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肃修言也弯着唇笑了,看那神色像是十分满意,然后……然后他就把头靠在她肩上,睡了。
  程惜抱着他,无奈地冲天上的月亮翻了个白眼,她果然就不应该相信醉鬼的话。
  最后当然还是她努力使出来洪荒之力,把肃修言抱回了房间,好在这次他们已经快要走回去了,距离没有上次那么远。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齐耀天: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呜呜呜……
  肃二:别哭了,我带你混。
  齐耀天:真的吗?老板么么哒。
  程惜:呵呵……十块钱三只霸总,甩卖。
  第51章 谁家里还能没点糟心事儿?(5)
  把醉得没有意识, 重达几十公斤的成年男性折腾到房里,还要给他脱衣服,程惜已经有点吃不消了。
  反正肃修言也没吐, 她就干脆不帮他洗澡了, 要不然洗着手滑一下,兴许要把他掉到浴桶里淹死。
  当然为了犒劳自己的辛苦, 她给肃修言脱掉那一层层累赘的纱衣时,没少趁机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这具身体还是她熟悉的,手脚修长,肌理分明, 穿上衣服显得有些消瘦, 脱掉后胸肌和腹肌却一样不少……嗯, 皮肤还很光滑, 营养和保养都不错。
  程惜的手指滑过他胸前那个浅浅的手术伤疤时,他还会敏感地皱着眉抽气。
  程惜还没见过他这样意识模糊、毫无防备的时刻,顿时有点坏心地凑过去用舌尖舔了一舔。
  肃修言的眉头果然皱得更紧了些,呼吸也更粗重了, 薄唇微微张开, 显然是不舒服。
  程惜本来以为他会抬手挥一巴掌过来,结果他竟然无意识地揪着被子在身上裹了裹, 肩膀也缩了起来, 似乎是想靠缩成一团来躲避骚扰。
  程惜看着他……觉得自己脑子可能是坏掉了,怎么还觉得他这样子有点可爱?
  不过他这表现也太不像一个武林高手了吧,武林高手不是应该睡梦中都保持着警惕的吗?
  还是他的身体已经对她太熟悉了,自然放弃了防备?
  她这么想着,就笑眯眯地打量着眉头微皱、薄唇紧抿,看起来不知为何很有些委屈的肃修言。
  等她把目光移到他头上的白色长发……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些什么。
  这是她之前也曾想过的:她确认哪怕自己的短发突然变长, 也多了些“神医”的记忆,她自己的身体也依然是她的身体。
  她手上没有身为一个中药医师会有的茧子,反倒手脚上依然残留着现代人握笔和使用电脑过多后留下的痕迹。
  她检查过自己的身体,甚至她以前练习散打时不小心在腿上留下的一个小伤疤也还在。
  肃修言的身体也是一样,他如果真的像这个世界的“设定”里一样,是从死士营出来的,还曾经历过九死一生的试炼,那么他身上不可能除了那个手术伤疤之外,完全没有其他伤痕。
  所以说他们其实是带着自己的身体,在这个似真实又似不真实的世界里,经历了这些事?
  所以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仅仅是一场梦幻?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选项,那么剩下的那个无论看起来再不合理,也都是正确答案?
  她这么想着,就把肃修言的手拉过来,无视他微弱的反抗,把他的指骨和手指边缘都摸了一遍。
  与其说这是一个武林高手的手,不如说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的手,指头修长,指骨分明,连一块像样的茧子都找不到,指甲也修得整整齐齐,都能去当手模。
  程惜摸着摸着就……把那只手拿过来放在唇边亲了亲。
  肃修言又皱了眉,用了点力气往回拽自己的手,程惜顿时又握得更紧了点,还用带些威胁的语气说:“怎么?手都不让我亲?”
