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兄弟
  李明的眼睛倒是瞪得溜圆,他相信这个小子费劲巴拉的爬上一个大烟囱,不是要在自己面前玩自由落体坠落来验证牛顿定律的。
  果然,刘昆仑跳下来的瞬间就展开了双臂,在他的手臂和身体之间展开了类似翅膀的东西,整个人变身小型肉飞机,滑翔而去,因为烟囱的高度对于无动力翼装飞行来说实在太矮,所以没等冯媛和简艾睁开眼,人就落进了树丛中。
  几分钟后,全须全尾的刘昆仑来到众人面前,乐呵呵等着夸奖,但此时的他已经当年的老板了,得不到下属们吹捧了,等候他的是两个女人的痛斥。
  “你想吓死我们么!”
  “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以为你要自杀呢。”
  李明却鼓起掌来,但这种鼓掌并不是喝彩,怎么看都像是喝倒彩。”
  “啧啧,无动力翼装飞行,极限运动中的极限运动,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三十,确实霸道,但是,你就打算用这个当偶像,少年,你醒醒吧,你要知道全民偶像的受众都是些什么人,那都是十六七岁的小女生,还有这种嫁不出去的老阿姨,见到小鲜肉就流口水的,她们喜欢的是雌雄莫辨的娘娘腔,精致的脂粉男,会唱歌跳舞就ok的,你整这么硬核的玩意,只能吸引一帮直男,对你挑起大拇指说一声牛逼,但不会为你花钱买周边,不会为你助威刷榜,最多最多给你点个赞而已。”
  冯媛和简艾点头如捣蒜:“是啊,才艺选秀为主,弄这个太惊悚了,别把人家吓到。”
  刘昆仑耸耸肩,不免失望,时间紧迫,他并没有时间去置办翼装飞行的装备,那一套东西下来没有几十万打不住,他身上的连体衣是自己用尼龙布根据网上找的图片做的,根本就是装样子的玩意,他只是做出翼装飞行极限运动的样子而已,没摔死靠的是独特的体质,但他并不打算和李明争论什么,唱歌跳舞不是他的长项,以自己所短以拼别人的所长,必败无疑。
  “那就是不支持了?”刘昆仑说。
  “我考虑考虑吧,你先回去。”李明摆摆手,示意这个作死的小伙子可以走了。
  以刘昆仑对李明的了解,很清楚他葫芦里什么药,一句话也没多说,告辞离开。
  破败的厂区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明哥,你真觉得他不行?”冯媛问道。
  “不,我觉得他很行。”李明严肃答道,“这小子太行了,一个敢于玩命的人,干什么都会成功的,我只是要吊一吊他的胃口,他要价太高了,居然五五开,咱们应该这样操作,我们三人先成立一家公司,按照出资比例确定股份,然后签约他,他就是我们旗下的艺人,挣多少钱都是我们的,按照合同给他酬劳就是。”
  冯媛和简艾都挑起了大拇指:“明哥,黑,狠。”
  “那我们来出资吧,两位女士优先,我捡你们剩下的就成。”李明做了个有请的手势,很有绅士风范。
  “我出技术干股行不行?”简艾举手说,“我最近手头比较紧,八月份还想再去一趟西藏呢,路费还没着落,就指着这一炮买卖挣钱了。”
  “你呢,小冯。”李明笑着问冯媛,内心已经在咬牙切齿。
  “我……我出一万!”冯媛一咬牙说道,“这是我最后的家底子了,可得省着点花,不然饭钱都没了。”
  李明转身就走。
  “哎,你去哪儿,上师。”简艾追着问。
  “一个没钱,一个就出一万块,还咬牙跺脚的,我不走还等什么,这事儿没法干,你们知道怎么炒作明星么,流量流量流量,没有钱怎么买流量!”李明愤愤然道。
  “不是还有你么,老李哥哥。”两个徐娘一起发嗲,饶是李明经常对付老娘们也不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叹口气说:“咱们自己人,我也没必要瞒着掖着,我连来近江的火车票都是借钱买的。”
  “那你这佛珠,这金表,难不成都是假的?”两个女人瞪大了眼,原以为老李哥是个会过日子的, 没想到比她俩还能败家。
  “身上值钱的玩意是不少,表也是真的,可这是咱的头面啊,还能拿到当铺当了不成?”李明眼珠一转,“既然大家都没钱,那就各占三成干股,给那小子留一成,他是咱们的金猪,发财就靠他了。”
  ……
  开了二十多年的昆仑面馆在生意最好的时候关门了,这是刘昆仑和春韭商量之后做出的决定,对孩子也不打算隐瞒,因为根本瞒不住,病来如山倒,春韭的身子已经撑不住繁重的劳作,有生之年也该歇歇了。
  春韭把自己的银行卡和密码都给了刘昆仑,这是她半辈子的积蓄,一共一百五十万,是一碗碗米线挣出来的辛苦钱,她不懂金融和理财,十年前投资p2p的时候亏了很多钱,后来就只敢存银行定期,这么多年下来,实际上钱是在贬值的,一百五十万供两个孩子读书是够了,但也仅此而已。
