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做神明
  “应该是那位母亲。”希莫斯判断道。
  腐烂苹果的味道算不上愉快,但还在忍受范围内。桓修白和教宗回到村中央,大多数人已经裹着被子和旧衣走出来,聚集在外面小声抱怨着。
  “天这样冷,还要分一整间屋子给他吗?”
  “拉出来吹一会风就会好了吧?”
  “我可没有多余的驱草。”
  “我也没有。这会儿都是冬天了,他夏天时居然不知道备着点吗?”
  小泥鳅钻出屋门,扫了眼七嘴八舌讨论的人们,径直朝希莫斯跑去。
  “您有驱草吗?最普通那种就行。竹竿儿被标记过,虽然不嚼草也行,就是会难熬几天。”他摸着后脑勺,不太好意思地问。
  驱草作为大陆唯一能起到缓解发情症状的草药,一向供不应求。这种草多生长在夏季,有经验的o们会在夏天成群结队去山中采摘,清洗晒干后供秋冬使用。现下这个季节是驱草最紧缺的时候,市场上也很难见到有人出售。
  当然,有哪个热心omega能分出来一点就最好了。
  小泥鳅期待地望着希莫斯,男人面带歉意说:“对不起,我没带那个出来。”
  “这样啊。”小泥鳅嘀咕着,“那只能去隔壁村借点过来了。”
  “借点?不花钱的那种借吗?”桓修白寒着脸问。
  小泥鳅据理力争:“我下次去肯定会付钱的!”
  桓修白手里倒是有药,但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干扰小世界其他人物的生活轨道。
  “我去村里讨一些吧。”
  周边的患病o们听到希莫斯担下了责任,纷纷松了气,事不关己地找地方休息去了。小泥鳅看着散去的人群,神色复杂:“这也不怪他们……其实,大家都不太熟,如果不是怪病,谁也不会聚到这里来的。”
  不管是a还是o,人类自私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怎么?有人发情了?”顶着一头乱糟糟金发的女人加入讨论队伍,她的罗马卷失去定型,一点也没贵族小姐的气质了。许爱莉捏着鼻子,“我睡得好好的,熏醒了。”
  小泥鳅看到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满怀希望地问这个凶悍的“女o”小姐:“您有驱草吗?您一定有吧。”
  “驱草?o吃的那玩意?”许爱莉果断回答:“没有。”
  难道现在上层社会的o们都流行不吃草草,放任发情期了?小泥鳅的认知受到了冲击。
  希莫斯安慰他道:“别急,我去取包裹,马上进村。”
  桓修白指腹在口袋里的药盒盖子上磨了磨,没有说话。
  待希莫斯走后,许爱莉把桓主任拉到一边:“哎,主任,咱们不是带的有药丸吗?数量挺多的,随便找一颗给他吃吧。人家带着个孩子,也挺可怜的。”
  桓修白神色晦暗不明,他遥望了眼竹竿儿所在的屋子,小女孩正在屋前徘徊,发现桓修白在看她,也一瞬不瞬地瞪了回去。
  “许爱莉,你想过没有,给一颗药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之后无穷无尽的麻烦。”
  桓修白看待这些人总有种不真实感,仿佛自己是参与剧目演出的过客,其他人都是帷幕下的角色。
  他对小世界的人们心肠一向很硬,同情是有,要他无视世界运行规则,恐怕不行。
  “你这样做,可能一时半会救了他,长远来看就是在害他。抑制剂药效迅速,和草药不可相比。他好了之后,难保不会出去宣扬,一是会让moc的行动败露,二来,这人也会被逼着说出药的来源,惹上麻烦。最好让他活在正确的历史洪流中,我们无权干涉。”桓修白缓缓解释道。
  “但是——”
  “没有但是。许爱莉,”桓修白冷声道,“记住,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
  作为特勤科主任,即使平日里对员工偷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关键时刻也得提点他们,规范行为,免得惹祸出事。
  许爱莉撇撇嘴,晃晃手说:“那行,我回去找个鼻塞堵着,继续睡了。”
  她走回去的路上忽然踩中了什么硬东西。许爱莉低头一看,“咦”了声,警惕地观察了四周发现没人,就赶紧捡起来装好。
  这个主任,怎么连cc丸的罐子都乱丢。还说不要破坏小世界秩序,自己大意丢了药丸,要是被别人捡去就真得出事了。
  还好有惊无险。许爱莉转悠回去,随手把外壳掉漆的小铁罐塞进了桓修白的飞马兜囊里。
  桓修白在原处稍等,希莫斯踏着薄薄的积雪来了。
  “我骑马带你。”戈里叶道。
  希莫斯笑了下,算是默许了。
  小泥鳅自语道:“但愿村里的大婶们能发发善心。要不然就得进林子找草了。”
  席莫回瞳眸轻微移转。
  小泥鳅这会才注意到希莫斯身上披着的正是戈里叶来时穿的大斗篷。他在心中给自己记上功劳一件,美滋滋地溜走了。
  啊,这对儿可比他看过的任何演出剧里的角色都养眼十倍!
  桓修白唤来马,突然想起他本来还有个更炫酷的交通工具托管给了希莫斯,“皮夹克呢?”
  “在小篮子里睡觉。要带上它吗?”
