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归国的英雄们
思想如脱缰野马，肆意奔跑。她想到了小和尚，也不知道这辈子什么时候能见到他。想到了空间里存的那一大盒子护身符，每次升级空间都有护身符出现，她怀疑这是小和尚自己画的，要不怎么这么不值钱地往外抛？她都攒了一大盒子了。
又想到了许久没有音讯的王红星，这是去执行什么任务了？怎么好几个月了也没音讯呢？同样拿了她护身符消失的还有周抗美，这俩在一个部队来着。也不知道他们的部队驻扎在什么地方，她臆想的那张卧雪埋伏图被两个人好好地夸赞了一番，却被王红星要求换个背景，弄成原始森林里的。当时她没多想，换了个背景画了寄过去，现在想想，俩人的部队应该在南方，根本不会出现卧雪埋伏这种事情。
知道他们的部队驻扎在南方有什么用啊？祖国疆域那么辽阔！
也许席牧知道，要不要回去之后问一问他？半年的封闭期过了没？
在胡思乱想中，她到了家，得到了一大家子极其热烈的欢迎，尤其是她拿出来的铁皮青蛙，被侄子徐帅爱如至宝，就连睡觉都得捏在手里。自从弟弟徐斌出生之后，他在家里的地位岌岌可危，还是姑姑好啊，给弟弟的玩具暂时全归了他，弟弟玩不了，嘿嘿嘿……
褚桂兰一边哐当哐当地剁着肉一边抱怨：“这都啥时候了才到家？要不我这肉早就煮上了，就为了等你才拖到现在。”
抱怨归抱怨，还是在她来烧火的时候赶人：“坐了一天车了你不累啊？一边歇着去，用不着你。”
徐灵灵笑眯眯地抱着她腻歪：“娘，你想我没？”
褚桂兰虎着脸：“想你干嘛啊？我这一天到晚忙着呢，没工夫想你。”
徐大柱对她的言不由衷嗤之以鼻：“灵灵啊，别理你娘。爹想你，跟爹说说话。”
徐灵灵屁颠屁颠地跑去黏糊她爹了。
褚桂兰：“这臭丫头！”笑眯眯地往灶里又加了根柴。
今年的日子好过，年前徐大柱到隔壁县城卖了鸡蛋、几十只鸡外加五只羊，揣了几百块钱回来。家里还留下几十只鸡和八只羊，除了预备着过年的，把明年的也留出来了。
徐灵灵就和他商量下一年的饲养计划，家里养多少，自己空间里养多少。还把自己准备教给村里人种大棚的打算讲了。
徐大柱很是支持闺女的决定，做人不能忘本，看他老徐家的闺女，多好！
虎子和褚巧妮两口子，外加堂弟堂妹们，就成了第一批的学员。徐灵灵连说带画，不到三天就把基本的技术给他们说完了。
徐老栓一直旁听，不愧是老庄稼把式，很快就搞明白其中的问题所在：“灵灵啊，这个土坯好弄，可这塑料布可不好买啊，县城里都够呛有卖的。”
徐灵灵笑眯眯：“这个我来买。”
徐老栓盘算着：“就怕地不够，咱们四家的自留地一共有八分，四四方方的，不合适啊！”
呃，那个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还没有开始吗？
还得找队长。
队长对大棚种植倒是极感兴趣，可一提起土地的事情就有些犹豫：“这个，得大家商量商量才行。”
徐灵灵死活想不起来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到底哪一年才在全国执行了，只好先把技术教给家里人再说。说来遗憾，堂弟堂妹们没有一个能上高中的，读到初中毕业，在农村来说就算是高学历了。
看来只好寄希望于下一代了，徐灵灵把热切的目光投向正在玩铁皮青蛙的徐帅，把小胖子吓了个哆嗦。姑姑的眼神太吓人了，抓起铁皮青蛙跑掉了。
让徐灵灵搞得，一大家子过年都没过好，都忙着学习了。好在她回来的晚，家里的活干的都差不多了。褚桂兰一边往炕上端菜招呼着大家吃饭，一边纳闷：我这是盼着她早回来还是晚回来啊？
大年三十，徐灵灵和一大家子还有邻居们，沿袭着中断了十来年的传统，在旺旺的篝火边，捂着耳朵，听着鞭炮的噼里啪啦声，迎来了新的一年。
