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黑给他递了杯温水:“你晕倒了,我和姜婪就把你送到了医院。”
  姚大爷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是,大黑不见了,我想下楼去找它,谁知道走到门口人就不行了。多亏你们把我送医院来了。”
  听到他是要出门去找大黑,小黑嘴巴一瘪,顿时更难过了。
  姜婪道:“大黑在家里。您摔倒时摔裂了膝盖骨,得住几天院。我先给您喂着,等出院了您再回去看它。”
  姚大爷连声道谢,又要给姜婪医药费。这回姜婪没有推辞,只是在老人要给水果钱和辛苦费时,坚持没有要。
  剩下的假期,姜婪和小黑轮流在医院照顾姚大爷。只不过姜婪很快要去街道办报道上班,之后便要由小黑独自留在医院照顾。
  总要他们两人照顾姚大爷也不好意思,便提出请个护工。
  “不用请护工,我可以照顾你。”小黑闻言立刻急了,睁大了眼睛努力推销自己。
  姚大爷就笑了:“你们年轻人都有自己的事,哪能总麻烦你们。”
  小黑嘴巴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他,只好求助地看向姜婪。
  姜婪想了想,道:“您要是想请护工,不如请小黑。他刚好辞职回江城。还来得及租房找工作呢,工资您看着给就行。或者您要是愿意租一间房子给他,也可以用房租抵。”
  小黑连忙点头:“对对对。”
  姚大爷哪能看不出两个年轻人是存着帮他心思,便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笑着应了下来。
  小黑大约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能以人形住进姚大爷家里,呆了呆后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整只鸟都透着一股傻劲儿。
  ……
  因为隔天要去街道办报道,这天姜婪便早早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他特意找出了正式的衬衫和西裤换上,然后蹬着共享单车,满怀雀跃去了新单位。
  狻猊照旧待在他胸前的包里,趁着清早路上没什么人,钻出来一个小脑袋,惬意地眯着眼睛吹风。
  姜婪笑道:“新单位应该没有特勤组那么松散随意,里面还有普通人。等到了地方,你要小心藏好,别被发现了。”
  狻猊乖巧地点头,又问:“街道办要干什么呀?”
  姜婪其实也不太清楚,想了想道:“应该是为人民服务吧?”
  狻猊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又缩回了包包里。
  函阳街道办离小区也就一公里路,姜婪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
  街道办办公的地方不算很大,但是门脸儿收拾的干净亮堂,大约是上班时间还未到,玻璃大门还虚掩着。姜婪整了整衣领,便推门大步走了进去。
  进门便是办事大厅,姜婪四周看了看,却没有见到人。倒是后面的办公室传来动静,他循声过去,礼貌地敲了门。
  里面的声音立刻停了,随后一个年轻男生探出身来,用身体堵住了的门缝:“请问您有什么事情?”
  姜婪笑出八颗小白牙:“我是来入职报道的。”
  男生似想起什么,转过去朝里面喊了一声:“警报解除,是新同事来报道了。”
  喊完后他笑嘻嘻地打开门领着姜婪进去。边走还边嘀嘀咕咕:“你这穿得也太正式了,吓我一跳。”
  姜婪直觉好像哪里不太对,等跟着他走进去,就闻到一股茶香,他循着望去,就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正在慢吞吞地泡着茶,手旁边还放在一份早报,见他走过,还朝他和蔼地笑了笑:“是小姜吧?办公桌已经给你收拾干净了。等会儿上了班,让小薛带你走一下流程就可以了。”
  大爷对面的工位上,则有个年轻女生正在对着镜子化妆,连头都没空抬就在跟姜婪打招呼问好。
  带路的男生自我介绍叫薛蒙,他将姜婪领到一张空着的办公桌前:“这里就是你的位置。周叔已经给你收拾干净了,缺什么用具等办完入职我再带你去领。”
  然后又指了指对面关着门的办公室,道:“对面是主任的办公室,他还没来。你先等等,要是没吃早餐可以先吃。”
  交代完之后,他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去,开始嗦粉。
  大约是怕姜婪干坐着尴尬,他嗦了两口粉,又伸手在抽屉里摸了摸,摸出一包小饼干递给姜婪:“请你吃。”
  姜婪接过小饼干,茫然地跟冒出半个脑袋的弟弟对视了一眼。
  这里好像跟他想象里有点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应峤:不要跟别的妖谈恋爱搞暧昧,知道吗?