  不知道是睡着了也会下意识对她退让,还是他现在还残存着一点意识,程惜说完,他就不再挣扎了,甚至还微微勾了勾手指,像是要握住她的手。
  程惜逗了他一阵也就渐渐不去纠结了,她随遇而安得很,与其说是消极,倒不如说是对自己始终有自信。
  认为无论到了什么地步,遇到了什么情况,只要她还保持冷静的头脑,就都能渡过难关。
  她不再自己揣测,准备等肃修言醒了,再好好问一下他说的那个“出去的路”是什么意思。
  于是程惜就低头看了看床上那个因为醉酒而意外好欺负的人,干脆也脱了外衣把自己塞进被子里,抬手去抱他。
  现在天气冷了,她的手脚都有些凉,肃修言开始还皱眉轻“嗯”了声,但他很快就敞开了怀抱,还揽着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怀里按了按,似乎是想尽快帮把她的身体暖起来。
  程惜觉得这个智能人肉抱枕还真挺不错,就安心窝在他怀里,在他颈窝里蹭了蹭。
  他刚喝醉了,肌肤上还有着些酒精的气息,不过他的衣物上本来就熏了香,再加上他有洁癖,体味一惯清爽得很。
  这样的酒香混在他身体的香味里,竟然丝毫不令人难受,反倒弥漫着让人不自觉放松的沉醉。
  程惜就这样贴着他的身体,很快入睡了。
  迷迷糊糊的,程惜觉得她自己是又陷入了一段梦境,只是她能意识到,这是在梦里。
  她能看到他们似乎又回到了覆手第一城中,只是这次她没有局限在她自己的视角里,反倒像是旁观者一样,看着这一段梦。
  她看到肃修言有一次走进了关押她的那间石洞,这次刚清醒的她却并没有认出他来,而是十分警惕地问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抓自己来这里。
  肃修言这次也更冷酷傲娇,直接冷笑了几声,就用点穴把她弄昏然后扛上肩膀带走了。
  程惜看着也是一阵窝火,都不能给个公主抱吗?扛在肩上是几个意思。
  接下来的剧情还是一样的,覆手第一城的长老们质疑肃修言为了她破坏跟正义盟的平衡,肃修言也懒得解释。
  双方很快大打出手,肃修言在大杀四方后,就继续扛着她走了。
  只是这次她并不清醒,肃修言带着她一起走就费力了一点,也并没有走得那么远,于是就没有遇到韩七,而是躲在山洞里修整了一晚。
  程惜看着那个自己在冰冷的山洞里醒过来,就又惊讶愤怒地质问肃修言要带自己去哪里,顿时觉得脑袋有些疼。
  话说你是真没认出来眼前这个人是谁吗?就算他带了面具头发也白了,这个人也还是你找了很多年的小哥哥好吗?
  然而这个梦里的她好像并没有对“小哥哥”有着什么执念,不但没认出来肃修言,还很严厉地声明自己需要马上赶回神越山庄去照顾肃修然,因为过几天就是下个月初,肃修然体内的蛊虫要发作了。
  程惜看得真是着急,你光顾着家里那个,没看到眼前这个那小脸都煞白了……哦,山洞里光线暗,看不清。
  她的态度和语气差,肃修言当然也是翻倍地傲娇,听她说了一堆话,只是冷酷地甩了句:“月初之前,我定然带你回去。”
  接下来她再说什么,质问肃修言是谁,为什么要去神越山庄,是不是要对庄主和肃大哥做什么不好的事。
  肃修言也就只打坐调息,连理都不理了。
  那个她自己看实在从肃修言嘴里问不出什么话,打又打不过,跑又不敢跑,短时间内看他又不打算对自己怎么样,就索性不说话了。
  接着天亮了两个人继续上路去神越山庄,或许是没有在韩七那里休息两天避开追兵,接下来这一路的经历,程惜只能说惨,太惨。
  肃修言还是很会打算,变了装卖了金饰买了马,尽量避开追兵赶路。
  只是这个追兵实在太多了,按照程惜的看法,比她跟肃修言一路走过来,遇到的要多一倍还多。
  追兵多了,肃修言又毫无节制地使用武功,期间还杀了几批人,导致接下来的追兵更加多且疯狂。
  于是程惜就肉疼地看着肃修言惨白着的脸就没好过,他脸上的面具没有被她扔掉,就一直带着。
  但是就算一直带着面具,脸色不好,外加唇色惨淡,也还是十分明显。
  渐渐地就算那个她也看出不对劲,终于记起来自己是个医生,要求给他把脉看看伤势。
  然而他们两个相处的头就没有开好,肃修言这么傲娇的人,怎么可能给她号脉,直接冷酷地给她甩开,还让她别碰自己。
  程惜眼看着肃修言把那个她甩开躲到一边偷偷吐血,简直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还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这个剧情,不对劲啊,怎么看怎么像是苦情武侠剧的走向。