不管怎么样，好日子就在前头了。
过年除了走亲戚就是走亲戚，徐灵灵身为方圆几十里内的唯一一个大学生，在亲戚受到热烈欢迎。她过年前把存货都卖光了，好在新的一茬韭菜可以割了，被褚桂兰当成了走亲戚的年礼。理由是现成的，他们学校可是有大棚的。
没想到峰回路转，他们村没解决的土地问题，在姥姥那里轻而易举就解决了。
姥姥家加上几个舅舅家的自留地一凑，正好是个标准的大棚面积。
徐大柱拍板决定，到时候让虎子过来做技术指导，他们一家子都来干活，算是几家合伙的。
徐灵灵觉得这个主意也不错，反正大棚怎么着也得到暑假才能盖，到时候她回来就是了。要是中间有什么问题，她临时回来一趟也不是来不及。
等把亲戚走完，又去了趟县城看了趟老师，徐灵灵也该到了回学校的时候。空间里多了一公一母两只羊，还有一只公鸡和几只母鸡，外加几十个种蛋。
她死活不要家里的钱，褚桂兰没办法，只好给她塞了一大堆炸熏肉、炸丸子、炸豆腐等年货，还特地炒了一锅棒花、一锅炒豆。
对了，还蒸了两锅肉包子。
“成了，成了，娘，太多了我拿不了。”徐灵灵拒绝。
褚桂兰一瞪眼：“你以为俺傻？”这臭丫头揣着明白装糊涂。
徐灵灵傻笑：“娘，我这不是怕累着你嘛！”
小手在后面摆啊摆，把东西都给收进空间了，只留下一个大书包在外面装门面。
褚桂兰当什么都没看见，抹着眼泪把她送上了车。
“这才在家呆了几天啊？这臭丫头都多大了，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找个对象。”当娘的，永远操不完的心。
当闺女的心却早跑了，赶紧回去，她还一堆的事儿呢。
现在的房子可不好买，别说独门独院的四合院了，就连一间都找不到。徐灵灵腿都跑细了，也没找到有人卖房子的。她甚至去了以换房子扎堆著称的公园，也没找到合适的房子。
她这是头一回对卖方市场表示不满，不对，这个时候的房子都是靠单位分的，就没有私人买卖房子这一回事儿！
还有什么比身揣巨款花不出去更悲催的吗？徐灵灵无语泪流，只好化悲愤为动力，跟学习死磕去了。
晚自习没上几天，就被一个消息震了：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了。
徐灵灵莫名心慌，王红星和周抗美，不会是上前线了吧？
全国人民都关注着报纸、广播里的消息，徐灵灵自然也不例外，一颗心随着报纸、广播里的消息起起伏伏。
她很自觉地不去打扰王爷爷，王爷爷现在肯定忙翻了。提心吊胆的日子维持了半个多月，他们学校接到了一项任务，去医院慰问伤病员。
徐灵灵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去了医院，没准儿能有王红星周抗美的消息呢！
去慰问自然要有所表示，徐灵灵自告奋勇地给大家唱了段《我家的表叔数不清》，这个她熟得很，连排练都不用。
歌声吸引了好几间病房的人凑到门口听，这小嗓子真脆生！
唱完了，得到了热烈的掌声，还有人喊：“再来一个！”
徐灵灵大大方方地又开始唱《红梅赞》，这个也曾经是他们的表演曲目来着。
等唱完了，就听到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喝彩：“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唱得多好！”
她猛地转头，在层层叠叠的人脸后面，看到了半张脸。
她尖叫一声，冲了出去。门口的伤员们急忙给她闪开路，这小丫头够猛的！
徐灵灵抓着那人的胳膊，一个劲儿地叫：“红星哥，红星哥，红星哥……”
另一个脑袋伸出来：“不带这么偏心眼儿的啊，怎么不叫我啊！”
