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别扭少年
  时值暮春,楚国京城南面的普山上早已是一片春色锦绣,天高云白,苍松挺拔,嫩草青翠,更有大片娇艳的山花掩映其中,山风袭过,花香四溢,馨香扑鼻。
  楚国的京城附近香火最旺的寺庙就是座落在这普山上的普宁寺,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繁茂的参天古木,在山林掩映中显得宝象庄严。清晨山林雾气氤氲,普宁寺更是烟雾缭绕中,悠扬的钟声,还有阵阵诵经声越发陈的普宁寺这片人间净土清幽神秘。
  今日是已逝的前安国公世子夫妇的忌日,普光殿中,普宁寺主持正在给前安国公世子夫妇做法事。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姑娘笔挺的跪在下面,素色的锦衣制式精致,裙边袖口绣花繁复,简单整齐的发髻上插了枝东珠头钗。东珠足有鸽卵大小,圆润硕大,色泽晶莹透澈,散发出莹润的光晕,是不可多得的臻品。几个素服锦衣的宫女嬷嬷,规矩的跪在小姑娘后面,护拥在小姑娘周围。
  小姑娘接过老主持递上的香,肃然的上香祭拜,完毕之后,盘坐在下方开始诵经。小腰板挺的笔直,稚嫩的脸上一副的认真安然的神色让老主持不住点头。
  她就是楚国唯一的嫡公主——楚舒凰,封号盛平公主。据说她的名字是楚皇亲自起的,单单凰字,就知道楚皇对其的疼爱。封号在其周岁时赐下的,兴盛太平,同样昭示着楚皇心中对楚国的期盼。
  已逝的前安国公世子夫妇膝下只有一子,当年扶灵回乡,至今未归。安国公府只有老安国公一人,而前世子妃也是孑然一身,在京城更没有什么至亲族人。楚舒凰常常客居安国公府,而且论起来前安国公世子还是她的表叔,所以近几年这个特殊的日子,她都来普宁寺为“表叔表婶”做法事。
  隐隐穿来一阵吵闹声,立即有个嬷嬷起身向外走去。今天虽然没有戒严整个普宁寺,但这个正殿还是清场的,怎么会有人这个时候吵闹?侍卫干什么吃的,真是不要命了!
  还未待林嬷嬷出去,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年,身着白衣,已然昂首踏步背着晨光走了进来。少年傲然的气势让林嬷嬷一噎,还没来及训斥,那少年已然走到前排肃然的行礼祭拜。
  这突然的状况,让几个宫女嬷嬷都拥到了小公主周围。小公主抬眼看了一眼,又低头认真的诵读经文。
  少年一身白色软绸锦衣,腰间束着暗纹镶白玉的腰带,头发被一条白色锦带束在脑后,动作规矩庄重,上香祭拜之后盘坐在另一边开始诵经,整个过程认真严肃无可挑剔,比小姑娘还多几分悲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找事的。
  林嬷嬷虽然没看清少年的相貌,但也看出,对方是有身份的人,而且这个态度,显然极尊重前安国公世子夫妇,见公主没有表态也不好打扰法事。还好公主还小,不用顾忌男女大防,所以只是护在公主周围,以防不虞。同时又暗暗埋怨外面护卫的不力,怎么能放人进来呢?
  法事就这样平静的进行着,直到过午时分,才完毕。宫女上前扶起公主,辞别主持,去下榻的院落梳洗休息。林嬷嬷看少年仍旧安静的诵经,眼神都没有斜一下,略有不满但也稍稍安心些。
  小公主走后,少年同主持相互见礼,寒暄了几句,道谢后就离开了大殿。
  在众人的簇拥下,小公主渐行渐远,并没有看到,那少年离开大殿后,静静的凝视她的背影。
  回到院落,简单洗漱之后,楚舒凰接过茶水连喝几口,才觉得好点。诵了大半天的经,还真是口渴的厉害,腿都麻了。楚舒凰靠在软榻上,两个贴身宫女立马上前给她轻轻按摩。这时林嬷嬷满脸喜色的进来了,“公主,您猜那人是谁?”
  楚舒凰连喝了三杯茶,看着嬷嬷满脸的喜色,也觉得心情好了起来,“什么人能让嬷嬷这样高兴?”想了想道:“看那人,年龄不大,多半是官宦家子弟,而且和安国公府过从甚密?”
  “嗯,嗯。”林嬷嬷频频点头,两眼放光的等着楚舒凰往下说。
  楚舒凰想了想:“在京中,和安国公府亲密的并不多,柔姨更是没什么亲近之人,何况还是如此有恃无恐的狂傲样子,连公主仪仗都敢闯?”楚舒凰扭头看着林嬷嬷问道:“不会是我那个所谓的表哥回来了吧?”
  “哎哟,我的公主,表哥就表哥吧,还‘所谓’干什么?”林嬷嬷欣喜的埋怨道。
  楚舒凰故意恼道:“嬷~嬷~,母后当年真应该让你去照顾他,你怎么能这么向着他?”
  看着小公主嗔怒的小表情,林嬷嬷更乐了“还是公主向着我!”
  楚舒凰也不和她计较:“那你先带两个人替我去看看他吧,看他那边有什么需要的,等我休息一下,再去看望他。”转过身又说:“给安爷爷报信没有,还有母后也很惦记这个表哥的?”
  “公主您放心吧,已经有人去了,估计到不了晚上就都知道了。这回娘娘和安国公就都高兴了,终于回来了,谢天谢地!!!”
  楚舒凰没有理会林嬷嬷的唠叨,已经开始吃斋饭了,饿了大半天,都已经饿过劲了。长久的礼仪陶养,虽然饿很了,楚舒凰吃起来仍旧优雅,让人看了赏心悦目,吃到八分饱后,停下筷子,移到软榻上休息。
  真应了那句话,肚饱心喜欢,楚舒凰不由想起自己的心事来。这两年来在安国公府偷偷习武,但安爷爷很忙,根本就没有时间教她,两年来只学了套基本拳法。现在花畅回来了,是不是可以让花畅教自己呢?
  楚舒凰想了想,花畅贵为安国公府世子爷,听说当年回乡时带走了安国公府一半的人手,又有母后为其撑腰,不像自己这个公主听着荣光,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他要不愿意,自己还真没什么可以和他讨价还价的,母后也不会为这点逼迫花畅,真是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