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血腥味?
  米殊诧异地看着奚尧。
  这个距离,他什么都闻不到。
  可是穆亦停说奚尧身上有血腥味,还说是“浓烈的血腥味”。
  别说米殊,奚尧听到穆亦停的这句话,脸上也流露出一丝诧异。
  他把视线转向穆亦停,然后就像才发现他的存在一样,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这位……学弟?是我主人新交的朋友么?为什么穿成这样?”
  “主人?”穆亦停对这个称呼感到困惑。
  米殊想要解释奚尧已经被他“解雇”了,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奚尧便说:“是的,米殊是我的主人,他是我存在的全部意义,是我要用一辈子去侍奉的对象。”
  “跟踪狂?”穆亦停脱口而出。
  奚尧微笑着不说话,居然并不否认。
  他沉默后,米殊总算找到了开口的机会,向穆亦停介绍道:“他叫奚尧,是二年级的学长,学院的图书管理员。说想侍奉我,然后擅自接近我、叫我主人,是个奇怪的人。不过他确实帮我铺了床,也没有伤害过我什么的……”
  “他这已经不是奇怪了!”穆亦停听完介绍,非但没有释怀,反而对奚尧的敌意更甚——怎么听这都是个变态跟踪狂啊!米殊真是心大!
  “我不管你是谁,想靠近米殊,还是先解释下为什么身上会有这么浓烈的血腥味吧!”穆亦停说。
  他又一次强调了“血腥味”,米殊努力地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好像嗅到了一点,又好像没有……
  奇怪,难道自己的嗅觉也跟普通人不同?
  可是力气大和听力好之类的,他早在入学前就隐约意识到一点。
  嗅觉差这个真的是今天第一次知道。
  刚这样想完,就听到奚尧说:“你的嗅觉很灵敏啊?”
  嗯?
  米殊眨了眨眼睛。
  难道不是他的嗅觉太差,而是穆穆的嗅觉太好?
  穆亦停接下来的回答似乎承认了这一点:“所以你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我。血的气味还是新鲜的,是谁的血?”
  “我的。”奚尧脱口而出。
  穆亦停:?
  米殊:“欸?”
  “我昨晚走夜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受了点伤。”奚尧说着,动作优雅地抬手推了下眼镜,面露无奈,“不然呢?难道我还能在一所军事学院里杀人不成?”
  “不可能。”穆亦停皱了下眉,嘴上这么说,但语气有些动摇,似乎质疑起了自己的判断,“只是摔一跤的话,不会有这么浓烈的血腥味。”
  奚尧:“嗯,我摔了两跤。”
  穆亦停:“……”
  这过分敷衍的回答,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问题。
  米殊看了看一脸“你在逗我”的穆亦停,又看了看一脸坦然的奚尧,大概能判断如果穆亦停闻到的血腥味真的是奚尧自己的,那他受的伤绝不只是摔了几跤那么简单。
  不同于穆亦停的质疑和追问,米殊直截了当地说:“奚尧,给我看看你的伤。”
  奚尧愣了一下,脸上的微笑有一瞬间的僵硬:“不合适吧?”
  “你不给我看你的伤,我就……我就不要你的茶包了。”米殊试图“威胁”他。
  他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很想要奚尧做的茶包的。
  只是他判断奚尧如果真想“侍奉”他,应该不会对这句话无动于衷。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对的,奚尧叹了口气后,妥协道:“好,我给你看我的伤,不过,只给你看。”
  他用眼神示意穆亦停离开。
  穆亦停无动于衷:“什么样的伤口只能给米殊看?我不管,我也要看,总之我不会让你和米殊独处。”
  穿着女装的他说出这番话,总有种微妙的无理取闹的感觉。
  不过他这么说,奚尧还真不好强硬地赶他走。
  见米殊并没有让穆亦停离开的意思,奚尧沉默了一会儿后,只好再次妥协:“好,你可以在旁边看,不过说实话……”他又推了下眼镜,微微一笑,“米殊比你强多了,真打起来谁保护谁都是个问题,以后还是少说这种不自量力的话吧。”
  穆亦停:“……”
  奚尧说完,不再搭理穆亦停,直接看向米殊询问:“我可以进来吗?”
