜测严大鹏是被伍世青害的,但也有许多人不信。
  伍世青,那是出了名的忠义仁孝,流氓中的君子,怎么可能害提拔自己的老大呢?这件事真是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伍世青为什么要干这样一件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事,也不只是因为他想飞黄腾达,他是真的厌恶烟土。伍世青小时候曾经跟一个跑江湖的学过几天工夫,也算不上师徒,但那人除了教工夫,还教了伍世青一些道理,比如读书好,再比如生活困苦之人或许难免失小节,却不可无大义。
  什么叫可失小节,大概就是偷鸡摸狗,无大义大概就是祸国殃民。
  伍世青觉得烟土就是个祸国殃民的东西,所以他不吸,也很讨厌,所以他不忠不义不仁不孝除了严大鹏,也要灭烟土。他觉得他是对的,这是他一个流氓的正义。
  然而如今伍世青手上居然有一块上好的大土,这块大土的来由也是巧。上个月东北战事日益紧张,东北军伤亡惨重,东北军司令段佳凯与关弘霖是同一派系的,关弘霖打电话给伍世青,告知伍世青美国人有一批盘尼西林等紧缺药物欲运往朝鲜,飞机中途要落上海加油修整,请伍世青务必私下截了这批药品,运往东北救助东北伤兵。
  这不是什么难事,伍世青在上海想要什么东西,没什么要不到的,但这是个麻烦事,美国人不好惹,人家运去给自己伤员的药被截了,怎么会善罢甘休,但是伍世青还是答应了。伍世青是个正义的流氓,他让人趁着美国兵去吃饭的时候,用十条小黄鱼买通了留守的两个美国兵,用他准备的一批上好的罐头,还有水果蔬菜,换掉了机舱里的药物,却不想罗方从机场往外面运偷来的药时,发现了另外一伙同样也鬼鬼祟祟不走关口,偷偷往外运东西的,罗方让一个身手好的小弟爬上对方的车看看对方运的是什么,不想却摸回来一块烟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