  老实婪:哦。
  第6章
  新单位的工作氛围跟设想差距太大,姜婪有些懵逼。
  好在没等他懵逼多久就到了上班时间。只见“忙碌”的三人在九点前的最后几分钟里迅速收拾好了桌面,戴上工作牌,正襟危坐着,终于有了点事业单位的样子。
  姜婪稍稍松了一口气
  薛蒙主动给他介绍了一圈办公室里的成员。
  喝茶看报的大爷叫周戌,大家都叫周叔。周叔五十多岁,身材高高瘦瘦,笑起来很慈祥,不笑的时候又有点仙风道骨的范儿。据说是从上级部门退下来的,在这里养老等退休。平时没事儿干,办公室的清洁卫生都被他包圆了,姜婪的办公桌就是他收拾出来的。
  年轻女生叫肖晓榆,长得漂亮,打扮也时尚。是几年前考进来的,主要负责大厅窗口的接待事宜。因为家里离街道办近,所以这些年她也没挪窝动一动位置,一直就待在街道办。
  还有个没来的男生叫做张天行,因为家里出了点事,休了一个月假,五月中旬才会回来。
  而薛蒙则是这里面资历最浅的一个,他笑着朝姜婪挤挤眼睛:“以前他们就可劲儿压榨我,现在你来了,我就可以解脱了。”
  姜婪好脾气地笑:“嗯。”
  又问:“那我们这里主要是做什么的?”
  简简单单的一个问题,谁知道薛蒙却卡了一下,他表情纠结地思考了半天,神情严肃道:“我们当然是为老百姓服务!”
  姜婪大大的眼睛里充满大大疑惑。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两样?
  薛蒙咳嗽一声,又补充道:“简单来说……就是什么都要干。”
  大概是看姜婪的表情太过吃惊,薛蒙嘿嘿笑了一下,哥俩好地拍拍他的肩膀:“不过你也别憷,我们这儿吧,说忙也忙,但说清闲也挺清闲。其他兄弟部门都可羡慕我们了。”
  边上的肖晓榆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别人挤兑你的话,你倒还吹上了?”
  又扭头笑嘻嘻地对姜婪解释道:“别听他瞎掰胡吹,我们这儿就是帮街坊邻居解决问题,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可以管一管。你长得这么好看,那些大妈肯定喜欢你,以后要是再有大妈吵架啊争广场舞场地啊,正好让你去调解。”
  姜婪:???
  虽然越说跟设想出入越大,姜婪还是跟着薛蒙去办了入职手续。手续办完回来,对面紧闭的主任办公室门已经打开了,里头坐着个中年男人,便是街道办主任,看见他便招了招手,叫他进去谈话。
  街道办主任叫程如海,国字脸,地中海,大腹便便,笑起来很和善。
  “小姜是吧?你的档案我看过了……”
  姜婪听到档案,心就往上提了一下,眼神也有点发飘。他心虚不敢跟程主任对视。目光就无意识往上移,触及程主任锃光瓦亮的脑袋顶时又“嗖”地一下收回来,最后虚虚将视线焦点落在他鼻子上。
  他这么心虚是有原因的。
  当初加入特勤组时,他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以至于后来每次去妖管局办事,遇见他的同事们都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明明他什么也没做,也尽力表现的友善,尝试着融入他们,但就因为他是饕餮,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里总带着小心和畏惧。
  交友失败数次之后,姜婪便不再试图强融,也渐渐跟特勤组其他人一样,开始独来独往。每次去妖管局,都是开会、领任务、交报告。
  所以这次考街道办时,在提交的档案上,他便特意隐瞒了自己的真身,假装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妖族。
  妖族的真身并不能直接看出来。假装成普通妖族,应该就能顺利融入同事的圈子里了。
  姜婪悬着一颗心听程主任继续说:“虽然种族不一样,但咱们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和理念是相同的。你既然加入了咱们函阳街道办,就是咱们的一份子,今后工作上如果有什么需要,也尽管提出来,组织会尽量帮你解决。生活上要是有困难,也可以去找老周或者小张。”