徐灵灵又是一声尖叫，一只手腾出来，抓住了：“抗美哥，抗美哥……”
王红星和周抗美在小丫头的头顶上对视，对着口型：完了，小丫头傻了。
然后就见那小丫头小嘴一瘪，哭了。
哭得那叫一个惨，一点声都没有，眼泪就那么吧嗒吧嗒地往下掉，都快连成线了。
俩在枪林弹雨里穿行都没眨眼的大小伙子慌了，赶紧安慰：“灵灵啊，你别哭啊，你看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可别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哪，啊？别哭了。再哭眼睛该肿了，就不好看了。”
“就是啊，这个头不高就算了，这模样好不容易长得挺好，给哭难看了多亏？”
徐灵灵控诉：“你们俩都没消息，好几个月都没消息……”
“这不是上战场要保密吗？”
“那你们也不来找我，呜呜呜……”
“冤枉啊，灵灵。我们俩昨天刚回来，今天来看战友，本来打算明天就去看你的。一句瞎话都没说，真的打算明天找你去的。”
“对啊，对啊，这不是碰巧在医院里遇上了吗？我们俩可是连亲戚都没走，直接把你排在战友后头，够可以了吧？”
好吧，战友是生死交情，这个她不攀比。徐灵灵抽抽搭搭地止住了眼泪，一看周围一大堆看热闹的笑脸，这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还是王红星当机立断，冲着徐灵灵的同学问：“她没事儿了吧？你们回吧，我们俩送她回去。”
班长回答：“没事儿了，你们聊。”
看也看出来了，这俩人跟徐灵灵的关系匪浅。
徐灵灵一手抓着一个，抬头看看这个，傻笑一声；再扭头看看那个，再傻笑一声；从头到脚看看，啥伤都没有，继续傻笑。
俩人直接把她带到了另外一间病房，冲着床上躺着的几个战友喊：“看看，我们带着妹妹看大家来了。”
重伤员不在探视之列，这间病房里的都是轻伤，见战友夹着个小姑娘进来，一起把目光挪过去。就有人问：“就是给你们画画的那个妹妹？”
王红星自豪地一挺胸脯：“就是！”
徐灵灵大大方方地跟大家问好，从书包里往外掏水果。得亏书包大，十几个大苹果不在话下。
几个刚从前线下来的战友并不讨论那场战争，而是讨论着几个人什么时候能溜出去逛街。
看他们的架势，大有趁医护人员不注意偷溜出去的可能。徐灵灵已经不那么激动了，也不插话，就安安静静地微笑着看着他们天南地北地瞎聊。
等从医院出来，三个人找了个小公园进去，坐在长椅上慢慢聊。
王红星感慨：“灵灵啊，哥得谢谢你。你给我们的那个护身符啊，真邪门了。”
周抗美竖起俩手指头来：“我们连，毫发无损的就我们俩，其余的不是牺牲了就是受伤了，最轻的那个也得在病床上躺一星期。”
“我们连长身上取出来三颗子弹头，这还不是最多的。最多的那个有十来颗，还有一颗取不出来，就在身子里带着的。”
“好几回了，那子弹就打在我边儿上，一厘米都不到。”
“我也是，最悬的一回，是打在了枪把上。”
“我们俩愣是没事儿。”
“全连的人都说我们俩命大，我们俩琢磨了，这个，应该跟你给我们的护身符有关系。”
“你说我们俩这长在红旗下的，愣生生地让你给弄封建迷信了怎么办？”
徐灵灵瞪大了眼睛：“这么危险？！”
“那是战场，你当闹着玩儿呢？我们连可是尖刀连，先头部队！”
“要不是减员太严重了，打到河内去毫无问题啊！”
徐灵灵催：“快点儿，把你们的护身符拿出来我看看。”
俩人从脖子上扯出一根红绳来，这是徐灵灵给他们编的，一看那护身符，颜色好像变浅了。拿出一个没用过的比一比，果然是变浅了。
二话不说，直接给俩人换成新的。就在新护身符挂在俩人脖子上的同时，旧的护身符奇异地化成了灰，一阵风吹过，四下飘散。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灰烬在空中化为虚无，面面相觑。
