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若春华
  安海国际董事长安又才看着晏兮远走过来,内心的感受颇为复杂。当年自己跟晏伯亚争老婆,如今儿子又跟晏兮远争女友,真是邪了门了。
  晏伯亚固然讨厌,儿子倒是争气。这晏兮远比安仕杰不过大了两三岁,已经沉稳老练独当一面,在一群商界的大佬中游刃有余毫不逊色;而儿子还是个不成气候的笨蛋,人家随便用点手段就让他折掉了一家公司,这小子竟然还有脸回来吵着闹着要当安海的副董事长,真是想想就有气。
  安又才望向晏兮远的目光高深莫测,有人在动员自己加入做空晏氏的行列,该不该掺一脚呢。想着晏兮远已经到了面前,安又才挤出一个热情的笑容:“怎么样?老晏总身体还好吗?”
  晏兮远客气地谢过了他的关怀,其他几位大佬也都跟着关怀了一番,大家又一起随口聊了几句商会的安排。安又才心里更闷,他转眼去看自己的儿子,这小子正一脸期待地守在迎宾处。
  唉,也罢也罢,男儿先成家后立业。安又才说服自己,能怎么办,再不争气也是亲生的。既然这小子终于起了定下来的心思,那就最好赶紧把那个栗家的丫头娶进门,结了婚说不定就成熟起来了。
  安又才忍不住又看了看晏兮远,自己都觉得儿子没胜算。不过事事难料,如果晏氏这轮垮了,那他还真就没有任何优势了。女人从来就不会因为一个男人帅死心塌地,俗话说“是个男人他就帅”,只要有钱。他心里冷哼了一声,吴静浓当年肯嫁给自己不也是这样么?
  晏兮远并不知道身边跟自己亲切聊天的人正盘算着横刀晏氏雪上加霜,他也分心看着迎宾处,越来越多的嘉宾入场了。礼宾处正热闹地宣告着一个个显贵的名称。
  “长治基业总裁纪然先生和mkb合伙人沈夕西女士。”长治基业近期表现十分亮眼,市值暴增了两倍,不少人都转眼向台阶那边望去。
  先是旖旎雍容的一抹裙角,沈夕西挽着金融新贵纪然出场了。男人并不很高,但胜在气势不凡,这样的场合纪然是个新人,所以一露面脸上就堆满了热情洋溢的笑容。
  相比之下沈夕西反而更显沉稳。这类活动是有衣着建议的,和大多数女宾一样,沈夕西穿的也是旗袍。
  她身上的charlesf的改良款深v橄榄绿蚕丝旗袍,极好地融合了中式的婉约和西式的简约,坠地鱼尾裙摆步步摇曳生姿。加上沈夕西窈窕动人的身姿、坦然自若的气度和不着痕迹却撩人心魄的风情,一出场就引起了全场的赞叹。
  吴静浓含笑看着眼里却有一丝冷意。她今天是要艳冠群芳的,她这一身宝蓝色曳地的金龙印凤,撇开面料的华贵不说,大半身金银线满绣就耗掉了五位老师傅大半年的工时。
  到现在为止,她都赢了。陪着富华发展大股东侯东富来的是当红艳星乔乔,肚兜款中式礼服胸器毕露,固然惹人垂涎却失之于俗气;新网联合当家伍成的夫人季秋含算是雅致,穿的是蕾丝宽袖复古绣花过膝裙,可惜毕竟年过四十豆沙粉不仅没显嫩还衬出了几分老气,更别说那孔家儿媳那一身孔雀刺绣香云纱,小小年纪穿得死气沉沉。
  看遍全场,吴静浓这套旗袍绝对是奢华绝美,让人叹为观止,没想到竟被这个不过是来个领奖的沈夕西竟抢了不少风头。吴静浓心里这一点意外的不屑还没抒发完,只听礼宾处宣道:“栗老夫人到了。”
  吴静浓连忙朝台阶处看去,安仕杰急步迎上,晏兮远也情不自禁地转过了头。礼贤宴的元老们也看了过来,艳丽河山,栗家的人已经太多年没有出现在礼贤宴上了!
  果然是苏眉安到了。
  这位老夫人在女儿栗祺的掺扶下沿着锦毯缓缓而下,步履从容,逸态绰约。她不过是穿了一件修身合体的如意扣暗紫绸锻旗袍,却用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的仪态向现场所有人展示了旗袍应有的静、婉、淑、曼的本真气韵。
  少一辈的多只在传说中听过说过这位守节半生的苏家大小姐,今日得见果然是气度非凡,虽是美人迟暮却风华犹在令人忍不住遥想她当年该是何等的风姿。
  而老一辈的都有些心潮澎湃,与其说苏眉安是他们那个时代的传说不如说是一个印记,那是旧世代的尊贵、清高和自持。当一切都被汹涌澎拜无法阻拦的新事物冲刷殆尽,依稀之间每个人仿佛都在苏大小姐的风仪中回想起了以往的峥嵘岁月。
  一代棋圣封行和几位世家的老人相视淡笑,目光闪动,彼此眼中都是感慨万千。
  扶着苏眉安的栗祺身上虽然有些母亲的底子却是另外一番气韵。苏眉安既雅且达,俊眉修目顾盼神飞,栗祺却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即便是故作端丽之姿也藏不住眼波中调侃万物的神气。
  栗祺和吴静浓是夫人们之间两个派系的代表。栗祺八卦快活,吴静浓高雅宁正,平时谁也看不上谁。
  见到栗祺这别出心裁的黑丝绒拼锦缎修身落地旗袍,高贵的调性中偏要混着些俏皮的风情,弄得一个人分外妖娆,吴静浓心里就先冷哼了一声:永远都是妖妖娇娇,不正经。
  而栗祺一双美目中若有似无的眼波也同时滑过吴静浓的一身华贵,轻飘飘的笑意正无声地调侃:哎呦,用力这么猛?可别闪着腰。
  吴静浓维持着娇矜而得体的笑容,心里却恨恨地想着心疼儿子昏了头,怎么把栗祺这个女人给忘了。儿子要真娶了栗珞,自己岂不是要跟栗祺做亲,那日子可真没法过,这事断然要重新考量。可不经意地一看儿子,却发现安仕杰愣愣地看着栗祺的方向如醉如痴。她连忙转头,只见苏眉安和栗祺之后,一道倩影婉然而至。
  她还是来了,晏兮远的心剧烈地跳了一下。他分析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恼么?气么?早就想好她若敢来就真的不再念着她,可他的心不许,狂热的跳动几乎要冲出喉咙,可他的眼睛不愿,无论怎样都再也移不开视线,一眼成痴。
  她就那样站在台阶上,简单的白色落地旗袍勾勒出女人曼妙起伏的极致美态,皎如秋月,灿若春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