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慌
  司马知道江州失踪时,距离西北高原的那次地震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因为当地认习惯了地面不时的震动,所以一开始都没当回事。雪山的崩塌也不怎么严重,他们也没往坏处想,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直到三天后,江州他们所居住的那间旅社的老板从家里回来,问起前台才发现江州一行人竞然还没回来,这可把他吓住了。
  当下店也不开了,忙急忙慌的就跑到镇上找来了镇长,结果说是要上山去找人呢,那山又突然雪崩了,地震也随之而来。
  这一次,山下的老百姓才猛地反应过来,这不是开玩笑了,也不是之前那种小打小闹的不时震动给他们的生活增添点趣味了。这次可是实打实的出事儿了!
  像是在惩罚这些人之前的无所畏惧,老天爷这一次的动静搞得特别大,有座矮点儿的雪山顶都垮没了。
  地上的裂缝是一条接一条,最终封了进城的路。
  这座被雪山包围着的小城,眨眼间就成了包子里的肉馅,与外界断开了联系。
  不过好在他们常年居住这儿,既是发生这样的事也不会绝望得走不动路,井然有序的寻着退路,竟没有一个人出事,就是小孩子也没有。
  只是苦了他们邻近的几座县城,一个个的还在家里睡着呢,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地震震到了地上,一点预兆都没有的被埋在了废墟中。
  仿佛就在眨眼之间,一座城的一半,瞬间变成了废墟。平日吵闹的大街如今更加吵闹,只是不在是那讨价还价的不满或一个停车位的争执,而是痛哭流涕和惊慌失措。
  经过这一地震,旅社老板也忘了上山寻人的事了,毕竟自家人都管不上,那还能去管别人呢?尤其在这个山随时会发怒把他们埋了的情况下。
  ****
  江笛亲自到剧组去找的司马。
  她知道江州去了哪里,但是这段时间学校开学,她又要完成学校的任务又要抽时间回家看两个孩子,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关心江州现在哪里在做什么。
  不过江州会按时给她打电话,每隔三天一个,有时候打得勤点,是因为他又换了一个城市了。
  而这一次,等江笛把学校的事情忙完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江州已经一个星期多没给她打过电话了。
  一开始江笛以为是江州忙着拍照忘记了,可当她打电话过去时,却显示已关机。
  “江州的手机从来不会轻易关机,”江笛皱着眉,神色焦急:“他这个习惯从知道我怀孕开始就一直保持到现在,我可能打过去是别人接或者没人接,但三年来从未关机过!所以他肯定是出事了!”
  江笛说着有种要哭的迹象,司马忙安慰她说:“江笛姐你先别急,可能只是一时意外,咱们再看看,若是实在不行我亲自过去找他可好?”
  司马虽然这样说着,但心里也没谱儿。一个保持了三年的习惯,怎么可能说改就改呢?
  或许因为眼前人是江州喜欢的人,江笛的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些。
  但有的事总是说不定的,就比如现在,江笛好不容易缓和了那么一点。那边小悠又过来了。
  “老板,大事不好了!”
  小悠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看到司马旁边坐着的江笛愣了下,但很快又说到:“西北高原那边发生了地震,y城那边也出事了!”
  司马一时还没反应过来y城在那儿,小悠又接着说:“就是老板娘去的那个地方,一个星期前老板娘不是说他到y城了吗?我刚刚过来打了一路的电话,都是关机的,他应该出事了!”
  小悠的话彻底印证了江笛所担心的。江州,出事了。
  有的时候人总是要抱有这么一点的期望应该说是妄想。司马扯了扯嘴角说:“应该不是,都一个星期了,他们肯定早就走了。”
  只是小悠彻底打断了自家老板最后的幻想。她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司马让他自己看。
  是一个新闻的短视频,只有一两分钟,内容却让司马入坠冰窖。
  “一个星期前的三月四号,我国位于西北高原x省的y城发生了地震并引发了雪崩,当时情况并不严重,未引起当地人的重视。三月九号y城再一次发生了雪崩,连带着地震,波及了邻近五个县城,就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y城的伤亡人数为零,只是在七天前的雪崩中失踪了七个到y城旅游的人,这七个人是:江州、陈沐、李立、赵净雅、杜浩、刘彤彤、赵磊......前还在寻找中。”
  听到江州两个字,司马和江笛还抱有一丝期望,毕竟叫江州的人那么多,可当他们看到江州的身份证后,两人说不出话了,江笛整个人都愣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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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跟随救援人员到达y城时,已经是三月十三号。官方那边找到了江州的踪迹,让他过去认人。
  推开病房的那一霎那,司马有一种已经过了几百年的感觉。手上的把手沉重得他根本转不动。
  病房里,江州安静的睡着,他旁边的两间床上躺着其他人,司马都在新闻里见过。一个是李立,一个叫杜浩。
  他们两人的情况比江州要糟糕些,脸上和漏出来的手臂上都带有伤痕,擦伤撞上,就快把人包成木乃伊了。
  而江州却好好的,只是脸色很苍白。听救援人员说,他们找到江州的时候,他正用保暖内衣裹着自己的手在刨埋住李立的地方,身边躺着已经昏迷了的杜浩,他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和牛仔裤,他的棉衣垫在杜浩身下,保暖内衣裤都绑在手上。
  当时他的十指成爪状弯曲着,手,上的动作全是凭借着本能发挥,实际却早已冻得没有半点知觉。就连现在他的手指都还是弯曲的,医生说若是以后恢复不好的话,可能今后都拿不动重物了。
  司马坐到江州床前,伸出手眷念的抚摸着江州的脸,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七年的时间,司马以为自己可以忘掉江州,但当付恒向他炫耀自己找到一个宝贝,而那个宝贝就是江州时,他却忍不住想去靠近。
  让付恒无论如何留住江州,观察他的生活起居,然后再告诉自己。
  这七年,江州就像罂粟一样,让他摆脱不得,欲罢不能。
  为什么参与风投?因为想摆脱司家,这样他才能心无旁骛的跟江州在一起;为什么开花店?因为付恒说江州每个星期都会买一束郁金香回家;为什么跟陈沐做交易?因为江州一个人工作太辛苦....
  不知不觉间,司马自己都没想到自己陷了那么深,直到他在新闻上听到江州失踪的消息,那一瞬间的室息,让他彻底明白了江州在自己生命中的地位。
  “江州,你一定要活下来,一定....”
  嘴边呢喃,司马俯身闭上眼,冰冷的唇轻轻的印在江州那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的嘴唇,上。就轻轻的一下,他便放开了,只是耳边却传来了江州虚弱却带笑意的声音:“等了那么久,就只亲那么一下?”
  司马一愣,抬眸对上江州的眼睛,仿佛就这么看着都能看到天荒地老去。
  他不舍得眨眼,深怕这是自己的错觉。
  江州突然一笑,说:“怎么了?”
  司马摇摇头,就这么看着江州没说话。江州被他这么盯着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挠了挠头发。司马看着他那孩子气的动作忍不住一笑,心里的担心彻底放下了。
  司马来的第二天,江州就从医院里出来了。
  因为陈沐还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