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对于周爱军的这点小心机小手段,沈煦尚且一无所知。他这会儿正忙着呢,可没那闲工夫搭理周家这些垃圾。
  田松玉发动了。上一刻还好好地和一家人其乐融融吃着饭,下一刻就见了红。
  沈煦上辈子婚都没结,哪里经历过生孩子?当场懵逼。还是田松玉安慰他:“没事,有些人先破羊水,有些人一阵阵痛,也有些跟我一样见血的。都是正常现象。这才刚开始,没那么快。你先别急。”
  哪能不急!沈煦可还记得当初医生说的话呢!生产得去医院!
  他二话不说,撒腿往外跑。
  田松玉:……
  没一会儿,沈煦又转回来。原是去请了周明苏和刘大花来帮忙。几人扶着田松玉上了牛车,一路开往县医院。等人进了产房,刘大花和周明苏自是要回去的。沈煦便把孩子托付给他们。自己在产房门外等着。
  他走来走去,心下难以平静。无他,只因为书中曾说,田松玉一尸两命。虽然如今一切都不相同了。他没有出事,田松玉也不是受刺激难产。按照日子来说,正好到了预产期,是自然生产。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担心。
  好在,田松玉是三胎,这几个月又养得很好,产程很快。进去不到半个小时,里头就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紧接着护士抱着孩子出来给他,“是个大胖小子,足足有七斤重呢!恭喜恭喜,母子平安!”
  最后四个字入耳,沈煦心头大石落了地。
  田松玉的情况很好,从产房出来,还有力气和沈煦说话,两人聊着孩子。虽则三娃如今身体好了许多,但能再次得男,田松玉还是很欢喜的。
  沈煦倒是无所谓。毕竟已经有了燕子和三娃,早就儿女双全,因此这胎是男是女也就不那么重要了。不论男女,总归都是他的孩子。
  是的!他的孩子。即便这个孩子的到来在他穿越之前。他也早就当成了自己亲生。如同燕子和三娃。
  “你觉得咱们管他叫沈辰,好不好?北辰的辰。”
  田松玉自身小学没毕业,也就做到了扫盲,其他文化是没多少的。沈煦便又同她讲什么是北辰星;讲“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讲“万方玉帛朝东海,一点丹诚向北辰”。
  田松玉笑眯眯看着他:“三娃叫沈繁,如今肚子里这个叫北辰。你是想再来一个,叫沈星吗?”
  沈煦怔愣片刻,他真没想到这点。
  “倒也不是不可以!如果再有孩子,那就叫沈星吧!”
  田松玉噗嗤一声,“沈星是男娃儿名字,要是女娃,叫这个不好听呢!”
  沈煦并不觉得这是男娃才能用的名字。但他刚才也就是随口一说,玩笑话而已。他是没打算再要一个孩子的。毕竟都有三个了,够多了。再来,是想凑篮球队吗?他确实喜欢孩子没错,但孩子多了,也闹腾啊!
  没听二十一世纪管孩子叫什么吗?神兽!那是能把爹妈逼疯的存在!
  沈煦嘴角抽了抽,将这个话题岔过去,又同田松玉二人开始“玩”孩子。
  他头一回带这么小的宝宝,无比新奇又无比小心翼翼,生怕磕了碰了。看得田松玉呵呵直笑,打趣说:“这孩子你倒是稀罕,燕子和三娃出生的时候,你可没这样。”
  这倒不是说原身不喜欢燕子和三娃。只是对着孩子,原身秉持着父亲的威严,感情不如沈煦外露。在加之,燕子出生的时候正逢双抢,原身那会儿还没去印刷厂,每日忙着赚工分,累死累活,实在没多少精力。
  三娃出生的时候,原身则是刚进厂,作为新人,跟着师傅想学多点东西,自是要牺牲私人时间的。
  “那我往后也多抱抱燕子和三娃。把以前缺的补回来!”
  田松玉双眼再度眯起来,“好!”
  女人坐月子总是要受罪的。因着周家这边没了靠,田家吧,算了,田家也靠不住。田松玉自己说不用人伺候。但沈煦还是请了刘大花,说好照顾完整个月子,给十块钱。
  有这等钱赚,刘大花自是高兴得很。
  因着田松玉是顺产,又是三胎,中途更是顺顺利利,没出任何岔子,恢复得很不错。医生说第二天就能走。沈煦不放心,硬是压着她住了三天,才办了出院。
  回到上水村,沈煦便听说了向桂莲的最新消息。
  她主动认罪,坦白自己的错误,表示愿意被下放去农场接受改造,并且提出和几个子女全部断绝关系。
  倒卖大队公共资产,挖社会主义的墙角,本该重判的。由于她目前的认错态度良好,且村里人有强抢周家财物行为,再加之周大海到处走关系打点。向桂莲从轻发落,判了三年。
  沈煦:……
  行吧!三年就三年!
