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近女色
  文帝走到主位坐下,淡淡扫了一眼,却让文后面色一变,他道:“皇后不必激动,你与心儿姐妹情深,朕都理解。”然后对着苏忆道:“皇后的千秋宴准备的如何了?”
  苏忆被郁承君从地上拉了起来,坐到了椅子上,总算舒服了点,“儿臣从没管理过宫宴,本来想让云儿妹妹来东宫帮帮儿臣,不知道母后是不是见云儿出入过东宫,所以才想让云儿给殿下做侧妃?”
  文帝皱眉,他自然知晓文后是不愿意郁承嗣娶苏云的,可也没想到她竟敢越俎代庖,想要直接给郁承君赐侧妃,当下就冷了脸,道:“皇后是打算把苏相的女儿都嫁给承君吗,苏相知道吗?”
  文后心内一急,可是她无论如何都要为儿子搏一搏的,便道:“是霞儿来求臣妾的,苏二小姐痴心承君,茶饭不思,几番寻死觅活,霞儿可怜女儿,便说哪怕是做妾也好。”然后又对苏忆道:“忆儿你这个做姐姐的总不忍心见妹妹就这么丢了性命吧?”
  这理由简直刷新了苏忆的认知,竟然还有这样的?
  之前她的确想过要把苏忆娶进来,她也乐得清闲,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她歪头悄悄看了郁承君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娶不娶?”
  郁承君也是冷着一张脸,摇了摇头。苏忆满意的笑了,然后道:“儿臣实在不忍心云儿因为不能和太子在一起就没了性命,可是太子要是娶了云儿,那儿臣也会整日茶饭不思,寻死觅活,母后难道忍心儿臣就这样丢了性命?”
  文后皱眉道:“为人妻着应当大度,为夫君选娶妾室开枝散叶,你怎么如此善妒,因为承君纳侧妃就寻死觅活?”
  苏忆勾唇一笑,道:“母后说的是,儿臣记得马上就该选秀女了,还请母后为儿臣多多表率,教教儿臣如何大度。”
  “儿臣自小没有母亲教导,没读过女则,女戒,所以不懂,不如母后先为儿臣示范示范,儿臣到时自然有学有样。”
  文后说她善妒,那她就说自己本就是没人教养,不懂三从四德也是应该,可是文后就不一样了,她可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
  而自从文帝上了年纪,已经有几年没有选过秀女了,其实主要也是国库空虚,朝中无人,因此就耽搁了下来。这此被苏忆提起,要是选了,文后这个皇后怕是坐的更不顺心了。
  文后美目里闪过一丝气恼,赶忙道:“秀女的确该选了,不过不是为了陛下是为承君,他今年娶了太子妃,那宫里的宝林,良娣都可以添置上了。”
  眼看文帝就要点头,苏忆忙道:“君臣之礼不可废,怎么能给殿下选,得先给陛下选。”
  然后苏忆瞪了郁承君一眼,愣着干嘛呢,想纳妃啊?
  见苏忆周旋了这么久,郁承君心里也有一丝满足,起身道:“儿臣伤势刚好,太医嘱咐不近女色,儿臣时刻放在心上,一刻也不敢忘。”
  “儿臣多谢母后好意,只是知道的会说母后是担心没可心人照顾儿臣,不知道的还以为母后是故意不让儿臣好呢。”
  苏忆斜眼看了一眼郁承君,她怎么不知道哪个太医嘱咐了不近女色?
  文后尴尬的笑了笑,说到这个份上她要是再坚持给郁承君纳妃,那就真的是居心不良了,“既然如此,此事便往后推一推吧。”
  本以为大家互让一步,可没想到郁承君却又继续道:“那就劳烦母后操心父皇选秀的事了。”
  文后胸口一噎,但还是温婉道:“陛下以为呢?”
  文帝本来就不想来凤栖宫,是郁承君说苏忆在这里,他就一起来了,可现在又没见着苏仙,心里恹恹的,随意道:“不用大肆操办了,妃位,嫔位都不缺人,就各宫里选选看看吧。”
  原本就是随口一说,文后却感觉心底一凉,各宫里看看,那包括东宫吗?
  之前不想挑明了,是想还留些幻想,但现在文后觉得没必要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东宫要选吗?”
  文帝疑惑道:“东宫?承君的院子里怎么给朕选秀女?”他站起身,有些不满道:“皇后出身大家,怎么……,算了,朕看,等你生辰过了你再好好看看宫规,过几个月再管事吧。”
  对于文帝的拒绝,文后也没有丝毫意外,毕竟,文帝还得要脸呢。要真是同意了,那她就真的凉心了。至于继续让她做无权的皇后,她也不再像上次那样反应激烈,照例谢恩,等文帝出了宫门才道:“承君,带着太子妃跪安吧。”
  也不等苏忆和郁承君行礼,丹竹便扶着文后进了内室休息,小心翼翼道:“娘娘何苦挑明呢,又惹得陛下不高兴。”
  “你也能看出来他对苏仙在意。”文后扯了绣着龙凤呈祥的锦被,躺在了床上,道:“你看今日,他一下朝就巴巴的跑过来,还不是因为我今天召苏忆进宫了,他以为能见着苏仙呢,结果一看人没来,脸立马就变了。”
  丹竹蹲在床边给文后捏肩,道:“不过一个小丫头而已,不值得娘娘费心。”
  文后侧了侧身,脸上背光,晦暗不明,道:“丹竹,你是我的陪嫁,你应该知道,从始至终,我只在乎蓦然的情谊,我争的也从来都是他的几分真心,可现在,我真不知道,这些年我到底在争什么。”
  一滴清泪从文后脸上划过,悄无声息的没入到枕头里,她这辈子家世容貌占全了,可就是折在了郁蓦然的手里。
  从前那些妃子贵人都还有理由,这位大臣的女儿,那位番邦的公主,她能忍的都忍了,可现在又来一个哑巴,这到底算什么!
  只是因为这个哑巴和付心长的有几分相似吗?真当别人看不出他对付心的情谊吗,又何苦做这些门面。
  心里虽然如此想,可是看见文帝对别人在意,文后还是觉得心底都是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