  米殊点了点头。
  于是奚尧踏进米殊的房间,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把手上的纸袋放到一旁的洗手台上,然后开始一颗接一颗地解自己衣服上的扣子。
  这几天的温度应该说还是不低的,虽然穿短袖的季节已经过去了,但还没有到需要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时候。
  然而奚尧,他褪下严实的白色外套后,里面还有一件黑色的长袖内衣。
  在米殊和穆亦停两人的视线中,他不紧不慢地掀起内衣,露出自己结实的腹肌。
  这一刻,穆亦停张了张嘴,看了米殊一眼,似乎想阻止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而米殊,在看到奚尧的腹肌后,羡慕得眼睛都直了。
  果然连看似文弱的学长也有一身结实的肌肉呢。
  难道alpha战争学院里的学员个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只有他,脱了衣服那小身板完全不能看……
  奚尧脱了衣服,露出上半身后,从前面看并没有什么异样,可当他转身背对两人时,不管是米殊还是穆亦停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奚尧的背后,全是伤。
  各种各样的伤交叠在一起,旧伤新伤一层层覆盖,看起来非常可怖。
  穆亦停嗅到的血腥味似乎有了解释——在这片触目惊心的伤口中,有那么一些很明显是刚造成不久的。
  皮开肉绽——原本米殊以为这是一种夸张的说法,现在才知道,这是一种对事实的描述。
  没想到“普通人”连这种程度的伤都无法自愈。
  “这是什么?”穆亦停声音里的质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困惑。
  这都什么时代了,私刑是被允许的么?
  哪怕是父母教育孩子,打出伤口或是淤青也算触犯帝国的法律,更别提是这种……
  “可以了吗?”奚尧背对着两人询问,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就好像背上层层叠叠的伤口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米殊听到他的声音才从震惊中回神:“……这些伤,怎么造成的?”
  奚尧转回身,就这么赤|裸着上半身走到米殊身前,温柔地执起他的一只手,单膝跪下:“不是你的错。”他说着,亲吻了米殊的手背,“不要为我担心,这种伤我早就习惯了,并且乐在其中。终有一天我会为你而死,那会是我唯一的归宿,在那之前,无论受多重的伤我都会好好活着的,为你活着。”
  “奚尧,我不懂。”米殊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并没有甩开。
  原本他也觉得奚尧的伤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偏偏奚尧说了句“不是你的错”,就好像,这些伤是因他而起,只是奚尧并不责怪他而已。
  米殊想起了自己在医务室里偷听到的那通电话,原本他以为奚尧是受了家族的指使,为了达成某种目的才故意来接近他。
  可是会不会他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其实奚尧不仅没有受家族指使,反而在跟自己的家族对着干?
  如果是这样的话……
  “奚尧,你的家族是做什么的?”米殊决定问清楚。
  “抱歉,这个我不能说。”奚尧就这么单膝跪在地上回应,“虽然我擅自将你认定为自己的主人,将自己的存在意义强加给你,将这样一具残破的身躯全权交给你处置,允许你对我做任何事情,但我依然有我的底线,我的底线就是——跟我背后的家族有关的一切,我都无法通过自己的口告诉你。”
  “好吧。”米殊果断放弃追问,但是不得不承认心里有点烦躁。
  就像奚尧自己说的那样,他完全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了他,虽然是当仆从,但在另一种层面上强势得让米殊心生抵触。
  关键是他还不说清楚。
  米殊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如果奚尧只是需要一个主人的话,不是自己也无所谓吧?
  但是很显然,不是这样。
  奚尧很明显是早早地把他视作了自己的目标,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见面的机会。
  太奇怪了。
  一旁的穆亦停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但还是小声吐槽了一句:“以为你只是个跟踪狂,没想到还是个受虐狂。”
  米殊听到了这句话,但没有回应,而是拉了奚尧一把:“你先起来,把衣服穿上,然后……让我想想让你做点什么比较好。”
  虽然奚尧完全没解释清楚选择他的原因,但是当仆从这件事,能看出来他是认真的。
  既然如此,与其想着赶走他,不如想想有什么事可以让他帮忙,也算互利共赢?
  反正对谁都没有坏处。
  听到这句话,奚尧果然露出了满足的表情,握着米殊的手站起身。
  但他并不急着穿衣服,而是侧头看向一旁的穆亦停:“这位学弟,我刚才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连伤口都给你看了,作为交换,你是不是也该回答我一个问题?”
  穆亦停警觉地看着他,迟疑了一下后还是回应了他:“什么问题?”
  “你不是人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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