  如今已是公历74年底,再过几天就是75年。三年后,这场运动已经结束。沈家父母也该官复原职了。等向桂莲出来,再送进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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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9章
  向桂莲的事情在上水村掀起了轩然大波, 但在她的罪名和处罚定下,被送去农场后,村里人也不过是议论了一阵, 便又归于平静。总归,损失已经造成,日子还是要过的。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周家, 却未能得到片刻安宁。
  没了向桂莲这个中间人,周爱党和周爱军的关系越发剑拔弩张。周爱党认为周家如今的劫难都是周爱军造成的。他对周爱军意见很大, 本就存了一肚子的气, 不过是因着贪图方家的关系, 想让他们帮忙搞定工作, 才一忍再忍。
  可如今周爱军和方佳佳正商量着搬去县城。方家帮忙找了房子, 只是房主那边还得整修,说好年后才能入住。
  现在已是公历一月下旬,距离过年满打满算也就小半个月了。
  周爱党有些着急。他此时才恍然发觉,自己手中竟然没有半点周爱军的把柄。
  他心心念念的工作至今没有动静,除了分家当日方母说的那句话,他什么都没得到。之前有向桂莲在。他想着总还能通过老娘来给周爱军施压。
  没了向桂莲, 他拿什么对付周爱军?更不要说,他们倘或真搬去了县城, 那就更没法子了。
  张丽芬比他更憋屈。这些日子,她可是把方佳佳当祖宗一样伺候。累死累活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周爱党的工作吗!
  如果工作拿到手,她的付出还有点价值。如果最终工作泡汤, 那她这段时间的辛苦算什么?
  尤其是因为向桂莲的事情,两家矛盾更是激化,周爱军已是对他们爱答不理,摆明了一副过河拆桥的态度。
  周爱党夫妻能忍?更不要说,最近还出了一件事。向桂莲的粮食不见了。
  当初分家,是按人头分了粮的。除了周爱红,家里人人都有一份,向桂莲自然也有。并且作为长辈,她的那份是除几个大男人外最多的。尤其她精明,这些日子,一直仗着婆婆的身份吃着方佳佳的粮食,自己这份除贴补了几次周光宗和周耀祖外,根本没怎么动。
  那日向桂莲突然被抓走,周爱党等人完全懵了,之后又担心这事会连累自己,忧虑之下,谁还记得粮食?
  等他们想起来再去看,粮食已经不见了踪影。
  张丽芬看着锅里的半杯米发愁。他们家四个人,周爱党胃口大,光宗和耀祖都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一餐半杯米哪里够?可偏偏就是这样的稀粥,他们已经吃好些天了。她还好,周爱党也能忍,两个孩子却是顿顿喊饿,不知哭了多少回。
  想到此,张丽芬心疼得紧:“爱党,这马上就要断粮了,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周爱党无比烦躁,这臭娘们,真是没半点用!
  家里几兄弟,老大和老四都有岳家可以靠!唯有他,岳家不啃他的骨头就不错了!靠?那是不可能的!
  偏偏就他们家人口最多。之前因着光宗和耀祖没日没夜地闹,他们做父母的看不下去,只能时不时为两孩子煮点干的。便是稀的,也尽量稠一些。正是如此,家里的粮食才完得这么快。
  夫妻俩皱眉不展,张丽芬狠狠咬了咬后槽牙,“你说,妈的粮食到底是谁拿的?大哥说不是他,周爱军也说不是他。合着家里还能闹鬼呢!”
  闹鬼是不可能闹鬼的!不是老四就是老大。毕竟老四浑身都是心眼,他捞好处的本事无人能及,干出这种事一点都不意外。老大也不能排除,虽说老大自己该是做不来这事的,但刘艳华不是吃素的啊!尤其别看周双莺年纪小,可精明着呢!
  周爱党白了她一眼,“谁拿了会承认?承认了不得掏出来平分?要是你拿的,你会说吗?”
