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朱鸾瞧着她这般模样,有些心疼,朝浮碧招招手,让她将东西呈上来,朱鸾道:“嫂嫂,我知道你怀孕吃不下东西,特地厨师给你做了几瓶梅子醋。”
  上辈子裴饮春怀孕之时,最喜爱喝的便是这酸梅子腌制的醋了。
  裴饮春听到梅子醋几个字,眼睛便亮了几分,她忙不迭的吩咐身边的宫女倒上一小碗来尝尝。
  朱鸾阻止道:“这梅子醋才泡上,还得腌制一两个晚上才能喝。”
  裴饮春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听了朱鸾的话,这时,一个宫人进来报信,说是裴府夫人和二姑娘来了。
  裴饮春眸子微冷,却没有露出太多不高兴的神色,只吩咐下去,将人给请进来。
  就在朱鸾低头抿茶水的功夫,裴家母女已经进来了。
  两人给裴饮春和朱鸾行礼,赐座之后,裴夫人就将带过来的礼给呈上来,倒是送了好些贵重之物,都是人参,灵芝,燕窝等补品。
  朱鸾听着裴饮春跟裴夫人寒暄了几句,裴夫人就说到了正题。
  裴夫人道:“太子妃如今有孕在身,妾同你爹爹在府上也不能时常来东宫看望你,心里总为你担忧,妾同老爷便商量了一下,将夏姐儿留在东宫照顾太子妃,这样妾和老爷在府上也能安心些,太子妃可答应?”
  裴夫人并非裴饮春的生母,乃是贵妾抬上来的,不可能真心对裴饮春好,这么做也是为了能顺利将裴饮夏给送入东宫,借着这个优势,来分裴饮春的宠爱。
  朱鸾原本想着让裴饮春不答应,可这事情她也不好开口,毕竟这裴饮夏是她的嫡妹。
  裴饮春目光扫过自家二妹,嘴角缓缓带起一抹轻嘲道:“爹和夫人的好意本宫自然是心领,不知二妹意下如何?”
  那裴饮夏见裴饮春松了口,欢喜的扯了扯手中的帕子,她抬起头,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兴奋之色,她道:“当然,妹妹愿意来东宫照顾姐姐。”
  第87章 噩梦
  裴饮春让宫人给裴饮夏安排住处, 裴夫人的目的达到了,见朱鸾还在,也没有久留, 起身告辞。
  等人走远了, 朱鸾见裴饮春淡定饮茶, 说了句:“嫂嫂,你明知道裴夫人打的什么主意, 为何还要答应她?”
  以裴饮春的聪慧, 对方这点小把戏她肯定能看穿的。
  她因为知道上辈子许多事情,反倒有些着急,裴饮夏入东宫就是冲着太子来的,姐妹争宠,难免会做些对裴饮春不利的事情,甚至伤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裴饮春将手中的茶盏搁下, 嘴角缓缓勾出一抹讽色,自家的亲姐妹还没有朱鸾这个小姑子待她真心。
  她语气温和道:“鸾儿, 你放心嫂嫂会派人盯着她的, 但凡她只要出一点差错, 我便有理由将她撵走。”
  若是她不让裴饮夏入东宫, 反倒惹得爹爹不快, 违背了孝道。
  她如今是太子妃, 可不能让人抓住把柄用来攻击太子。
  裴饮春并不是个柔弱的女子,她有主见有心计,否则东宫也不可能这么太平, 朱鸾见她有所防备,也就放心了。
  不过一个裴饮夏还不足为惧,更可怕的对手还在后面。
  如今和太子争的最厉害的就是豫王了。
  因皇帝的偏爱,豫王在朝中始终都压太子一头,可这回裴饮春怀孕了,若是男孩,生下来便是皇上的嫡孙,豫王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上辈子,豫王那边就使手段害了裴饮春好多次,好在次次都化险为夷。
  朱鸾知道裴饮春小心,可有些人能让你防不胜防,她到底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豫王府那边送来的东西,嫂嫂也小心些。”
  裴饮春领会了她的意思。
  反复嘱托后,朱鸾回到了公主府。
  如朱鸾所说,豫王府果然有动静。
  裴饮春怀孕了,崇安帝赏赐了许多东西给东宫,足以证明他对这个嫡长孙的期待。
  豫王当然不高兴,他的王府后院,女人比太子的还要多,可却没有一个怀孕。
  豫王闷闷不乐去了王妃的院子里,苏湘容正好在做香囊,等豫王进来,她就将香囊拿给豫王看,嘴里带着笑道:“殿下,这是臣妾为太子妃做的安神香囊,你瞧着如何?”
