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程惜回答不出来,她不能说这两种情况她都考虑过,却已经心乱如麻地做不出选择……也许当她亲手挖出他的心脏后,心痛和绝望能令她做出任何事情,又或许她已经做不出任何选择。
  死于自裁或者被活生生撕成碎片,对于那时的她而言,可能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还是注视着她的脸,仿佛是猜出了她的想法,他语气中的愤怒越加明显:“程惜,你还打算给我殉情,你这么做还有意义吗?”
  他的语气实在太差劲,程惜想也不想就顶了回去:“为什么就没有意义?愿意怎么做是我的事情!你跑到死亡沙漠来,跟我商量了吗?”
  他愕然了片刻,可能是没想到她依然能如此气势汹汹,气得都噎住了一下:“我怎么跟你商量?不是你先跑了的?”
  程惜毫不犹豫地喊了回去:“是你的满嘴谎话和恶劣做派把我逼走的!”
  他开口准备反驳,却猛地咳嗽了起来,干脆推开她起身想要离开。
  程惜去不允许他这么做,她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他的腰,在他抬腿前就绊住了他的腿,整个人也扑上去,强行把他推倒压在了自己身下。
  他被她这样强势的袭击,身体被她牢牢地压住,后背也撞上了砂砾和岩石,目光中净是愕然,隔了片刻才咬着牙说:“看来我不用担心你的安全,你力气倒还挺大。”
  程惜稍微谦虚了一下:“做医生也是需要一点体力和臂力的。”
  他闭上眼睛忍耐地深吸了口气,才重新睁开眼睛:“我不走了,你先起来。”
  程惜压着他用力摇了摇头:“我不,你没有信誉。”
  他只能侧过头咳嗽了一声,主动示弱:“你先下来……你想再看着我断气一次?”
  程惜这才连忙放开他,又慌张地捞住他的身体抱着,把他扶起来。
  她还是紧抱着他不肯松开,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努力说着:“修言,对不起,我说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离开你……我那时候食言了,对不起。”
  他轻“呵”了声,仿佛对她的道歉还算满意。
  程惜侧头在他脸颊上轻吻了下:“无论你多么的无理取闹、不可理喻,我都不应该和你一样不理智。
  “哪怕你做了非常令我生气的事情,我也应该把你关起来堵在床上,逼问到你全部说出原委为止。而不是和你对峙,用枪打你……”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先等等。”
  程惜不再说了,她重新堵住了他的双唇,这一次她抱着他一起并排缓慢地躺了下去。
  等到她终于和他结束了这个吻,她抬起手抚摸他的脸颊。
  她侧躺在砂石的大地上,她能看到远处呼啸着的狂风卷起的黄沙,也能看到更远处连接着夜空的深色地平线,以及在那条地平线之上的,比她曾见过的任何星空都要清晰的璀璨群星。
  她看着他的眼睛,同样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和繁星。
  她轻声说:“修言,我爱你。”
  他也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笑了笑:“小惜,我现在不再是皇帝……所以,你可以向我求婚了。”
  她破涕为笑,凑过去在他唇边轻啄,而后才说:“肃修言,你可以跟我结婚吗?”
  他从衣物里一个东西塞到她手心里,通过那粗糙的金属质感,她猜出来这就是那枚已经破损的硬币。
  她听到他温柔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早就回答过了。”
  她不舍得把眼睛离开他的脸,她听到自己说:“修言,如果结局终究有一天要来临,而生命不过是一段段回忆拼接而成,我会选择永远地记住现在,直到一切结束的时刻……不管那是好的还是坏的,我们都永远地,拥有现在。”
  程惜再一次听到了那种刺耳的电子机械音,她也听到了仪器运转发出的轰鸣和噪音。
  她听到一个略显气急败坏的声音:“把他再给我推进去!”
  另一个人干脆地拒绝:“肃博士,实验体的体征指数已经很危险,就算你不在意谋杀的罪名,我也不想损失这么珍贵的数据!”
  她用尽全力才把眼睛睁开一些,在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了穿着白大褂来回晃动的人,还有平躺在类似手术台的什么仪上的那个人。
  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脸色苍白无比,鼻腔和唇角外都挂着刺目的鲜红血痕。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1
  肃二:不要跟老婆吵架,太可怕。
  某谢:你只是打不过吧?
  肃二:呵呵。
  程惜:反正堵床上才听话我get到了。
  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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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2
  二叔:研究了这么多年,花了那么多经费,我还大力气绑来两个小白鼠,就是给我看虐狗的?
  疯狂科学家二号:这没办法的嘛,毕竟是用情绪波动来定位的,你还绑了两个小情侣一起。
  二叔:不是你说的不绑小情侣不好操作吗?
  疯狂科学家二号:这倒也是,嘻嘻。
  二叔:???你专门给我看虐狗?
  疯狂科学家二号:反正我有老婆孩子。
  二叔:我也有!!!
