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魔
  “公子,这位是?”
  奈何温月容连个眼神都没给她,那少年见了,眼波一转,倒是开口了。
  “本……我叫哥舒贺齐。”
  少年声音清朗,脸上的笑如阳光般明媚,如宓银枝所料,是个爽朗的孩子。
  “我叫宓银枝。”
  “我见过你。”
  “嗯?”
  宓银枝震惊,不会是原身认识的人吧?
  见宓银枝露出这表情,哥舒贺齐忍不住笑出了声,直接上手,捏住了宓银枝肉嘟嘟的脸蛋。
  “刚才在路上的时候,见你背着竹篓跑。”
  宓银枝蹙眉,咧着嘴,伸手去拍开哥舒贺齐的狼爪,提着的心放下了,揉了揉火辣辣的脸蛋,这厮还真是自来熟啊。
  “所以……你是马车里的人?”
  “正是。”
  哥舒贺齐笑得潋滟,眼光下无意扫过宓银枝的头顶,此一眼,便定住了。
  他的手下意识的往宓银枝的脑袋上伸去,只是还未碰触到宓银枝的发丝,便像触电般飞快的收回了。
  哥舒贺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眼中幽暗不明。
  转瞬,哥舒贺齐抬头,眼中一片激动火热。
  “那个……可以给我看看吗?”
  宓银枝面露疑惑,伸手取下辛夷枝,犹豫了一会儿,正待递给他,温月容却道,“另一只手。”
  哥舒贺齐伸出的手顿住,理智回炉重造,尴尬的笑着把手递过去,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簪子。
  他的手一碰上辛夷枝,那本来普通的树枝居然开始通体发亮,血红色的光一明一暗的闪动着,簪子通透如玉石,漂亮得叫人移不开眼,温月容也放下了把脉的手,看着哥舒贺齐手中的辛夷枝,深眸中一片晦暗。
  宓银枝见这一个两个的都盯着她的辛夷枝看,心中暗起波澜,赶忙伸手把它抢了过来。
  温月容收回目光,淡淡道,“你先住下吧。”
  说完,逆着光进屋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宓银枝莫名,他在说谁?
  宓银枝抬头看哥舒贺齐,却见这厮像是魔怔了般,还盯着自己的手看,似是没回过神来。
  “哎?醒醒了。”
  哥舒贺齐惊醒,转头有些怪异的看着宓银枝手中的辛夷枝。
  “你这发簪和小爷梦中的女子戴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话从一个少年口中说出,略带青涩。
  “是吗,难不成我还是你的梦中情人?”
  宓银枝被哥舒贺齐懵逼的样子给逗笑了,忍不住便想打趣他。
  “那也说不准呢!”
  哥舒贺齐看着宓银枝的翘起的嘴角,微微晃神,说出的话带着一丝朦胧。
  “……”她只是开玩笑的好嘛!
  “吃饭了。”一番笑闹,苏明玉端着饭菜出来了。
  ……
  就这般,大院里又多了一号人。
  哥舒贺齐说,他也得了天刑,所以,被送进来。
  宓银枝直觉这个哥舒贺齐是个有故事的人,身着华服,气度非凡,还有那些陪他一起来,现在正守在村外的侍卫们,无不说明了他的故事不简单。
  可现在,宓银枝没时间去了解这个如阳光般的男子。
  宓银枝去到何开民家的时候,见胡婆婆正在熬药,那是她嘱咐她每过一个时辰就要喂何开民喝的药。
  夜间,两人轮番守着何开民,后半夜的时候,他的烧终于退了,胡婆婆也累了,躺在桌子边睡着了。
  宓银枝坐在床榻边,一手支头,一手捻着那根苦参打量。
  苦参酿酒方?
  宓银枝的眸子在胡婆婆身上扫过,转而又停留在了何开民脸上。
  或许,她可以尝试一下……
  清晨,山里的鸟儿路过,留下一片清脆的欢鸣。
  何开民缓缓的睁开眼,入眼的是温月容那喜怒难辨的天容之姿。
  “温先生?多谢温先生救命之恩。”
  见自己还活着,何开民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声音哽咽,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久病的身子完全使不上力,最终也只能作罢,安分的躺好了。
  “并非我救的你。”
  温月容话中难辨喜怒,只是幽深的双目一直打量着何开民,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似要透过衣服看到他的肉体般。
  但事实上温月容确是如此想的,他想看透他腿上的纱布,想看他的伤口。
  他这样想着,手也这样做了,那玉白透亮的手缓缓向何开民小腿伸去……
  “你干嘛?”
  宓银枝一把按住温月容欲伸出的手,他出手突然,她的反应也突然,声音中透着僵硬和怒意。
  温月容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覆着的一只小手,微微皱眉。
  omg,怎么这么莽撞直接抓人手了?
  宓银枝瞪大了眼看着自己的爪子,待反应过来,又神速甩开温月容的手,并把直接的手背在后面,手指忍不住摩梭。
  呃(||?_?)
  这皮肤似乎比想象中细腻呀!
  温月容拿出一方手帕,或轻或重的擦着,面上一脸淡然冷漠,可眼中却透着火一样的光芒。
  火辣辣的光射得宓银枝一阵面红耳赤,最终不堪重负的低头回避他的视线。
  一旁的何开民才醒,脑子还没转开就见这一大一小在着儿大眼瞪小眼的,有头疼的昏睡过去。
  “你是如何清理伤口的?”
  “啊?”
  “你是如何做到的?”
  “什么啊?”
  宓银枝一脸莫名其妙,这厮莫不是魔怔了,不然她怎么感觉温月容那无神的眼中透着疯狂呢?这和他淡漠的性子可不太符!
  “我的药材都是经过药水浸泡的,而那药水,是我精心提纯调制的天刑血,之前我曾用在同样的病患身上,第二天便死了。”
  温月容难得说出这么长一段话。
  宓银枝瞪大了眼睛看着温月容那开合的嘴唇,说不出的震惊哑然,难怪消过毒后何开民的伤口还会生蛆,难怪……
  这温月容,到底安得什么心,把那种药用在村民身上,不,应该问,他到底安的什么心,居然会炼制那种药材?
  宓银枝突然觉得,这位温先生好像不似蔡明说的那般心善。
  之前,她只是觉得他性格冷淡,不爱说话,但至少心存善良来为村民诊治,可现在,她开始怀疑温月容的“心善”了。
  见宓银枝不说话,身子还下意识往后仰,温月容向前一步,更靠近她些,眼直望进她的瞳孔。
  “你怎么办到的?”
  温月容又问了一遍,语气不咸不淡,好似在说,你要是不说,我便一直问下去。
  “就把腐肉刮掉,然后上药。”
  “就这么简单?”
  “难的我也不会呀!”
  宓银枝摊手,脑袋歪在一边,表示无奈。
  她说的是事实,就是刮了腐肉,上了点药,也没干别的。
  最重要的是,在天刑村,要刀没刀,要药没药的,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完全没有施展的空间。
  温月容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欲走,却在看见外面一人冲了进来,生生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