  豫王在她面前也懒得装模作样,皱着眉头道:“太子妃若生下嫡子来,父皇的心肯定会偏向他们那边,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法子么?”
  安乐公主失势之后,他来苏湘容的院子里次数少了,但现在他用得着她。
  苏湘容不紧不慢的说道:“臣妾在这香囊里放了保胎的苏漠国奇香阿苏草,可若是天气热,在屋内再点上些松香,就会让女子夜夜惊梦,导致胎像不稳。”
  豫王没想到这东西还有这般功效,顿时眉心一松,嘴角噙着淡淡笑意道:“原来此物还有这般效果,如今太子妃怀孕了,王妃赶紧抽个时间去看看她。”
  次日一早,苏湘容便来了东宫。
  她送了些珍贵的补品,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跟太子妃聊了天之后,她便从太子妃的寝殿出来了,可她并没有马上离开这儿,而是在东宫四处转了转。
  刚好碰上太子妃的嫡妹裴饮夏。
  刚好裴饮夏身边无人,苏湘容便与她说了会话,太子妃派来盯着裴二姑娘的人站在花丛后,刚好视线被挡住了,什么也没看到。
  两人聊了一阵,眼看时辰不早了,苏湘容这才离去。
  几天后,裴饮夏就带着自己做好的香囊来见裴饮春,嘴角挂着柔柔笑意道:“姐姐,这是我特地缝制的香囊,里头的药材都是保胎用的,姐姐若是佩戴在身上,对孩子很是有利。”
  裴饮春看了看上头精致的绣活,一眼就认出并非裴饮夏的手艺,她不动声色的收下,等裴饮夏走了后,她便让太医看了香囊里的药并没有什么异样,并且阿苏草还是难得的安胎神药,这才放心佩戴在身上。
  只是自从她佩戴了香囊之后,没多久夜里便开始做噩梦。
  朱鸾对小侄儿的出生颇为期待,这段时间就开始给小侄儿准备穿的衣服和鞋子。
  当然她的绣活做的不好,绝大多数情况是在白芷和浮碧做好的基础上,自己添个纽扣,镶个毛边。
  陆谨从衙门里回来,进屋就看到她在折腾一件小褂子,手艺精湛,一看就不是她做的,见她使劲的在绣盘扣,忍不住笑道:“你这样蒙混一下,你以为太子妃会看不出来?”
  朱鸾脸皮厚实,神色自若道:“即便看出来又如何,总归有我的心意在里头。”
  陆谨笑了笑,目光落在她做的那些小孩穿的衣服鞋子上面,挑眉道:“都是男孩穿的,你现下如何知道一定是男孩?”
  朱鸾没想到他看得这么细致,连这个都注意到了,她当然知道是男孩,上辈子就知道。
  可她不能告诉陆谨知晓,眼珠轻轻一转道:“反正现在还早,男孩女孩的我都会准备。”
  陆谨见她这样一说,也没再多说什么。
  她缝好扣子之后,将东西搁置在一遍,浮碧和白芷收拾好就下去了,让二人独处。
  朱鸾道:“过两日是太子生辰,兄长在东宫办了个家宴,到时你可以愿意随我同去?”
  陆谨点头道:“当然愿意。”
  朱鸾诧异道:“你不怕惹人非议?”
  虽然她和陆谨成亲这么久,可陆谨和东宫的往来依然少之又少,这次他居然答应了,让朱鸾觉得意外。
  陆谨瞧着她这样高兴,哪里忍心拒绝她,他抬手将她揽入怀中,安置在自己的大腿上,从后头环住她纤细的腰身,吻着她的脖子道:“既然是家宴,谁敢非议?”