  结果还真给她猜中,因为追兵过多再加上肃修言无节制地杀人,还有肃修言始终没脱下过面具,他们逃到丹碧城被正义盟的人围住之后,肃道林就没有提前得知儿子回来了,也就没有下山去接。
  程惜看到这里就觉得不好,这个认亲的头也没有开好,肃修言恐怕要折腾点什么幺蛾子。
  果然,他们这次是打上神越山庄的,肃道林也带了一堆侍卫在门口准备堵住这个强弩之末的武林魔头。
  程惜简直不敢看下去,以为父子俩这就要血溅当场,结果肃修言把那个她放了推过去,第一次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笑得很讽刺:“父亲大人看来已经忘记我这个儿子了。”
  这个架是没打起来,但是肃修言一路杀的人实在太多了,倒霉的齐耀天也给他打成了重伤,开开心心回家当然是不存在的,他束手就擒,被肃道林关在了神越山庄的地牢里。
  程惜看到这里小小总结了下,按照这些人的反应看,这个故事里的剧情跟他们遇到的有几点不一样。
  第一是包括那个程惜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肃修言也中蛊了,肃修然如果知道肯定是不会隐瞒的,所以结论就是肃修然并不知道弟弟也中蛊了。
  这样一来,这么多年来肃道林对肃修言就没有冤枉了他的歉意,对他也是真的失望,也就没有什么派人秘密寻找他,也当然不会在他回来后就无条件地包庇他。
  当然,这跟肃修言一路上确实杀了很多人,成了真正十恶不赦的魔头也有关系。
  第二就是,那个程惜好像对肃修言并没有什么感情,也不相信他的人品,反而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糊住脑子了一样,对肃修然一门心思地关心爱慕,看上去很有点想插足在肃修然和林眉之间的意思。
  剧情进行到这里就是大写的悲剧了,程惜无比纠结地看着肃修言被关在地牢后,那个她也假惺惺地去看望了他一下,但说来说去,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你当年对肃大哥下了蛊,你是不是知道怎么解蛊,肃大哥到底是你大哥,你可不可以救救他。
  一口一个肃大哥,喊得那叫一个情意绵绵,程惜简直要怀疑那个自己的目的是来秀恩爱虐狗,而不是来让肃修言救人。
  程惜正以为肃修言会被气得彻底傲娇起来,没想到他却很冷静,看了她几眼,就对那个她说:“你只要能把我救出地牢,我就会救你的肃大哥。”
  程惜现在已经知道那个什么鬼情蛊的子母蛊原理了,当然知道肃修言说的救人是怎么救。
  他这一路折腾血往肚子里咽,母蛊恐怕早就养得肥肥大大可以用了,把他放出去,他找到肃修然把子蛊一吸收,那可好,子母蛊合体,肃修然是好了,他可能马上就得死。
  然而就算她急得不行都要跳脚,也只能旁观,看着那个她真的就把肃修言给放了,还躲着侍卫,给他带到了肃修然房间外。
  接下来的事,程惜更是看得七窍生烟。
  肃修言让那个她在外面守着,到了肃修然房间里,二话不说,也不管肃修然要抓着他的手叙旧,就把哥哥给点倒了。
  程惜都来不及感慨他下手利索,就看到他同样利索地在两个人胸口都划了一刀,伤口对伤口地把子蛊给引到了自己体内。
  所谓狗血武侠剧,不狗血到极致当然是不行的。
  就在肃修言刚引完了蛊,还摇摇晃晃扶着床没站稳的时候,外面发现了肃修言失踪的守卫就搜了过来。
  那个她神色慌张没能骗过守卫,门被推开,一窝守卫就进来了。
  好死不死,这帮人刚进来就看到肃修言满手是血地站在肃修然床头,肃修言穿着黑衣看不出来,肃修然胸前可是好大一滩血迹。
  这在那帮人眼里,算是第二次试图谋害兄长被抓了个现行?
  程惜正感觉牙疼的时候,更让她牙疼的狗血就当头泼了下来。
  那个她看到肃修然满身是血,也不知怎么就疯起来了,跟猪油蒙了心一样冲上来抓住床头的小刀,一刀就给捅到了肃修言……那个位置应该是肾吧。
  程惜看到这里已经觉得两眼发黑放弃挣扎了,就目瞪口呆地任由这个泥石流一般的剧情继续演下去。
  肃修言倒是不失“邪道魔头”的气度,肾被捅了连哼都不哼一声,甚至还面不改色地拔了刀,一掌推开那个她,顺带几掌打晕了侍卫,在匆忙赶来的肃道林和曲嫣面前,就这么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不过他这个逼也只能装到这里了,天空这时候还很配合地下起了雨,程惜就看着他又是流血又是吐血,深一脚浅一脚,一脚一个血脚印地摸到了山下住着养伤的齐耀天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