  疯狂科学家二号:我很爱我老婆孩子。
  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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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回归现实剧情了啦,混乱的地方别急,回头解释。
  不是主线的想看的内容我大概也知道,同样番外见(不是单独放在实体书里那种番外)。
  第88章 谈判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1)
  程惜努力地大口呼吸着恢复神志, 她渐渐找回了许多知觉。
  她的手臂上连着某种类型的电极贴片,头也被固定在一个头盔里,只能以一个很小的幅度转头。
  但是在不远处发生的事让她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她握住拳头扯动自己的手臂。
  束缚带限制了她的行动, 但她仍然扯住了自己手臂旁的电线,奋力拉掉了那些贴片。
  她这里的动静终于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 程惜看到他们围了过来,除了肃道闲之外,还有三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人,最不起眼的是, 是站在后面没有动, 头发和眉毛都已经全部变白的黑人老者。
  她只看了他们一眼, 就对那个老者说:“贝克博士, 请让我们休息一下,你也知道不能再继续了。”
  贝克博士充满褶皱的脸上露出一些笑容,显得有些兴趣:“你认识我?”
  程惜知道自己猜对了,连忙说:“我在学校的期刊上看过您的论文, 上面配了您的照片。”
  贝克博士扬了扬稀疏的白色眉毛:“在经历了这么超强负荷的跳跃实验后, 记忆力和判断力仍然都有保持,果然是优秀的实验对象。”
  程惜又忙说:“另一个实验对象也很优秀, 您并不想损失掉他对不对?”
  贝克博士笑了声:“他当然也很完美, 实话说,他在实验中的作用比你重要。如果不是被送来时身体已经有了点状况,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他边说还边看了肃道闲一眼,神情明显是不满意。
  程惜忙补充:“所以他一定需要得到休息和治疗,等他恢复一些,我会说服他继续配合实验的。”
  贝克博士又看了肃道闲一眼, 接着对她笑了笑:“那很好,像肃先生这样的人,的确很难任人摆布,如果你能主动说服他,当然更好了。”
  程惜稍稍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短短几句话,她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这种身体无法动弹,完全在别人的控制下任人宰割的感觉实在太糟糕。
  她这时才扫了一眼肃道闲,他虽然脸色并不好,神色也非常阴沉,到底没有继续提出反对意见。
  在和贝克博士达成暂时的协议后,她和肃修言就被抬上活动病床,推出了这间实验室。
  他们经过了一条两侧封闭的走廊,程惜虽然被控制着视线没有打量完全,但她觉得他们刚才出来的那间实验室也同样没有窗户。
  她和肃修言都送入了临近的一个房间,那里的陈设十分简单,除了一些医疗器械外,四壁全都是白色的瓷砖。
  她侧头看到又来了两个穿着手术服医生一样的人,对他进行了一番检查和治疗,接着他们才离开。
  她的身体一定被注射了麻醉剂,活动起来非常迟缓吃力,她只能暂时闭上眼睛等待麻醉剂的影响慢慢消退。
  直到他们给肃修言更换了输液的药水,她才能比较自然地坐起身自己下床。
  她迫不及待地走到另一张床前去看肃修言,他仍然沉睡着,依旧脸色苍白无知无觉,不过他唇角和鼻腔处溢出的血迹已经被医生擦去了,没有新的血继续流出来。
  她摸到他的手臂握住,将自己的额头靠上去,感受到他微凉的体温,内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她大脑中的记忆其实依然有些混乱,那些仿佛是在不同的世界里经历过的不同的人生,像是犹如实质般混杂在她真实的记忆里,甚至比那些更加鲜明生动。
  她实在不愿意离开他,但她自己也需要更多休息来恢复体力和精神。
  她干脆自己动手把另一张病床推过来固定住,然后躺上去越过两张床之间的栏杆握住他的手臂。
  这样她才能稍稍安心一些闭上眼睛休息。
  这一次程惜仍然睡得乱梦纷纭,但不同于在实验中的那些梦,现在她做的这些梦,无论当时的感触如何真实绚烂。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逐渐清醒时,那些纷乱的梦境也像是退潮的大海一样悄然退去,顺便卷走了被冲上岸的海藻和贝壳,不留下一点痕迹。
  这才是人类应该拥有的梦境,那是大脑的自我调节机制和潜意识的体现,即使有其心理意义,但却并不是现实。
  她这次醒来时精神已经好了许多,不再有上次那种持续但并不剧烈的头疼,身体的灵活度似乎也回来了。
  她正在暗自评估自己的行动能力恢复了多少,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你倒是睡得舒服。”
  她惊喜地抬起头,肃修言的脸色仍旧苍白,但却已经清醒了,他看着她弯了弯唇角:“能把我的手臂放开了吗?已经有些麻了。”
  程惜这才注意到自己还牢牢抱着他的手臂,她连忙放开又给他按摩手臂纾解麻痹。
  她还记得上一次在那个魔法世界里看到他的样子,那些事仿佛就刚刚发生,她忍不住腾出一只手去抚摸他的脖颈和脸颊。
  他和她一样,穿着领口宽大的白色棉质实验服,他的肌肤也光洁平整,并没有那个世界里那种可怕的纹路。
  他抓住她乱摸的手,又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些调侃:“我们还在被监视,能不能别这么心急。”
  失而复得的巨大充实感让她没有去计较他对自己的揶揄,她凑过去在他唇上吻了下,低声说:“修言,我爱你。”
  他的脸颊有些发红,却没有避开,而是笑了笑:“我知道,你刚说过。”
  程惜虽然能猜到他们两个人的意识是同时存在于那个世界上的,但听到他这么说也是开心,她又吻了吻他的唇角:“那我补上的求婚你也听到了?”
  肃修言看着她微微挑了下眉:“关于求婚这件事,我们在赌城登记结婚的当晚,你已经求过很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