  正是如此,他们怀疑别人,别人也怀疑他们。周爱军就认定是他们拿了还贼喊捉贼。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赶紧煮饭去!不是还有半麻袋红薯吗?削一个放里头。”
  “就那半麻袋,也吃不了多久啊!”张丽芬愁得想哭。
  “我再想想办法!他们总不能眼见自家兄弟饿死吧!大哥那头我瞅着刘家给的粮食也不多。但方佳佳的粮食是足的!没道理他们天天吃干的,我们连稀的都吃不上!”
  张丽芬握拳,“对!他周爱军本来就欠我们的!谁不管,他都不能不管!大不了,我就跟妈一样,让光宗和耀祖赖在那边,见他们开饭就上桌!
  “难道为了不给孩子吃的,他们自己也不吃了不成?老三不是周家亲生的,咱们是没法去了。但周爱军是周家的种,是孩子亲叔叔,他可躲不过去!”
  说到这里,张丽芬更是不忿,要还像之前那样,她伺候着方佳佳,帮方佳佳煮饭菜。怎么着多少也能得一点。可打从周爱军被放假后,便亲自下厨。她这头油水没了,三块钱也没了。
  按说向桂莲的事情已经解决,断绝关系的声明都登报了,印刷厂也没再抓着这点不放,周爱军该是早能重新上班才对。偏偏方家动了关系,把他的档案调去了粮站。周爱军已经不算是印刷厂的人,而是粮站的人。
  方家给了便利,眼见要过年,干脆让周爱军过完年再上岗。
  如果周爱军不在,就方佳佳一个人,他们怎么着也能把粮食弄过来。可如今看来是不行了。等周爱军去上班,他们也已经搬离了周家。
  搬县城……
  张丽芬满心的不甘,“爱党,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搬走!没得好处全让周爱军拿了,所有坏处都我们受的道理!”
  周爱党眼中寒芒闪过,“我知道!要是周爱军不把我的工作搞定,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灶房。
  周爱红蜷缩在稻草堆里,扯着一床破棉被将自己团团裹紧,唯有这样,才能暖和些,不至于冻僵。
  她在周家,本是有单独的房间的。可惜因为她一张嘴惹来的祸事,分家当天,二哥二嫂便把她赶了出来,房间腾给了周光宗和周耀祖。四哥恨死她,自是不会帮忙,反而觉得解气。大哥万事不管。她妈也冷眼看着,一个字不说。
  自那以后,她便只能寻了灶房的角落,在地上铺两层稻草,勉强有个窝。
  如今她妈的房间也空了出来。然而并没有她插手的余地。她妈刚被送去农场当天,大哥大嫂就占了去。手脚之快,便是二哥四哥也瞠目结舌。四哥心里是不愿意在乡下呆的,他的目标是成为城里人,因此对乡下的房间并不十分在意。
  二哥倒是想抢。可惜大哥虽然不太会说话,却堵在房间门口,半步不让。二哥本就已经占了她的房间,自是理亏,僵持了几天,只得作罢。
  周爱红一拉杯子,将头埋进去,躲在里面啃着手里的红薯。
  没错。向桂莲的粮食不是周爱党家拿的,也不是周爱军和周爱党家拿的,是她拿的。
  在经历了这些日子各种“不一般”的待遇之后,周爱红再不聪明,也懂得了一个道理——手中有粮,心里不慌。
  当然,她没把粮食藏在家里。周家就这么大,不论藏哪都不保险,凭如今兄嫂们对她的厌恶,一旦发现,她非但留不住,怕是还要引来一顿揍。
  所以,她把粮食藏在山里。
  将手里的红薯吃完,周爱红拍了拍手上的碎渣子,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睡觉。
  心里却盘算着。三哥的身世虽然已经真相大白,但好在他还愿意继续和她的交易。她帮忙盯着周双莺的一举一动,三哥每天给她两碗饭,量不大,也够她吃个六七分饱了。
  因此,她不打算动这批粮食,除偶尔拿一个半个红薯加个餐填填肚子,其他都存着。毕竟日子还长,等到早稻收成后分粮,还有半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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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砖房。
  沈煦正在看沈双燕的期末考试成绩单。语文九十五,数学九十六。都是很不错的成绩了。沈煦很满意。可当事人沈双燕似乎并不太满意。
  “莺姐姐考了双百分!我们班的第一名!”
  沈煦侧头,认真地看着她,“所以呢?”
  沈双燕抿着嘴,“我没有她厉害!”
  “她是她,你是你。她比你大一岁呢!你想想,莺姐姐去年这个时候,会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