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怎么是你?!
  把两个小女孩儿送回住处,阿慎才离开。
  路上,摄影大哥见他一个人闷着头往前走,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当然也为了缓和气氛,使节目呈现效果更好,便主动搭话——
  “阿慎,你看上去好像不高兴?”
  “没有。”
  “那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小家伙反问。
  摄像大哥噎了噎,突然灵机一动:“你觉得kitty和coco谁更可爱?”
  阿慎脚步一顿,侧头看了他一眼:“叔叔,你想搞事情?”
  “……”
  这小孩儿怕是成精了!
  根本不用指路,阿慎很快回到家。
  “妈。”
  “乖儿子,回来啦,洗手吃饭。”
  一大桌菜,色香味俱全。
  阿慎:“谁做的?”
  韩朔超级不要脸:“我啊!”
  “……哦。”他还是去洗手吧。
  “你什么表情诶?”韩朔嚷嚷,然后又对着摄像机镜头摊手,自言自语:“我有这么差劲吗?好吧……”耸耸肩,“的确不是我做的。”
  “……”
  母子俩吃到一半,摄影组把门打开,一个人影窜进来。
  韩朔两眼放光,她哥来了!
  只是下一秒,如遭雷击。
  阿慎打量着来人,夹菜的手缩回来,突然想到什么,有转头看韩朔。
  女人的表情已经很不好,虽然脸上勉强挂着笑,但眼神却透露出明显不满。
  在周奕走过来之前,她突然放下筷子往外走,“跟组的导演呢?”
  “啊?”工作人员有点懵,这还在录节目……怎么说出戏就出戏啊?
  “我再问一遍,导演呢?”
  “在、在外面……”工作人员磕磕巴巴,但好歹意思表达清楚了。
  “麻烦你帮我叫一下,谢谢。”
  工作人员连连点头,“好,好的。”不敢再耽搁,小跑出去。因为韩朔的脸色实在太差,尤其盯着他手里摄像机的时候,想要把东西砸得稀巴烂。
  很快,导演赶来,身上还留着未散的烟味儿,表情很不好。
  可一到韩朔面前,便瞬间收敛了脾气,笑意温和:“有事吗?”
  韩朔:“我要求暂时停止。”
  “什么?”导演惊呼。
  “我说,停止拍摄,现在,立刻,马上!”
  一刻钟后,房间里的摄像装置被撤走,摄影组的人也退到院子外面。
  “搞什么名堂?”
  “这影后的脾气还真不是一般大,说爆炸就爆炸!”
  “人家有这个资本,咱们就别酸了。”
  “我看八成跟周总有关。”
  “周总?”
  “喏,就刚才进门那位,带着口罩和帽子。”
  “哪个周总?”
  “咱们这一季的赞助商里还有哪个姓周?”说话的同时,翻了个白眼儿。
  “嘶!你说世界影业那位?真的是他吗?你确定?”
  “我之前就在世纪干,还能认错老东家?”
  “他来做什么?”
  “谁知道呢?韩朔这么大反应,八成两人之间有猫腻!”
  “什么猫腻?”
  “啧,男人和女人之间,你说什么猫腻?缺不缺心眼儿啊?”
  “猛料啊!”
  “欸,你有没有发现,光看眉眼的话,小男神和周总简直如出一辙!”
  “……靠!”他们是挖出了多大的猛料?妈妈咪呀!
  这厢议论不歇,那头却落针可闻。
  周奕站在原地,进退不得,看着韩朔如临大敌的神情,舌尖泛苦,弥漫至整个口腔。
  “怎么是你?我哥呢?”
  “韩允说,他有事来不了,托我帮忙。”
  这话,恐怕鬼都不相信。
  韩朔按捺住胸口翻涌的怒气:“不用了,你回去吧。”
  “节目怎么办?不录?暂停?开天窗?”
  “别以为没有你,地球就不转了!”
  “我可以走,你呢?”
  韩朔咬牙:“继续录!”
  男人拧眉:“你就忍心看着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咱们儿子没有?”
