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那我们去外面转转吧。”沈清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楚桑落似乎心情不好,想带他出去散散心,见见阳光。
  “好。”楚桑落站起来,牵起念念的手,与沈清一起往外走,出来才发现白褂子忘了脱,回去太麻烦,三人也就作罢。
  “爸爸?”念念还是有些担心楚桑落的身体。
  “爸爸没事。”楚桑落心里一暖,“念念乖。”
  “嗯!”
  三人一起缓缓走在校园的路上,浅色的阳光暖暖的洒下来,像金桔柠檬汁一样。
  不知不觉,校园中人开始慢慢增多,三人随着人群来到了战斗学院附近的飞船降落点。
  这里十分热闹,各个学院的人都有,有很多少女拿着横幅和手牌,也有omega捧着鲜花,渴望地望着天空的方向。
  四周有战斗学院的alpha学生在自发维持秩序,他们穿着制服,神情庄重肃穆。
  其他的alpha则一脸崇敬地等待着即将归来的人。
  “场面这么大吗?”沈清淡淡道,原本还很期待的他突然有些不忿,“凭什么路凤宁这么大排场,落落你过得这么苦啊。”
  “路凤宁有没有心?”沈清气愤。
  “我家大哥有没有心,不用你操心。”路铮从人群一侧走来,有人看到是路家人,自发给他让出道路,“有些人,可真是没有心呢。”
  “你说谁呢?”沈清当然不会任由路铮嘲讽。
  “借个试剂,还要给原液。”路铮说,“分离一下脏了尊手是吗?还是说,因为蒋帆是我朋友,你故意给他好看?”
  楚桑落有些懵,思索了一下才明白路铮的意思:“分离的步骤很简单,给原液,是为了让蒋帆练练手。”
  “练手?你觉得阿帆需要练手?你看不起阿帆是吗?”
  沈清怒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原液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啊!”
  沈清这一声很大,惹得不少周围的同学看过来。
  蒋帆觉得面上有点挂不住,虽然他也不高兴,但这么多人围观蒋帆还是不自在,好像他们理亏似的:“阿铮,要不算了。”
  “算了,凭什么算了啊!”路铮跟着路家人看不起楚桑落已经习惯了,揪住一点就不放,“楚桑落,不给分离液,你对我有意见就直说。”
  楚桑落脸色有些苍白。
  他觉得小腹有些不舒服,大脑也有些缺氧,可能是贫血的毛病犯了,眼前一阵模糊,甚至有几秒钟的发黑。
  “桑落,你怎么了?”
  “楚桑落,你装什么啊,我又没碰你!”
  这时,周围的人群爆发出阵阵欢呼,只见遥远的天空中出现一艘蓝色的飞船,飞船散发着冷色调的金属质感,上面有路凤宁第五集团军的专属标记。
  飞船在少年少女们的欢呼声中由远及近,很快降落在停机平台上。
  舱门缓缓打开,先是有士兵列队,随后一个黑发凤眸,气质冷峻疏离的男人从中走出。
  正是路凤宁。
  路凤宁从停机平台的通道往外走去,一路上女孩子们的欢呼不断,甚至有布欧大学附属小学的小学生捧着花束兴奋地往前挤。
  风吹在路凤宁额前的头发上,发丝扰乱了路凤宁的视野,可路凤宁还是一眼就在人群里发现,穿着白色褂子,他心心念念的omega。
  阳光倾落,楚桑落的白褂子很干净,眼睛很温柔,在这个特定的时刻,路凤宁感觉空气流动变慢了,时光也停驻了,所有的喧嚣,欢呼与掌声汇集在楚桑落身上,静成了微风。
  就是这样一尘不染的楚桑落,一尘不染的暗恋着他。
  几万年过去了,楚桑落没变,他变了。
  这一刻路凤宁清楚的知道,什么是爱和陷落。
  忽然,突发事件打断了路凤宁的思绪,因为人太多,小孩子的体型实在不占优势,混乱之中有小男孩被挤出人群,抱着花捧摔倒在路凤宁身前的路上。
  小男孩懵在当场,顾不上浑身的疼痛,呆呆望着眼前气势强大的男人。
  他很高,像一个无可企及的天神。
  路凤宁凤眸依旧深邃,动作顿了一下,半蹲下来,单手扶起小男孩,将地上的花还给他。
  路归念在楚桑落身后默默看着这一幕,嘴唇抿起,他也好想,好想这样被凤爸爸抱抱啊。
  为什么,为什么凤爸爸总是那么忙,不肯看看他。
  是念念不可爱么?还是念念不够好?
