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绝尘而去
  宋冬野有个习惯,一般正常的情况下,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吃完午饭之后,他都要睡上一两个小时,养足好睡眠,以便能更安心的工作;今天就是个正常的日子,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处理,而他却没有午睡。
  在他的办公室里面,一会儿坐着一会儿站着,走来走去,唉声叹气,时不时地瞄了一眼手表,似乎是在嫌弃时间走的太慢了。
  保镖飞田先生,则被宋冬野吃错了药的怪意行为,精力旺盛反常的动作,被弄的精力憔悴,快到神经衰弱的边缘了。
  宋冬野坐着,他也坐着;宋冬野站着,他也跟着站着;宋冬野心神不宁,心烦气燥地乱走动着,他也只能站着,这个就没有办法跟他同步了;最后被这样反反复复的动作弄烦了,干脆就一直站着不坐了,任你万般动作,我依然不动如泰山,不就是站个军姿而已,想当年一站两个小时,那都是毛毛雨的,现在差不多有十年的时间没有认认真真的站过军姿,但是坚持一个小时还是可以的。
  “时间过得好慢啊!”宋冬野嘴巴里面蹦出这么一句话后,又再一回坐回去,飞田没有答话,只是在心里面吐槽着:时间如流水,它是悄悄地溜走了,我就是一个粗人,问我岂不是白问。
  飞田依然笔挺地站着,虽然身材已经发福了,有掩饰不住的小肚腩,但是没关系动作照样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一般,胖子也能够灵活的,拳头的力量比以前更强大了。
  失算了,飞田这次判断失误,惯性的思维,真的能害死人,这次宋冬野坐下去了后,就没有再站起来,因为他已经睡着了,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呼噜在办公室里面响起来了,很有节奏地晃荡着。
  这下终于可以安静了,飞田坐下来,背靠在沙发上,就像瘫痪了似的,身体不累就是心累啊!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悄无声息地瞌睡虫也飞到了他的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打起了瞌睡,慢慢的控制不住也跟着睡着了。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轻微但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瞬间就把飞田给惊醒了过来,猛一下就站起来,顿时就汗流浃背,这是不可原谅,严重不称职的行为,还好现在已经退出江湖,不在过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了,这要是放在几年前,都不知道应该死了几回,连骨头渣渣应该也会剩下几根。
  瞄了一眼宋冬野,他已经醒了过来,迅速的整理了一下着装,摆弄了几下发型,端端正正地坐好在位子上,一副认真办公的样子,递给他一个严厉的眼神,飞田的心一阵颤抖着,不由得发起毛来,这是又被记下了一笔。
  飞田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使劲的揉一揉苍白的面部,调整成一个微笑的脸面,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动作迅速的去开门了,展现出胖子的灵活来。
  门打开了,进来一位女职员,她的怀中抱着一摞子的文件,脚步稳健地来到宋冬野的办公桌前,把文件摆放好,语气恭敬地说:“董事长,这次您今天要签署的文件。”
  “辛苦了,那妳就先出去工作吧?”宋冬野满脸微笑地说。
  “好的,董事长,那您忙吧?我先出去了,有事再叫我。”女职员依旧是客气地说,然后就转身退出办公室。
  女职员转过身走后,宋冬野就拿起一份文件认真地看了起来,看完了之后才签字,大约过了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终于在最后一会文件站签了字,用力呼出一口气,对飞田说:“你把这些文件,给送出去吧?”
  “可以的,董事长。”站在一旁当隐形人,无所事事的飞田高兴了,终于有事做了,虽然只是去送一送文件,但是这也算是在做事情。
  做保镖这档行业,虽有众所周知的危险性,表面看起来很拉风也很闲,但是久而久之人也变得懒惰了起来,只是知道我有危险的时候就必须冲上去外,就什么也不会了,所以还得要多学习一些手艺,总不能一辈子都当保镖,人总有一天会变老的,变成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就必须退休了。
  送完文件回来,飞田才推开门进去,宋冬野就拿起外套,满面春风,精神抖擞地说:“走,接你的儿子去。”
  用得着这么着急吗?飞田望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还不到下午三点钟,时间还早着呢?这又是得罪人的时候,无奈地开口说:“小毛他四点半才放学,还有一个小时多的时间,是不是有点早了。”
  “不早了,这马上都快要三点了,我们都去准备一下,接孩子可是神圣的事情,这种事情马虎不得,我们这么拼都是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下一代。”