  韩朔被戳中痛脚,恼怒道:“那就不录了!”
  周奕表情严肃:“作为演员,这就是你的敬业精神?遇到挫折,说不录就不录,你把节目组当什么?其他嘉宾又当什么?”
  “特么都是你干的好事!”现在居然还敢来教训她?!
  韩朔真的很想问一句:周奕,脸呢?你还要吗?
  “我只是……不想你和儿子尴尬。”
  “尴尬个屁,我都已经跟韩允说好了……”
  “说好什么?”周奕抬步逼近,眼神透出一股强势,带着几分压迫感,“说好让舅舅充当父亲的角色?还是欺骗观众,韩允就是孩子他爸?”
  “你!”
  韩朔怒目,她之前就和节目组商量过,后期制作尽量把韩允的正面剪掉,至于舅舅的身份,她没打算篡改成“父亲”欺骗大众,但终究是怪异且尴尬的。
  全世界都知道她是单亲妈妈。
  可她却无意凭借这点去打动谁,或博取谁的同情。
  因为韩朔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可怜,也不认为她的儿子可怜。
  但她这样想,节目播出之后,观众和网友却不会这么认为。
  她不是怕负面新闻缠身,早就经历过的东西,已经习以为常,并坦然接受。
  她怕的是阿慎会成为人人同情的对象。
  而她韩朔的儿子,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他应该是骄傲的,少年意气,不能挥斥方遒,也要恣肆洒脱。
  周奕看出女人愤怒下掩藏的松动,眼底略过一抹暗色,再接再厉——
  “其实,你可以在节目中,公开承认我的身份……”
  “做梦!”现在已经很乱,到时更扯不清楚。
  周奕轻叹,摆了摆手,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你先听我说完。”
  韩朔咬牙。
  “这样至少可以证明阿慎是有爸爸的,不是吗?”
  “……”
  “当然,录制过程中,我会戴上帽子和口罩,再交代他们后期剪辑的时候尽量不出现我的正面。这样既可以保全儿子,也不用曝光我们之间的……关系。”
  女人皱眉,目露沉思,仿佛在忖度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周奕:“如果你担心网友起底,直接让节目组出个通告,说我是圈外人不方便露脸。再说,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之前几季,也有孩子父亲是圈外人士,为了不让孩子失望,还是答应来探班,用的就是周奕刚才说的那种方法。
  通常,大众对此还是比较有原则,不会过多挖掘圈外人的隐私。
  最终韩朔点头,却不忘警告:“你好自为之。还有,听你说话的口气,好像节目组任由你操控?”
  周奕上扬的唇角倏地僵住。
  好在他戴了口罩,韩朔看不出来,但眼睛弯曲的弧度还是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我只是……”
  韩朔冷眼看他,这回没有再暴躁,而是平心静气地等答案。
  周奕见糊弄不过去,咬了咬牙,决定坦白:“我只是投了一点钱,捞了个赞助商当。”
  “所以,我是靠走后门进来的?”
  “当然不是!节目组这边也看中你的实力,我只当了个推荐人而已!真的!”
  韩朔突然想起一件事,上下看了他两眼。
  随着女人的扫视,周奕后颈泛凉。
  “陈琳的嘉宾席位是不是给我了?”
  男人眉心狠狠一紧,没有被戳穿的心虚,反而眉眼间萦绕着一种说不清的……厌恶?
  厌恶什么?
  韩朔暗忖,是她的追问?或者不识好歹?
  还是……单单“陈琳”这个名字,这个人?
  很快,周奕的表现就给了她答案——
  “那个陈琳算什么东西?她也配?”
  韩朔眼神怪异:“你好像很讨厌她?”
  周奕撇嘴,借着这个动作使得女人注意力转移,忽略了他眼底一掠而过的暗沉:“我只是……看不惯她前段时间在网上泼你脏水,什么玩意儿?嘉宾席位本来就不是她的,就算是,抢了就抢了,那也活该!”
  韩朔冷笑,“这么多年,你的臭德行还是一点没变。”
  周奕却松了口气,“嘿嘿……就等你给调教调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