  路归念的眼睛里涌上泪水又努力的掩饰。
  路铮看着状态不好的两父子冷笑:“楚桑落,就算你装病弱,堂哥也不会看你一眼。”
  楚桑落扶着沈清的手臂,腿已经站不稳了。
  他浑身都失去了力气,腿昨天还受过伤,慢慢脱力,向地上倒去。
  “桑落,桑落!”
  楚桑落觉得自己像陷入了迷蒙的水中,他想挣扎,却使不上力气,小腹的抽痛让楚桑落想到什么,不,他不可以倒在地上……
  已经摔过一次了……
  楚桑落紧紧抓住沈清的手:“沈清,沈清……”
  一条坚实的手臂环住楚桑落的腰,楚桑落一惊,不是沈清,是谁?!
  下一秒楚桑落感觉自己身体一轻,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身边传来的味道那么熟悉,那是无数个日日夜夜令他魂牵梦萦的东西,是路凤宁信息素的气息。
  楚桑落努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路凤宁凌厉的下巴与突出的喉结,是他之前十几年最美的梦。
  然而,梦碎过了,就再也拼不起来。
  “放开我,路凤宁。”楚桑落努力掩下声音的哽咽,手轻轻推路凤宁的胸口。
  路凤宁的军装微凉,有风从楚桑落的指尖拂过。
  “乖。”路凤宁握住楚桑落的手,把楚桑落抱得更紧。
  周围传来鼎沸的人声,全校的偶像,才大七年级就成为少将的路凤宁竟然抱起了一个omega?!
  一时间,羡慕的,嫉妒的,好奇地目光都洒在两人身上。
  “是楚桑落,是校草楚桑落!”
  “路凤宁喜欢楚桑落?”
  “他太幸运了吧?”
  “两个校草在一起啊,我圆满了!”
  “单身狗还有没有活路?”
  “可是楚桑落脸色不太好哎,难道他竟然嫌弃路神?”
  这些议论落在楚桑落耳朵里,并没有让楚桑落多开心,他只知道他不能再重蹈覆辙,不能再和这个男人有任何关系。
  再热烈的爱也有冷却的一天,路凤宁是好,是优秀,可那都不属于他。
  他们不合适。
  当刀扎在他的肚子上,他的生命和腹中的小生命一起流逝的时候,楚桑落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必须冷硬,他的态度不能软弱。
  楚桑落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路凤宁,我们结束了!……”
  他推,路凤宁只好握住他的手腕安抚他,然而路凤宁一边抱着他,一边握着他的手,又不敢用力,害怕他稍微用些力气就能在楚桑落白皙的肌肤上掐出青紫。
  挣扎间,楚桑落扬起的手掠过路凤宁的下巴,路凤宁撇头,楚桑落的手不轻不重,正好打在路凤宁的侧脸。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顿时喧闹的人群像加了液氮的水迅速冷却,一瞬间彼此商量好似的鸦雀无声。
  楚桑落打了路凤宁。
  虽然看起来不是故意的,但也绝对不喜欢他。
  路凤宁没有说话,侧脸染上淡淡的绯红。
  一旁目睹了全程路铮的表情非常难看:“你……”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指责楚桑落,一向冷淡的路凤宁竟然对楚桑落公主抱了!楚桑落还抗拒,甚至打人!
  他知道他打的是谁吗?
  他打的是全帝国的英雄!
  没让路铮说出第二个字,更不可能让路铮给楚桑落扣帽子压人,路凤宁抱着楚桑落,冷冷地朝路铮投去一撇。
  那一眼如同冰川,寒得彻骨。
  “堂哥,我……”路铮惊得后退一步。
  并没有听路铮的解释,路凤宁更没有给他多余的眼神,路铮对楚桑落的为难他都看在眼里,但楚桑落的身体为重,至于路铮,他后面会处置的。
  所有人都在盯着这里,等待着路凤宁对楚桑落的态度。有些冲动的粉丝若不是身旁的人拉着,早已经冲上来打人了。
  路凤宁可是他们的偶像!是无往不胜的少将!是全帝国的希望!
  楚桑落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他!
  太!过!分!了!
  “夫人抱歉。”路凤宁的声音温柔地不像话,低低的音色充满使人神魂颠倒的磁性,“是我出征太久,冷落你了。”
  他的话带着狭长的尾音,在空气中久久不能消散,楚桑落听完感觉心中升起一团烈火,愤怒地蔓延直窜进脑海并轰然爆炸,脸颊泛起番茄般的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