  “不用。我在的时候,用不着它。”
  这话要别人说出口,肯定会被暗诟自大,但由皇帝嘴里说出,反倒是句令人安心的承诺。
  他们先后上马,桓修白感到omega靠近过来,他拉紧了缰绳,目视前方说道:“你可以抓住我的袍子。”
  马背比龙背地方小多了,飞马盘旋上升,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后坠下去。
  希莫斯在他身后低声应了,揪住他黑色内袍的一角。
  桓修白低头瞄了眼那只搭在他身侧的手,收紧双腿,蹬了一脚马肚子,飞马高鸣着冲刺上天。半空中风雪更大,冰渣夹杂着雪花击打在头脸上,桓修白勉强认清方向,朝村子前进。
  他飞了一会儿,逐渐感觉不对劲。飞马的脚程很快,按他来时的速度,不需要十分钟就能到达。然而他骑着马来回转了半个小时,低头一看,还是那个荒村和一片黑暗密林。
  这是……鬼打墙了?
  桓修白眉头一锁,低声念了两个五级破除咒语,都没有任何反应。
  席莫回怡然坐在他身后,风雪迷眼,他就闭了眼睛养神。玄狐大氅里有宫廷法师加持的保暖咒,他裹在里面像开了小火炉,还有点无名的燥热。
  脱离了荒村,被风狠狠一吹,周身围绕的烂苹果味性素消失得干干净净。席莫回吃了三颗阻隔药丸,待在alpha的身边,稍微心情舒适。
  飞马正在下降,他明白戈里叶已经意识到问题,明知故问道:“陛下,到了吗?”
  “有人在周边施了法术,暂时出不去。我们先回村子。”
  小泥鳅还没睡,向他们迎了上去:“怎么样?买到了吗?”
  希莫斯苦笑摇头。
  “那没办法,只能算了。我去陪陪竹竿儿吧。”
  小泥鳅要走,桓修白突然问:“你也是o吧,为什么也没备驱草?”
  干瘦的少年僵直住躯体,又松了背脊,重重叹息着说:“唉,不是我不想给,是因为我也不用。我啊,我……没有发情期。”
  发情堵塞——是属于omega的一种专有病症。发病的原因多种多样,最常见的就是内外腺体发育不全。
  所以小泥鳅才敢混迹在患腺体传染病的omega们中间,毫无顾虑——桓修白和席莫回同时想到。
  “一切厄运都会过去的。愿你安眠。”希莫斯走到他身旁,轻声念着安神祷词。
  小泥鳅的眼珠在他俩身上转了转,忽然就获得了满足,恢复了精力,说着:“好啦牧师,谢谢你,明天再见吧。”
  他回屋的路上,抓住了一瞬间的灵感,脑中源源不断涌出画面,属于少年人的想象力赋予他无穷的乐趣。他都想以戈里叶与希莫斯为原型,编写一部新的爱情诗篇了。
  漏风的屋里单独躺着发情的男o。他还意识不清,不停辗转反侧,在高热中难以入眠。屋子小到一眼能看到尽头,小泥鳅探进头,又出去围着屋子转了一圈,顺着石子路喊道:“小柠檬?小柠檬你跑哪儿去了?雪天会有狼吃小孩的哦,快出来呀。”
  他走了一段始终不见孩子,心头越来越慌乱,眼睛四处搜寻,忽然定住了,朝着池塘对岸大喊:“小柠檬!快过来!不要靠近林子!”
  那孩子呆愣得抬起头,眼睛无神,身体晃了下。同时,池塘的另一边靠过去一道白影。
  桓修白赶到时,正好目睹深幽密林中探出的巨大藤蔓将两人一并卷走,眨眼间消失在漆黑的叶林中。
  小泥鳅呆坐在地上,吓得不能动弹。桓修白一言不发,转身回去叫醒了许爱莉,提起装着皮夹克的小篮子,拿下飞马上的兜囊,最后将大弓背在背上。
  他重新来到池塘边,龙皮靴子尖轻轻踢了踢小泥鳅,“起来,给我带路。”
  桓修白凝视着密林深处的暗黑。在它的深处,目光远远触及不到的地方,席莫回安然无恙地走着。
  卷走小女孩的的确是藤蔓,但同时带走他的那根,只不过是他施放的幻术。
  他循着方向,朝传说中的战神陨落处行进。脚下的草叶湿滑,他却走得又轻又快,仿佛足迹不沾地。
  他停住脚步,只因面前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人。
  “贤者,好久不见,玩得还畅快?”中年男人问道。
  席莫回对他粲然一笑:“智使先生,好久不见。您在我给您预定的棺材里睡得还舒服吗?”
  他不等对方作答,便稍微倾身,眼前世界随着他的动作迅速变转。他屈起膝盖朝下坐,椅子桌子甚至整个房间像堆聚的马赛克小砖块般纷纷幻化出来,环境瞬间替换成风格古典的小厅。
  他稳稳坐在了软椅上,身上的白袍变作西服,长银发改为更加利落清爽的黑短发,抖开面前的餐布,摊开放在腿上。接着端起桌上的白瓷茶壶,在小茶杯里加了些热茶,方才抬起下颌,温雅有礼地朝对面椅子做了个手势:“智使先生,请坐。”
  智使冷笑,拉开椅子,重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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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盒子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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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问,哪有直男不爱白莲花呢?不过现在主任心态就好比,有个温柔漂亮有能力还知情知趣的神仙小姐姐暗恋你,跟你暗示告白了,就算你不是同,也会嗯.....忍不住怜惜一下对方,不忍心打击的,哈哈哈哈哈
  当然他很快就会自我“掰弯”了。
  这个美丽,他勾搭别人,就是一个敷衍的催眠术,勾搭主任就亲力亲为啊,这绝对是特殊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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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嘿谢谢今天的美丽夜宵赞助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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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载弱水寒 2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