又想到了许久没有音讯的王红星，这是去执行什么任务了？怎么好几个月了也没音讯呢？同样拿了她护身符消失的还有周抗美，这俩在一个部队来着。也不知道他们的部队驻扎在什么地方，她臆想的那张卧雪埋伏图被两个人好好地夸赞了一番，却被王红星要求换个背景，弄成原始森林里的。当时她没多想，换了个背景画了寄过去，现在想想，俩人的部队应该在南方，根本不会出现卧雪埋伏这种事情。
知道他们的部队驻扎在南方有什么用啊？祖国疆域那么辽阔！
也许席牧知道，要不要回去之后问一问他？半年的封闭期过了没？
在胡思乱想中，她到了家，得到了一大家子极其热烈的欢迎，尤其是她拿出来的铁皮青蛙，被侄子徐帅爱如至宝，就连睡觉都得捏在手里。自从弟弟徐斌出生之后，他在家里的地位岌岌可危，还是姑姑好啊，给弟弟的玩具暂时全归了他，弟弟玩不了，嘿嘿嘿……
褚桂兰一边哐当哐当地剁着肉一边抱怨：“这都啥时候了才到家？要不我这肉早就煮上了，就为了等你才拖到现在。”
抱怨归抱怨，还是在她来烧火的时候赶人：“坐了一天车了你不累啊？一边歇着去，用不着你。”
徐灵灵笑眯眯地抱着她腻歪：“娘，你想我没？”
褚桂兰虎着脸：“想你干嘛啊？我这一天到晚忙着呢，没工夫想你。”
徐大柱对她的言不由衷嗤之以鼻：“灵灵啊，别理你娘。爹想你，跟爹说说话。”
徐灵灵屁颠屁颠地跑去黏糊她爹了。
褚桂兰：“这臭丫头！”笑眯眯地往灶里又加了根柴。
今年的日子好过，年前徐大柱到隔壁县城卖了鸡蛋、几十只鸡外加五只羊，揣了几百块钱回来。家里还留下几十只鸡和八只羊，除了预备着过年的，把明年的也留出来了。
徐灵灵就和他商量下一年的饲养计划，家里养多少，自己空间里养多少。还把自己准备教给村里人种大棚的打算讲了。
徐大柱很是支持闺女的决定，做人不能忘本，看他老徐家的闺女，多好！
虎子和褚巧妮两口子，外加堂弟堂妹们，就成了第一批的学员。徐灵灵连说带画，不到三天就把基本的技术给他们说完了。
徐老栓一直旁听，不愧是老庄稼把式，很快就搞明白其中的问题所在：“灵灵啊，这个土坯好弄，可这塑料布可不好买啊，县城里都够呛有卖的。”
徐灵灵笑眯眯：“这个我来买。”
徐老栓盘算着：“就怕地不够，咱们四家的自留地一共有八分，四四方方的，不合适啊！”
呃，那个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还没有开始吗？
还得找队长。
队长对大棚种植倒是极感兴趣，可一提起土地的事情就有些犹豫：“这个，得大家商量商量才行。”
徐灵灵死活想不起来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到底哪一年才在全国执行了，只好先把技术教给家里人再说。说来遗憾，堂弟堂妹们没有一个能上高中的，读到初中毕业，在农村来说就算是高学历了。
看来只好寄希望于下一代了，徐灵灵把热切的目光投向正在玩铁皮青蛙的徐帅，把小胖子吓了个哆嗦。姑姑的眼神太吓人了，抓起铁皮青蛙跑掉了。
让徐灵灵搞得，一大家子过年都没过好，都忙着学习了。好在她回来的晚，家里的活干的都差不多了。褚桂兰一边往炕上端菜招呼着大家吃饭，一边纳闷：我这是盼着她早回来还是晚回来啊？
大年三十，徐灵灵和一大家子还有邻居们，沿袭着中断了十来年的传统，在旺旺的篝火边，捂着耳朵，听着鞭炮的噼里啪啦声，迎来了新的一年。
不管怎么样，好日子就在前头了。
过年除了走亲戚就是走亲戚，徐灵灵身为方圆几十里内的唯一一个大学生，在亲戚受到热烈欢迎。她过年前把存货都卖光了，好在新的一茬韭菜可以割了，被褚桂兰当成了走亲戚的年礼。理由是现成的，他们学校可是有大棚的。
