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想家了?
  正如秦正煌自己说的,这酒的后劲还真是大,只是,喝醉的是秦正煌自己而已。
  何曼一直看着他,没有叫人送他回家,而是在年会现场的酒店找了间客房,安排人扶他躺到床上。
  何曼从没有见过秦正煌醉酒的样子,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秦正煌安静地躺着,不动也不闹,漆黑的瞳眸里涣散着没有一点光亮,好像整个人都只是一副躯壳一般。
  “秦哥哥,你喝醉了,闭上眼睛睡一下吧?”何曼挨近他坐下,小心翼翼地说道,声音极具轻柔,语气好像对待孩子一般。
  “嗯。”秦正煌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意识开始涣散,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是杨叶在自己是身边,“杨叶,你……回来了?”
  他的唇角蓦地浮起一抹笑意,伸出手,一把将何曼扯到身旁,嘴里嘟哝了几下,就昏睡过去。
  何曼怔了怔,眸光变得极冷,她并没有挣扎,只是顺兴地伏在他身边,僵硬着身子……
  许久许久,何曼感觉自己的四肢都要麻木了,才试着从秦正煌的胳膊下脱离出来,慢慢地下地。
  舒展了一下胳膊,她狠狠地轻嗤一声,杨叶!有你好看的。
  再看秦正煌,还是那样安静地躺着,只是,两条剑眉紧紧地蹙在一起,好像有着万千的心事。
  何曼躺在一旁,休息了一会儿,看看表,四个小时过去了,想想秦正煌也该清醒过来了,她邪邪地一笑,脱下了身上的外衣,只留下贴身的衣服……
  她给他脱掉皮鞋、外罩,然后走进一旁的浴室,拧了一条温热的湿毛巾出来,开始细心地给他敷脸,擦身子。
  她慢慢地为他擦着,温柔的表情嫣然一个贤良的贵妇,细致轻柔,全神贯注,突然,拿着毛巾的手被一个大掌握住。
  何曼怔了一下,抬眸看过去,只见秦正煌一双墨眸定定地望着自己,只是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秦哥哥,你醒了?”何曼做出高兴的样子,神色有些躲闪,“我的手是湿的,你放开我,我去给你重新弄一个热一些的毛巾。”
  没想到,秦正煌的眼里没有一丝焦距,空洞地看着前方,声音热切低哑,“杨叶,别走,别离开我!”
  他喃喃低语着,抓着何曼的手更加用了力气,疼得何曼差点儿呼出声来。
  那一字一句,带着无法言说之痛的轻喃落到何曼的耳朵里,平添了几分讽刺,何曼的眼眸放射出一抹冷光,阴冷地吓人。
  杨叶,这个女人在他的心里还占据着地位,我要想办法,将她从这里剜出来,何曼在心中咬牙切齿地诅咒。
  她原本以为秦正煌醒过来,会感激自己,至少觉得自己是个温柔贤良的人,没想到,他还是意识不清楚。
  何曼握着秦正煌的手,俯下身子,娇唇吻上他的薄唇,深情地唤道,“我不走,就在你身边,永远。”
  随即,秦正煌好像是听到了这个话,慢慢闭上眼睛,又陷入沉沉的昏睡中。
  ……
  而此时,正在美国的杨叶,却猛然感到心口处钝痛了一下,她瞬间弯曲了身子,“哦,好痛!”
  贺景沛正在一旁看报纸,被她的声音惊到,忙转过身,“怎么了?哪里痛了?”眼神里浓浓的关切溢于言表。
  杨叶深吸了一口气,按着肚子,笑了笑,“可能是肚子里的小东西踹我了……”
  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五个月了,她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这几天明显感到胎动,让自己更真切地觉出与孩子在一起了。
  “要是他能在跟前,听听孩子的动静,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杨叶望着窗外,神情恍惚。
  昨天去做产检,医生拿仪器让她听了听胎儿的心跳声,咚咚咚的声音,强劲有力,好神奇的感觉,只是,孩子的父亲没有在旁边,如果能够一起感受,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杨叶不知道是不是女人在这个时候都会变得脆弱,连寂寞和无助都会被无限地放大,她突然好想回去新城,很想奶奶,还有好朋友们,还有……秦正煌!
  她的眼眶突然间就潮湿了……
  贺景沛看出她的异样,上前握住她的手,“杨叶,是不是想家了?要不,回去看看?”
  这次杨叶和贺景沛一起来到美国,就住进了之前贺景沛为她准备的别墅里,贺景沛也每天回家,只是,两个人并没有谈及个人的事情,相敬如宾地在一起。
  贺景沛的确是个君子,默默地为杨叶做着这一切。
  杨叶伸手抹了抹眼睛,惨然一笑,“忽然间就有了这个心绪,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贺景沛将她拦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肩膀,柔声劝慰,“再坚持几个月,等宝宝出生了,就可以回去。”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天气异常地沉闷,就如贺景沛的心情,其实差到了极点。
  杨叶现在是在自己身边,可是她的心还是一直在新城,在那个狠心的男人那里,只不过因为倔强,一直不愿意承认。
  贺景沛说完这句话,又接着冒出一句,“你要是希望秦正煌看着你生产,也可以回去,我送你……”
  他怔怔地看着杨叶,一听就是违心地说出这些话。
  杨叶点点头,旋即又摇头,她完全明白贺景沛的心里活动,故作坚强地笑笑,“没有,我只是偶尔地感触一下,你别多想……”
  自己一个人在美国,要不是靠着贺景沛的帮助,真不知道日子会过成什么样子,自己也试图与他接近,可是,心里总是有个梗存在,让她的心始终处在飘摇之中,无法安定,也无法再与谁相守。
  贺景沛无语。
  在一声叹息之后,杨叶上楼去处理杨氏的事务,虽然身在异乡,每天照例的工作是从来没有延误,她没有过多的时间自怜自哀,她要在孩子出生前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杨叶藏着心事,几乎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