  说到这里程主任悄悄往前凑了一点,小声道:“老周和小张跟你差不多,都不是普通人。老周是从上级部门退下来的,虽然已经临近退休,不过指导你们这些小年轻应该没问题。你要是遇到困难,只管去找他。小张家里有事休假了,等他回来你就能见到了。”
  没想到程主任叫他进来是说这么一番话,姜婪忐忑的神情渐渐雀跃起来,他抿住唇边的笑意,重重点了头:“主任放心,我会认真工作的。”
  程主任爽朗一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不要这么严肃,偶尔放松也是允许的。”
  姜婪从办公室出来时,嘴角弯成个快活的弧度,眼睛清亮又有神。
  肖晓榆撑着下巴欣赏美色,笑嘻嘻地说:“看着姜婪这张脸,以后上班都不打瞌睡了。”
  薛蒙对她的颜狗表示了鄙夷,又提议道:“姜婪第一天来,下午下班了我们去聚餐庆祝一下呗。我知道有家烧烤味道特别好……”
  姜婪正要点头,就听肖晓榆冷笑着怼了回去:“那家烧烤店都去了无数次了,每次聚餐就去那儿,老娘都快吃吐了……今天晚上吃小龙虾。”
  说完又和颜悦色地转过脸来征询姜婪的意见:“姜婪你说吃什么?”
  姜婪第一次跟同事相处,本来想说随便吃什么都可以,但看着肖晓榆笑眯眯的表情,莫名觉得这个答案可能不太行,求生欲极强地说:“小龙虾!”
  薛蒙顿时用看叛徒的眼神无声谴责他。
  肖晓榆笑容更加灿烂,双手抱怀鄙视薛蒙:“看见没,姜婪可比你有品味多了。”
  两人斗了几句嘴,便各自开始工作。姜婪初来乍到,并没有立刻就被安排工作,肖晓榆拿了一些规章文件给他先熟悉一下。
  姜婪一边看文件,一边把手伸到桌子下面的包里,轻轻摸了摸弟弟的毛脑袋。这会儿狻猊已经窝在包里睡着了,姜婪悄悄看了一眼弟弟,便精神满满地看起了文件。
  虽然跟他开始的设想有些不一样,但是这里的氛围他很喜欢。
  *
  街道办工作时间朝九晚五,中间还有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就像薛蒙说的,说清闲也非常清闲,大家做做表写写报告,再插科打诨几句,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倒是下午上班时薛蒙去厕所,姜婪帮他接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听声音是个中年女人,操着一口浓重的江城方言,嗓门尖锐地嚷嚷着,跟个叭叭叭扫射的机关枪一样。
  好在姜婪听得懂江城方言,拿笔记下内容之后道:“有个大婶儿打电话过来举报文化街一个店家,说店家宣扬封建迷信,搞邪教活动。”
  “又是她?这人都打过十几通电话了,说话还颠三倒四的。”肖晓榆耸耸肩,见怪不怪道:“之前说店家杀了人,我们建议她报警,她就挂了电话。过了两天又打电话来说她家里有鬼,还是那个店家派来抓她的……今天只是举报而已,正常多了。”
  姜婪问:“那我们就不用管了?”
  “这种打电话瞎举报的人太多了。”
  他们正说着话,薛蒙就回来了,接过话头道:“你多待一阵就习惯了,街道办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
  “要是没事,就去看看嘛。”悠闲喝着茶的周叔慢吞吞接了一句:“人家打了这么多电话,万一真有事就不好了。”
  薛蒙一想也是,便道:“我下午没事,那就去看看吧。”
  又问姜婪:“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姜婪正闲着,闻言便跟他一起出了门。临走前想了想,把睡着的狻猊留在了办公室。
  文化街离街道办有些远,两人是开公车过去的。只是运气不好,刚到街道口就堵了车。前方车流人流拥挤在一起,隐约还有两辆警车停着。
  “前面出车祸了?”薛蒙探出头张望。
  姜婪耳力好,仔细听了一会儿道:“好像是小区死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