没想到峰回路转，他们村没解决的土地问题，在姥姥那里轻而易举就解决了。
姥姥家加上几个舅舅家的自留地一凑，正好是个标准的大棚面积。
徐大柱拍板决定，到时候让虎子过来做技术指导，他们一家子都来干活，算是几家合伙的。
徐灵灵觉得这个主意也不错，反正大棚怎么着也得到暑假才能盖，到时候她回来就是了。要是中间有什么问题，她临时回来一趟也不是来不及。
等把亲戚走完，又去了趟县城看了趟老师，徐灵灵也该到了回学校的时候。空间里多了一公一母两只羊，还有一只公鸡和几只母鸡，外加几十个种蛋。
她死活不要家里的钱，褚桂兰没办法，只好给她塞了一大堆炸熏肉、炸丸子、炸豆腐等年货，还特地炒了一锅棒花、一锅炒豆。
对了，还蒸了两锅肉包子。
“成了，成了，娘，太多了我拿不了。”徐灵灵拒绝。
褚桂兰一瞪眼：“你以为俺傻？”这臭丫头揣着明白装糊涂。
徐灵灵傻笑：“娘，我这不是怕累着你嘛！”
小手在后面摆啊摆，把东西都给收进空间了，只留下一个大书包在外面装门面。
褚桂兰当什么都没看见，抹着眼泪把她送上了车。
“这才在家呆了几天啊？这臭丫头都多大了，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找个对象。”当娘的，永远操不完的心。
当闺女的心却早跑了，赶紧回去，她还一堆的事儿呢。
现在的房子可不好买，别说独门独院的四合院了，就连一间都找不到。徐灵灵腿都跑细了，也没找到有人卖房子的。她甚至去了以换房子扎堆著称的公园，也没找到合适的房子。
她这是头一回对卖方市场表示不满，不对，这个时候的房子都是靠单位分的，就没有私人买卖房子这一回事儿！
还有什么比身揣巨款花不出去更悲催的吗？徐灵灵无语泪流，只好化悲愤为动力，跟学习死磕去了。
晚自习没上几天，就被一个消息震了：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了。
徐灵灵莫名心慌，王红星和周抗美，不会是上前线了吧？
全国人民都关注着报纸、广播里的消息，徐灵灵自然也不例外，一颗心随着报纸、广播里的消息起起伏伏。
她很自觉地不去打扰王爷爷，王爷爷现在肯定忙翻了。提心吊胆的日子维持了半个多月，他们学校接到了一项任务，去医院慰问伤病员。
徐灵灵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去了医院，没准儿能有王红星周抗美的消息呢！
去慰问自然要有所表示，徐灵灵自告奋勇地给大家唱了段《我家的表叔数不清》，这个她熟得很，连排练都不用。
歌声吸引了好几间病房的人凑到门口听，这小嗓子真脆生！
唱完了，得到了热烈的掌声，还有人喊：“再来一个！”
徐灵灵大大方方地又开始唱《红梅赞》，这个也曾经是他们的表演曲目来着。
等唱完了，就听到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喝彩：“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唱得多好！”
她猛地转头，在层层叠叠的人脸后面，看到了半张脸。
她尖叫一声，冲了出去。门口的伤员们急忙给她闪开路，这小丫头够猛的！
徐灵灵抓着那人的胳膊，一个劲儿地叫：“红星哥，红星哥，红星哥……”
另一个脑袋伸出来：“不带这么偏心眼儿的啊，怎么不叫我啊！”
徐灵灵又是一声尖叫，一只手腾出来，抓住了：“抗美哥，抗美哥……”
王红星和周抗美在小丫头的头顶上对视，对着口型：完了，小丫头傻了。
然后就见那小丫头小嘴一瘪，哭了。
哭得那叫一个惨，一点声都没有，眼泪就那么吧嗒吧嗒地往下掉，都快连成线了。
