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我看到一双发出绿光的眸子,近了近了,原来是一只黑猫。
  “阿花,你养的?”
  “哪里是我养的,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野猫,几天前就呆屋里了,我看它也没做什么就没管。”
  “是吗?”
  虽然只是一只猫,可是,我记得外婆说过,黑猫是一种非常邪门的动物,有他出现的地方证明那个地方有邪气。
  不是说看坟老头就死在这里吗?该不会他的灵魂还在这里吧。
  都说动物的眼睛跟人的不一样,通常可以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想到这些,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要不是阿花在旁边,我这个时候又会打退堂鼓了。
  那只黑猫从我们身边溜出去,一下就不见影子,我稍微松了口气。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吧。
  阿花将屋子里的灯打开,屋子里亮堂了许多。不过,也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地方的简陋。
  我一直不明白阿花为什么不跟外婆住在一块,其实,外婆那个房子是可以住得下的。
  现在看到阿花住的这个屋子这么的简陋,我就更好奇了。
  “阿花,你为什么不搬到外婆那去住?”
  “因为,我答应过老伯会替他守着这屋子。”
  老伯?她指的是这个看坟老头?
  阿花说,在看坟的老头过世之前,她看他可怜,经常会拿一些吃的给他。那个老头也是个可怜人,孤零零的,既没有老婆也没有孩子。加上他浑身总是脏兮兮的,就更没人愿意跟看坟老头过多接触,只有村长看他可怜给了他一个看坟的工作。
  阿花当了外婆的徒弟之后,因为工作的原因她经常会跟这个老头接触,慢慢的就从老头的嘴里听说了一些他的事。
  原来,老头并不是没有结婚,更不是没有子女。而是,他年轻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他老婆跑了。至于他的儿子,也被他老婆带走了。
  这些事都是老头搬到南村来之前的事了。
  老头之前出过一趟南村,就是找到了老婆儿子的下落,可惜,他那个老婆跟儿子都不愿意认他,他将地址留给了他们。
  就算老婆儿子都不认他,他却还是不愿意放弃,希望有一天他们回心转意。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那老头居然死了。
  阿花可怜他,所以答应在这里等老头的老婆跟儿子。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他的确很可怜。”
  我不由的感叹。
  看这样子,那老头的老婆跟儿子根本就不会回来吧。
  也亏得阿花有心了。
  接下来,阿花做了一些吃的给我吃,虽然没有多丰盛,但是,很久没有吃过家乡菜的我也吃了一大碗红薯饭。
  吃过饭,下午太阳正列,有人来找阿花,外婆不在,村里的人基本都是找阿花做纸扎。
  我闲着没事,干脆跟着阿花一起去那户人家了。
  来找阿花的是村东头的憨子,憨子姓李,是老李家的独苗苗,前两年从外村买了个媳妇,听说,去年年底怀孕了。
  照说,现在这李憨子小日子应该过得不错了,怎么好端端的来找阿花做纸扎?
  我外婆这一系做纸扎跟其他的纸扎匠人不同。
  外婆常说,这纸扎表面上是死物,可是,死物往往关系到亡人在地底的生活。
  亡人死后魂存于阴间也是有思想的,如果亡人过得不好,那就会折腾阳间的人。所以,做纸扎的时候一定要探明白亡人的想法,做出符合亡人心意的纸扎。
  我跟阿花一起到了李憨子家里。
  李憨子家没钱,娶媳妇的钱还是他存了好多年的。
  我进院子就看到了那一幢土砖屋,就算南村不太发达,住土砖屋的已经很少了。
  进院子那一刻也不知道是我多心还是什么原因,我总觉得那土砖屋上似乎围绕着一圈黑气。可我仔细去看,那黑气又没了。
  我看阿花好像没有看到,我也没说。直接跟着阿花进了屋子。
  屋子里里外外还没来得及挂白灯笼,李憨子说,死的人是他婆娘。
  其实,他婆娘死了已经有三天了,那三天里,李憨子始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也没告诉任何人他婆娘死了的事情。
  过了三天,他婆娘的尸体开始有一点点臭味了,他才意识到,这事情瞒不下去了。这才急急忙忙去找了阿花过来。
  南村上没有风水先生,外婆虽然是做纸扎的,但是懂得的事情不少,所以,谁家死了人都是先去找外婆的。
  现在,外婆不在,这事情自然落到阿花头上。
  李憨子家一共三间屋子,一间堂屋一间是灶屋,还一间就是李憨子跟他婆娘住的屋子。
  我不由想,李憨子的婆娘都死了三天了,那他这三天是睡在哪呢?
  我跟着阿花进入李憨子的卧房,卧房不大只有一个衣柜一张床。
  床是那种双人的木头床,床上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整个屋子里飘散着一股东西发霉的味道。在这霉味中还夹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我看向床上,那里躺着一个女人她的肚子还是大的,看那个肚子这孩子再大点恐怕就可以生了。
  这个怪异的臭味应该就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了。
  “阿花,你帮我看看,我婆娘想要什么样的纸扎吧。我这一辈子没出息,她嫁给我也没过几天好日子。她跟孩子走了,或许也是一种解脱。”说着说着李憨子哭了起来。
  “憨子哥,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嫂子知道你有这番心意一定不会怪你。”
  “阿花,你也别安慰我了,我知道,她心里一定是恨我当初把她娶进门的。”
  “憨子哥,别说了。我给你看看。”
  继续说下去李憨子恐怕越说越可怜了。阿花干脆打断了他的话,直接朝着那张有点破烂的木床走过去。
  以前外婆每一次去别人家看情况准备做纸扎,她从来不让我看。没想到,在她失踪之后,我总算有机会见识到了。
  阿花靠近那尸体,带上一副橡胶手套,轻轻拉起尸体的手。
  也不知道阿花念叨了一些什么,然后松开了那个女人的手,这个时候我忽然看到,那个女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