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接接吻
  沈斯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已经在沙发上睡着的乔知画。
  精致的小脸上,眉间蕴藏着一股平静和脆弱,让人怜爱。
  他淡淡地叹了一口气,拿了一床毯子,盖在她的身上,情不自禁地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个悄无声息的吻。
  稀疏的声音,乔知画从睡梦中惊醒,迷蒙地睁开眼,起身,身上的毯子滑落下去。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办公室没有开灯,属于cbd的霓虹灯光透过玻璃,温柔地洒在四周,映出旁边一个高大的黑色影子。
  “吵醒你了?”
  “你给我盖的被子。”
  两声同时响起。
  乔知画失笑,摇了摇头,“我睡得已经够久了,你办公室的沙发还真是软,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
  “既然醒了,那就去吃饭吧,时间不早了。”
  “你刚才一直在这里等我,你可以叫醒我的。”乔知画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她可不敢叫沈斯这个工作狂等她。
  “看你睡得很好。”沈斯勾了勾唇,眸中含了一分戏谑,“嘴角有口水。”
  “哈!”
  乔知画小脸忽然涨红,急忙用手擦了擦嘴,心底懊恼,在沈斯面前,怎么能够这么丢脸。
  没有???沈斯竟然也会开这种玩笑,乔知画觉得此刻像是在做梦一般。
  “沈斯你骗人!”
  沈斯已经拿了外套,心情愉快地往外走去,“吃饭。”
  餐厅里。
  精致大方的装修,头顶莲花形状的吊灯散发着淡暖色的光芒,透过潋滟的红酒,折射出微明忽暗的光芒。
  桌上摆着刚从法国运过来的小牛排,色泽鲜美,肉质细嫩。
  乔知画拿着刀叉,却没有动盘子里的东西,而是用目光频频偷瞄对方的沈斯,心底揣度,他带自己来吃饭究竟是什么意思?
  今天,他没有反驳她,是不是说明,他喜欢她?
  本来确定的念头,在沈斯不紧不慢,不咸不淡的表情下,也开始在心底打起了鼓。
  而那盘无比昂贵的小牛排,也在刀叉的摧残之下,惨不忍睹。
  沈斯本想装作没看见,奈何对面的眼神实在过于炙热,逼得他不得不抬头。
  一见他抬头,乔知画立马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急忙低下头。
  “……”
  她在怕他?这个念头,让他觉得十分好笑。
  乔知画低着头久了,又慢慢抬起了头,将目光移到沈斯面前,却见他蹙着眉,目光盯着她手里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样的小牛排。
  “你不饿?”
  “啊,不!”乔知画讪笑,“一点点。”
  却突然看见一只修长的手,端着一份已经切得整齐好看的小牛排,放在了她的面前。
  “你?”
  乔知画惊讶地看着沈斯,却见对方挑眉,“你不是饿了吗?”
  她是饿了,可是若是她把沈斯的吃了……这样想着,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
  “你吃!”
  乔知画用叉子插了一块,递给了沈斯。
  “……”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她举着手里的那块牛肉,沈斯目光沉静,盯着她的手。
  糟糕,她忘了,沈斯有洁癖,怎么可能用她用过的叉子,可是眼下再把手收回来,岂不是更尴尬。
  乔知画脸都快笑僵了,心底暗叹,再尴尬,若是沈斯不吃,她还不得若无其事地收回叉子。
  然而,惊掉她下巴的一幕,就这么发生在她的面前。
  只见沈斯微微低头,就着她的叉子,将肉吃了下去,薄唇透着微微的粉,在灯光下越发显得秀色可餐。
  “……”
  她火箭一般地收回叉子,急忙叉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突然间,她又想到,眼前的叉子沈斯刚刚用过,那她现在岂不是……间接接吻!嘴里的牛肉顿时成了嚼蜡一般,机械地吃完,然后咽下去,只能偷偷地打量沈斯一眼。
  他的手里正拿着一杯红酒,昏黄的灯光,透过潋滟的红酒,投射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明时,犹如漫天星辰,暗时,犹如汪洋大海。
  散漫的神情,微微抿着的嘴角,他似乎毫无察觉。
  “砰砰——砰砰——”
  她强行捂住自己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扯开一丝微笑,“我吃好了。”
  盘子里的牛排吃掉一半,即使如此,沈斯仍然皱了皱眉,语气中含着一丝怀疑,“你只吃这么点?”
  “嗯。”
  乔知画微笑着点了点头,实际上,心底已然翻滚不平,她当然不止吃这么点,可是在他的对面坐着,她哪里能吃得下东西。
  时时刻刻要保持优雅的姿势,嚼得不敢快了,怕显得粗鲁,吃的不敢急了,怕沾上酱汁,平日里明明早就刻进骨子里的名门闺秀的教养,在他的面前,全然显得不够用了。
  “吃完了,那就走吧。”
  沈斯也不磨蹭,起身,准备出去。
  乔知画跟在他的身后,默默注视着沈斯高大挺拔的背影,像是孤山寒树,没有人能够让他弯下腰,也没有人敢。
  也许,她当初就是这样被沈斯折服的。
  突然间,沈斯的电话响了,他接起。
  因为和沈斯站得很近,乔知画隐约听见一个女声从电话里传出,她警惕地竖起耳朵,想要听见更多。
  没想,沈斯已经挂了电话,转身看着她,皱了皱眉,“还站着干什么。”
  乔知画淡定地噢了一声,心底却在暗暗猜测,那个女人是谁,现在已经快晚上八点了,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沈斯。
  “江远,马上过来一趟。”
  前方,沈斯的话却把她的神思拉了回来。
  “等会,我让江远送你回去。”
  沈斯转过身,看着她说。
  那她呢!
  乔知画不解地看着沈斯,心脏像是被突然伸出的一只大手牢牢抓住,今天白天发生的一切仍然历历在目,她不相信,不相信沈斯转身就去找别的女人。
  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所有的猜疑和不确定都成了最好的肥料,催使着它生根发芽,不用长成苍天大树,已然让她心底难受得像是爬了无数只蚂蚁一样。
  表面上,她仍然不动神色地点了点头,“你去忙你的吧,其实我可以叫个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