  “等孩子大学毕业之后,就靠你了,孩子懂事,不用太操心,我趁着还能干点活,给他们打几件毛衣以后穿。”春韭絮絮叨叨交代着后事,平淡而真切,“以后木孜要嫁人,塔格要娶媳妇,我这个当妈的没本事给他们筹备嫁妆和聘礼了,就靠你了。”
  刘昆仑只能尽力宽慰。
  木孜和塔格知道了母亲的病情,俩孩子毕竟还小,心理承受能力有限,在五月的月考中,不约而同的出现大幅度成绩下滑,班主任刘璐很惊讶,塔格男孩子调皮一点,家里又有个榜样一般的表哥,成绩波动大情有可原,木孜一贯很乖很稳的,怎么这回也滑坡了,她把木孜叫到了办公室谈心。
  没想到的是,木孜竟然也有话想和班主任说,而且说出来令人震惊。
  她说,刘老师我想退学。
  “这是怎么回事,家里怎么了?”刘璐虽然年轻,但也颇有心得,学生弃学多半是家庭出了问题,果不其然,木孜说我妈妈病了,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没有了,我得把家里的店支撑起来,供弟弟上大学。
  这是木孜自己的想法,她不知道家里的钱是足够她和弟弟一起上大学的,只是作为姐姐的觉悟,让她认为家里的经济来源不能断,更重要的是,不能放弃妈妈的治疗。
  年轻的班主任感情丰富,被木孜的孝心和奉献精神打动,将她抱在怀里安慰着,说不要担心,你妈妈的病会好的,你的学也不能停,有老师,有同学,有学校在,就不会让你辍学,她虽然是安慰人,但眼泪却啪啪往下掉。
  木孜也泣不成声,知道妈妈得了绝症后她就一直失眠,心理压力极大,但为了不让妈妈担心又一直强撑着,如今在刘璐的感染下终于撑不住了,师生俩在办公室好一阵哭,幸亏其他老师不在,不然肯定闹到全校皆知。
  刘璐有她自己的想法,为了照顾孩子的自尊心,她并不打算公开募捐,但这件事也决不能藏着掖着,必须让学校出面进行救助。
  她找到校长请示,把情况说明后,校长说这俩孩子我知道的,是中考状元吧,孪生姐弟,我记得我们是免掉了他俩的学杂费的,这样吧,把午餐费也给免掉。
  刘璐说不够。
  校长说你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树人中学应该支持他们上大学,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是教育的宗旨,也是打响我们树人品牌的好机会,多么感人的故事,感动中国,不是么?”刘璐觉得自己的建议非常理想,但校长显然不这么认为。
  “你先想想怎么感动股东。”校长说,“不要忘记,树人是民营教育,是要见利润的,我们不仅仅是教育机构,也是盈利机构,帮扶贫困学生可以,但要在适度的范围内,支持上大学,难不成还要支持他们求职找工作么,还要帮他们买房子介绍对象么,小刘啊,善良也要有限度,我怕你这个想法股东们不会答应,近期树人正在筹备ipo,不宜搞这些动作。”校长语重心长道。
  刘璐怅然,无可奈何,学校不支持,只能想别的办法,对了,树人的很多学生家长身份不简单,或许向他们求助有用,于是她拿出家长联系手册,先筛选了一遍,然后挑选了几个她认为合适的,先建了一个小群,把这些孩子加进来,通过孩子游说家长,事半功倍。
  这些孩子里就有王锡之。
  ……
  苏晴很无聊,近江不比北京那么大,朋友那么多,于是她想到了自己已经离婚的丈夫的母亲,王海昆这个冷酷无情的家伙,连亲娘都不认了,这些年来还是自己一直坚持寄东西汇钱照顾老人家,虽然不多也是一个儿媳妇的心意。
  于是苏晴一路寻访,来到了前婆婆家,崔素娥得知是王海昆的媳妇来了,倒也没有将她打出门去,一来这个儿媳妇人不错,二来老人家有智慧,平平淡淡的对待最安全,自家的离奇事儿太多,可不敢引起关注。
  但还是被苏晴看出来端倪,她看到一张合影,上面有木孜和塔格,就问老人家这是谁啊,崔素娥随口说是我的孙子孙女。
  苏晴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她知道苗春韭是这俩孩子的妈,而苗春韭并不是崔素娥的女儿,但木孜和塔格居然是前婆婆的孙子孙女,苗春韭和王海昆当年还有那么一些小暧昧,那么只有一种指向,木孜塔格的生父并没死,这个不负责任的爹,就是王海昆!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木孜塔格是王锡之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