  也是,太子毕竟是陆谨的兄长,若是不往来,反而显得陆谨无情无义。
  太子生辰这一日,除了朱鸾夫妇到了之外,还有豫王夫妇也不请自来了。
  朱弘臻虽然不是特别欢迎,可到了这里也没有驱赶的道理。
  分宾主坐下后,朱鸾不见裴饮春,只得问:“兄长,嫂嫂怎么还未来?”
  提起裴饮春,朱弘臻的眉眼里便染上一抹忧虑之色,他叹气道:“你嫂嫂近日睡得不踏实,每夜频频噩梦,胎像不稳,这会子太子正在给她请脉,一会儿才能过来。”
  朱鸾皱了皱眉,上辈子那件事情在脑海里一闪而逝,她脸色冰冷,目光看向坐在对面的苏湘容。
  苏湘容抬头,正好触道她的目光。
  太子一句话,朱鸾却这样看着自己,莫非她已经发现了什么?
  苏湘容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冲着朱鸾笑了笑,以示友好。
  上辈子这件事就是苏湘容做的,那时她还是东宫的侧妃,行事比现在方便许多,后来被查出来之后,苏湘容就彻底被太子给冷落了。
  朱鸾移开目光,不再去看她,她心里猜的□□不离十,可还没见到裴饮春,暂时不能下定论。
  不多时,裴饮春来了。
  被一个宫女和她的妹妹裴饮夏搀扶着过来。
  裴饮夏今日打扮的甚是娇艳,穿着粉红的衣裙,腰上挂着一个香囊。
  仔细看,那香囊上的绣花和裴饮春身上的是一样的。
  朱鸾看见裴饮夏的目光太子身上瞥了一眼,然而太子却根本没多看她一眼,目光一直落在裴饮春身上。
  裴饮春坐下之后,朱鸾又看了看她的脸色,比上回差了许多,眼下有淤青,显然睡得不好。
  朱鸾的目光落在她腰上的香囊上,笑了笑道:“嫂嫂腰上的香囊倒是别致,药香扑鼻,绣工极好,也不知是何人所绣?”
  裴饮春微微一笑道:“这是本宫的妹妹所绣,里头放了安胎的药材,对胎儿是极好的。”
  说着她将香囊解下来,示意宫女拿给朱鸾去看。
  裴饮春这个动作有些突然,裴饮夏和苏湘容都来不及阻止,可转念一想,即便朱鸾看了也没什么,反正她也不认识药材。
  香囊到了朱鸾手中,她打开看了一眼,她自然是不认识里面的药材,可她并不需要认得,只要能证明里面有阿苏草就可以了。
  一旁的陆谨却认得,她在看的时候,陆谨也将脸凑过来了,他细细辨认一番后,发现里面的药材的确都是安胎的药材。
  可里面有一种苏漠国的阿苏草。
  陆谨看完之后,目光在裴饮春身上扫了一眼道:“这些的确都是安胎药,其中还有一味阿苏草,对安胎有奇效,不过阿苏草若是与松香相触,容易让怀胎者睡眠不稳,频频噩梦。”
  刚才裴饮春和裴饮夏进来的时候,他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松香味道。
  陆谨话音落下后,屋内众人神色都变了,尤其是裴饮春。
  身体轻轻发颤,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她道:“怎么会这样……”
  说着,她转头看向一旁的裴饮夏,不可置信道:“你最近衣裳上熏的都是松香,原来竟然是为了这个!”
  裴饮夏见自己的行为已经被揭穿,吓得浑身发抖,她双膝一弯,跪倒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姐姐,妹妹绝没有任何害你的心思,妹妹不通药理,也不知道松香和阿苏草味道相触后,会让怀胎者睡眠不稳。”
  朱鸾见这个时候裴饮夏还在狡辩,不由冷笑,她淡淡道:“你既然不知道,为何之前熏沉香,如今却要换成松香?”
  那日裴饮夏来东宫,她便注意到了她身上的香味。
  裴饮夏低着头,心虚道:“因臣女喜欢松香。”
  裴饮春听了却冷笑:“我记得你从前最厌恶松香,觉得松香冷,连院子里的丫鬟熏松香也不许,你如今居然说自己喜欢松香,岂非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