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房冷斗
  一股寒意侵袭而来,白碧不由打了个冷颤。今日才察觉这卧室内的温度,好像比其他地方要低,可打量四周,这房子装修精密,哪来的冷风?白碧倒吸了一口凉气,抬手掩上房门,端着托盘近前,看着躺在床上的冷言,心却开始一阵阵地揪紧,他,真的是冷言哥哥。
  从窗帘透进的一丝阳光,能清晰地看到,冷言唇色苍白,原本十分协调的左手手腕处,一条旧的创口,已经长出玫红色的新肉,只是在离旧疤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另一条新伤缝合的针脚,密密麻麻的,像极了蜈蚣的细腿……
  新伤处红药水与血渍凝合,昨晚上还绑着的那块带血的纱布,不知何时已被拆开,正随意地扔在床边。
  白碧将托盘放到床头柜上,弯腰捡起纱布,用纤细而灵巧的手指,解开纱布的结节,放到一边,这才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就势坐在床沿,再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红药水,打开了瓶盖……
  感受到白碧指尖的碰触,冷言没有睁开眼睛,只咬牙吐出三个字,“别碰我。”
  懦弱的男人!白碧轻哼一声,咬牙一伸手,握住了他原本平摊在身边,正要退却的手指,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向冷言缓缓袭来,他只稍稍挣扎了两下,冰凉的手指,便眷恋般留在了白碧的手心……
  好死不如赖活着,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居然动不动就寻死,白碧心生不屑,分别这么多年,如今的冷言五官精致,身材修长,面相有如雕琢般的俊朗,家境也是如此富有,单看那边桌子上这尊玉佛,也是价值不菲……
  按照常人的推理,这样的家境,这样的人品,又有什么理由,轻易放弃人生的享受。
  也许凡事不能只看表象,他的眼神,是如此犹疑而无助,就好像一只困惑,而等待救助的小猫,“喵喵……”正对着这茫茫的世界,叙说着自己的哀伤,冷言,你到底经历了什么?难道这世上,还有比我,更有理由放弃生命的人吗?
  不,我不会像你一般,轻易放弃的,爸爸妈妈曾对我说过,我要代替他们活了下来,我要找到造成悲剧的缘由,我要看清一些人的嘴脸,我要为我的父母讨回一个公道……
  居然莫名其妙的成了他的妻子,虽然我没有同意,但或许也只有,两颗同样遭遇过生死劫难的心,才能结盟……
  “咳咳!”冷言回转头来,见白碧正瞪着一双大眼,探究地看着自己,不由干咳了两声,看着我干嘛?我脸上长痘痘了吗?昨晚上我可没有欺负你,是你自己贴上来的,本公子没找你麻烦,是你反倒把我捆上了,到现在整个身体都是酸痛的,你还想怎么样?
  哼!白碧轻哼一声,收回目光,埋头为冷言涂了药水,重新绑上纱布,这才松了拽住冷言的手,这一路下来,冷言竟没有反抗。
  放下药水瓶,白碧伸手从托盘上拿来鸡蛋,就着一旁的垃圾桶,伸出手指手脚麻利地剥下蛋壳,“啊啊!”她张嘴喊了两声,示意躺在床上的冷言,也张开自己的嘴。
  “我不吃。”冷言白了白碧一眼。可恶的女人,别得寸进尺,我已经够容忍你的了,我今天就算是……
  见冷言又倔强地将脸偏向一边,并不看自己,白碧便伸出手指,从鸡蛋上剥下一块来,飞快塞进冷言的嘴里。
  一切是如此令人措不及防,冷言刚想把牙齿扣紧,已经来不及了,大概一半的熟鸡蛋,已经进了他的唇齿。
  “你,怎么还不走?”冷言从床上坐起,“啐!”地一口,将嘴里的鸡蛋,吐到垃圾桶里,嘴角一咧,冷冷地朝白碧翻了个白眼,那意思是说,本公子不吃的东西,没有人可以强迫。
  “啊呜啊……”本姑娘要做的事,也没人阻止得了。白碧气得一鼓腮帮子,伸出右手一把攥住冷言的衣领,将他拽到坐起,一双大大的清澈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另一只手飞快地,将托盘里剩余的半只鸡蛋拿过来,一把塞进冷言嘴里,同时把一只手指,饶到冷言的咯吱窝里。
  “我!”呼吸突然困难,冷言脸部迅速憋得通红,喉咙处的食物,来不及吐出,已呛到咽喉……
  白碧赶紧递上牛奶,冷言伸手夺过杯子,昂头喝了两口,这才透过气来。
  “你这个疯子,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呀。”冷言声音不大,双唇贴近白碧耳边,却是字字咬牙。
  见冷言横眉冷对着自己,白璧嘴角一扬,微微昂起好看的下巴,挑衅式地插腰看着冷言。
  如果说有一种眼光可以杀人,此刻的冷言,便拥有这样的眼光。要不是流了很多的血,没有精力和白碧斗,只怕早把她一脚踢出去了。
  此刻,冷言没有察觉到,原本已经消失了的斗志,似乎有点儿蠢蠢欲动了。
  楼下那个慈祥的奶奶,叮嘱我要照顾好你,我既然答应了她,自然要做好自己的本分。见冷言怨毒地看着自己,白碧眼神坚定。
  慈祥的奶奶?就那个老太婆,你哪知眼睛看见她慈祥了。从白碧的眼神里,冷言竟懂了她的意思。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觉得她很关心你。白碧紧盯着冷言。
  “她关心的只有自己,和这冷家的家财。”冷言叹息了一声,吐出一口长气,他的身子滑下床沿,背靠着床板,眼神迷茫地望着窗口。
  那我倒是想听听,你为什么这样说她?白碧轻哼一声,就势用手撑着地毯,将修长的双腿伸向前方,坐在了冷言的身边。
  “好,你想听,我就跟你说说。”当白碧的手肘,碰到自己时,冷言胸腔处,慢慢回升起一股热量,很久没有打开的心门,在这时开出了一条缝……
  “你这个恶毒的,不要脸的女人,趁我没有改变主意,赶快走。”经过卧房,小小的冷言,听到了奶奶严厉而失控的声音。在她的对面,是一个低垂着头,身形微胖的年轻女人,女人一抬眼,正好看到冷言的小脸夹在门缝处……
  “你别赶我走,我舍不得孩子!”原本一直不作声的女人,突然伸出手臂,一把拉住肖爱华的手,“噗通!”跪在地上,眼眶中淌下两滴泪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