俩在枪林弹雨里穿行都没眨眼的大小伙子慌了，赶紧安慰：“灵灵啊，你别哭啊，你看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可别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哪，啊？别哭了。再哭眼睛该肿了，就不好看了。”
“就是啊，这个头不高就算了，这模样好不容易长得挺好，给哭难看了多亏？”
徐灵灵控诉：“你们俩都没消息，好几个月都没消息……”
“这不是上战场要保密吗？”
“那你们也不来找我，呜呜呜……”
“冤枉啊，灵灵。我们俩昨天刚回来，今天来看战友，本来打算明天就去看你的。一句瞎话都没说，真的打算明天找你去的。”
“对啊，对啊，这不是碰巧在医院里遇上了吗？我们俩可是连亲戚都没走，直接把你排在战友后头，够可以了吧？”
好吧，战友是生死交情，这个她不攀比。徐灵灵抽抽搭搭地止住了眼泪，一看周围一大堆看热闹的笑脸，这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还是王红星当机立断，冲着徐灵灵的同学问：“她没事儿了吧？你们回吧，我们俩送她回去。”
班长回答：“没事儿了，你们聊。”
看也看出来了，这俩人跟徐灵灵的关系匪浅。
徐灵灵一手抓着一个，抬头看看这个，傻笑一声；再扭头看看那个，再傻笑一声；从头到脚看看，啥伤都没有，继续傻笑。
俩人直接把她带到了另外一间病房，冲着床上躺着的几个战友喊：“看看，我们带着妹妹看大家来了。”
重伤员不在探视之列，这间病房里的都是轻伤，见战友夹着个小姑娘进来，一起把目光挪过去。就有人问：“就是给你们画画的那个妹妹？”
王红星自豪地一挺胸脯：“就是！”
徐灵灵大大方方地跟大家问好，从书包里往外掏水果。得亏书包大，十几个大苹果不在话下。
几个刚从前线下来的战友并不讨论那场战争，而是讨论着几个人什么时候能溜出去逛街。
看他们的架势，大有趁医护人员不注意偷溜出去的可能。徐灵灵已经不那么激动了，也不插话，就安安静静地微笑着看着他们天南地北地瞎聊。
等从医院出来，三个人找了个小公园进去，坐在长椅上慢慢聊。
王红星感慨：“灵灵啊，哥得谢谢你。你给我们的那个护身符啊，真邪门了。”
周抗美竖起俩手指头来：“我们连，毫发无损的就我们俩，其余的不是牺牲了就是受伤了，最轻的那个也得在病床上躺一星期。”
“我们连长身上取出来三颗子弹头，这还不是最多的。最多的那个有十来颗，还有一颗取不出来，就在身子里带着的。”
“好几回了，那子弹就打在我边儿上，一厘米都不到。”
“我也是，最悬的一回，是打在了枪把上。”
“我们俩愣是没事儿。”
“全连的人都说我们俩命大，我们俩琢磨了，这个，应该跟你给我们的护身符有关系。”
“你说我们俩这长在红旗下的，愣生生地让你给弄封建迷信了怎么办？”
徐灵灵瞪大了眼睛：“这么危险？！”
“那是战场，你当闹着玩儿呢？我们连可是尖刀连，先头部队！”
“要不是减员太严重了，打到河内去毫无问题啊！”
徐灵灵催：“快点儿，把你们的护身符拿出来我看看。”
俩人从脖子上扯出一根红绳来，这是徐灵灵给他们编的，一看那护身符，颜色好像变浅了。拿出一个没用过的比一比，果然是变浅了。
二话不说，直接给俩人换成新的。就在新护身符挂在俩人脖子上的同时，旧的护身符奇异地化成了灰，一阵风吹过，四下飘散。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灰烬在空中化为虚无，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