  飞田有一种被狗给哔了的错觉,书读得多的人就是不一样,不就是去接了个孩子而已,注意一点安全不就是行了吗?普普通通的事情,居然被整出了这么多人生的大道理来,说起来条条都是哲理,书读的少的人,想要反驳,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算了吧?他是老板,说应该怎么办就应该怎么办,想那么多干什么,自寻烦恼,把自己弄憔悴了,又没有精神损失费赔偿。
  …………
  “冬哥,马上就快要到了,再拐过一条街就是了。”飞田一边小心地开着车,瞄着后视镜,对坐在后面的宋冬野说。
  飞田的话才一说完,突然之间,马路边就冲出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来,太快了,也没有看清楚是男的还是女的,就往他们的车头扑了过来,吓得飞田紧紧地握住方向盘,赶紧的把刹车踩到底,‘砰’的一声轻响,人还是撞到了。
  车停住了,飞田侧过头来看着宋冬野,一脸镇静,就好像遇上了一件很平常的事似的,根本就没有普通人那样惊慌失措的样子,若无其事地说:“这个,我们好像是撞到人来了吧?不过我看他撞过来的神态、动作、姿势都不对,好像有种避重就轻的神韵,太熟练了,应该是来碰瓷的。”
  “好事多磨,你下去考察看一下,干他们这一行也不容易,那是用命在拼,与死神打交道,只要不死人就行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死了就那样了,又能怪得了谁,只能怪他运气太差,业务不精还敢出来‘工作’,不死他死谁,死了也白死。”宋冬野面无表情地开口说。
  “知道了冬哥,我明白了应该怎么做。”知道宋冬野的指示后,飞田就就把衬衫的扣子都打开,露出胸口的纹身,对着车镜子,做了几个凶狠的表情,觉得挺满意的,就要下车去查看情况去,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打开车子里面的柜子,拿出一条大拇指粗的链子,往脖子上一挂,就下车去了。
  果然没有猜错,‘靠’,真的是碰瓷来的:车头前,还真躺着一个年轻人,二十多岁的样子,应该还不到三十岁,苍白无血色的脸,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额头上的冷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滴一滴滴往下掉,也不知道是被撞到疼的还是被吓的。
  听到了车开门声,躺在地上的年轻人就开始无比痛苦地叫了起来:“哎呦!哎呦!痛死了!”
  当疑似碰瓷的人,一眼瞧到飞田后,顿时就愣住了,痛苦的惨叫声,刹然而止,苍白的脸虽然没有血色,但是在一刹那间,神情也是丰富多变,或许是被吓到了,也许他的心里在想,这次碰瓷是碰到了硬骨头,对方也是社会人。
  太闪人的眼睛了,太夸张了吧?大拇指粗的金链子,跟一条狗链子一样,在午后的阳光照射下金光闪闪、闪闪发亮,眼睛都快被亮瞎了;这人长的也太磕碜了吧?满脸的肥肉,还一抖一抖的,敞开的胸怀,还长着一团浓密的胸毛,更吓人的是他身上的纹身,是一副猛虎下山图,这是要吃人啊!
  当然了,这些想法,在碰瓷的人的脑海里只是一闪而过,生命在有钱的时候,那是珍贵无比的,没有钱的时候,那就是贱命一条,都已经到了要来碰瓷的这一步,早就不把命当命了,被人揍一顿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有钱就可以,瞬间又恢复了痛苦的表情,凄凄惨惨地再一次叫了起来:“你是怎么开车的,我的腿断了,还受了很重的内伤,你要赔钱,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我这么一受伤,他们可要怎么办呢?。”
  影帝级别的表演,神情俱到地说完这些话后,碰瓷的人居然还掉出了眼泪来,这还不算,更惊人的事,他居然还咳出了一口血来。
  精彩到这种地步的表演,飞田在心里面暗暗的佩服着,好汉不提当年勇,回想当初自己,都没有这么精湛的演技,在今天终于是见到了。
  飞田蹲下来,蹲在碰瓷人的旁边,鼻子动了动,睁大眼睛瞪着他,把他给吓了一跳,吓得直往后退两步;冷冷地笑起来了,挺满意的,宝刀锋利不减当年,威慑力还是可以的,没有被平凡的生活给抹去。
  用一根手指头,沾了一点碰瓷的人吐的那一口血,放在鼻子下面闻一闻,味道不对劲,没有鲜血的腥臭味,拿到嘴巴里面舔一下,就更加的确定了,骂隔壁的老王,是假的,是红药水,于是就站了起来,伸出大拇指,做出一个佩服的动作,说:“演技很到位,是一流的水平,我是衷心的佩服,可惜了,道具太假了,你应该去医院搞一些过去的血来,这样才逼真,当年的我就是那样干的,我们算起来应该是同行,只是见而已我已经不干好多年了,今天你来碰瓷是找错了对象,运气太差了,赶快滚蛋吧?趁我现在的心情好,别逼我发飙,发起飙来我自己都害怕。”
  点评完后,飞田就把上衣都给脱掉,满身肥肉都露出来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肥肉上的刀疤,纵横交错,数一数也有十几道的伤疤。
  跟一个模特一样,飞田转了一圈,炫耀完自己的丰功伟绩,霸气侧漏地说:“识相的话,就给我滚蛋,看见了没有,这可是百万级别的大奔,我靠,都被你蹭破了漆了,赶紧的闪开,不闪开的话你就得陪我补漆的钱,把你给撞死了我都能陪得起。”
  狠话落下,飞田就上车了,对宋冬野说:“还真的是遇到了碰瓷的。”
  然后就猛按喇叭,碰瓷的人胆子很肥,居然真的不闪开,还是直愣愣的坐在车前,飞田火了,直接就发动汽车来,汽车移动了,神奇的一幕出现了,碰瓷的人像一只兔子一样利索地闪开。
  汽车里面的飞田,冷笑一声,轻踩油门,一骑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