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本
  她难以想象,姐姐再看到那条短信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
  她更无法想象,姐姐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和目的踏上那辆回程的飞机的。
  或许楚观根本就不知道姐姐到底有多爱他,但她却是清楚的。
  在他们俩在一起的那几年,不管是高兴的还是难过的,姐姐总会说出来同她分享。也不管她是否愿意听。
  从姐姐的描述中,她能听出来尽管他们之间还有很多需要磨合的问题,但姐姐是开心、幸福的。
  而楚观在这段关系中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倒不是很清楚,因为她不会主动去掀自己的伤口问他。但从姐姐的只言片语中她能感受到,他作为一个男朋友来说,是尽职尽责的,仅此而已。
  叶映慢慢找回了思绪,抬头看着他,心里依旧乱糟糟的。
  “对不起,因为我的问题,害你姐姐……”楚观垂下暗黑的眼眸,嗓音极低。
  叶映苦笑,她该怎么回应?
  该说没关系吗?
  可是她能说得出口吗?
  其实说到底,能全怪他吗?不能。
  归根结底,她才是姐姐出事的最大原因。如果不是因为她,楚观又怎么会发那一条短信,如果不是那条短信,姐姐又怎么会提前回来,又怎么会出事呢?
  所以啊,她才是罪魁祸首,害了她姐姐的罪魁祸首啊!
  可她这个罪魁祸首,现在竟然被姐姐爱的男人抱在怀里,并且还在前一天晚上和他睡了。
  她突然就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了。恨他吗?她有什么立场。爱他吗?她又有着满满的负罪感。
  再一次挣脱开他的怀抱,从他腿上下来,而后毫不回头地就走了。
  这一次,楚观只坐在原地,没有阻拦。
  ……
  后面的一个星期里,叶映给店里所有员工都放了假,而她不做生意,也不出房门。
  期间楚观每天都会过来一趟,给她带些吃的,但每次,她都没有收,只对他说,“你别再来了,现在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听了,都应声说好,可第二天,他依旧雷打不动地提着东西来了。
  他虽然很着急,想立刻马上得到她的答案,可他也知道,这件事是急不来的。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等。
  叶映在家里差不多待了整整一个星期后,终于给楚观打去电话,说,“明天我想回一趟家,你可以来送我吗?”
  楚观正巴不得她联系他,见此,当然没理由拒绝,欣然答应。
  叶映所说的家,指的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
  在京城郊区的一片居民楼里。
  她已经许久都没有回来过了,打开门,发出了“吱吖”的声音。
  她走进屋,里面还和从前一样,简单的三居室,老旧的陈设,各处地方都布满了厚厚的灰尘。
  随后进来的楚观也下意识地打量着这间不大但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心里十分感慨。
  叶映没有怎么管他,本想让他直接回去的,可没想到他竟然说,“我很闲的,不用着急。你该干嘛干嘛,不用管我。”
  她没办法,只好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沙发,好让楚观能在这坐着等她。
  叶映的房间是最里面的一间,虽然不大,光线也不是很好,但里面却装满了她从前的回忆。
  有多久没回来过了?已经记不清了,大概从姐姐出事以后,就很少回来了吧!
  姐姐……
  叶映径直走到她房间旁边的一间房门口,停顿了片刻,还是推开走了进去。
  视线一直跟着她的楚观是来过这的,自然也知道哪间房是谁的。
  见她去了叶琳的房间,虽有些意外,但也不觉得奇怪。
  他看了叶映的房间门几秒,心想她应该没那么快出来,他进去看看很快就出来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想着想着,他就付出了行动,猫着步子,生怕被发觉,直到成功地进了叶映的房间并且关上了门后,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的叶映根本无暇顾及他的存在,她坐在姐姐叶琳房间的书桌前,手里拿着的是一个有些陈旧了的日记本。
  这个日记本是叶琳的,她有记日记的习惯,叶映是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从来没看过而已。
  叶琳出事以后,她的所有东西一直被收在这间房里,叶母说是不想时常看见睹物思人,但其实叶映知道母亲只是不想把姐姐的东西都丢掉,所以就连同房间一起保留了下来,没事的时候进来坐一坐、看一看,就以为姐姐还在。
  叶映想姐姐的时候,就会像今天这样进来看一看。不过这日记本,却是她第一次拿出来。
  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她想听听来自姐姐的心声吧!
  这样想着,她内心挣扎了一番,终还是打开了日记本。
  里面的记录很琐碎,没有规程。有时是几句话,有时是特别的事情,有时是心情。
  有她们两姐妹在一起发生的趣事,也有在学校被朋友误会时的不开心。
  叶映一页一页地看着,一会儿笑一会儿沉默,一会儿又红了眼眶。
  直到翻到中间,日记里出现了一个人,看描述能知道是个男人。并且日记本后面一半的内容,基本上都与这个男人有关。
  叶映没有多想,理所当然地以为这个人指的就是楚观。
  日记里面是这样说的:
  我今天又遇到他了,他还是那个样子,牛仔裤,黑t恤,短发被染成了深棕色。路过女生多的地方,会故意轻佻地吹口哨,每次那些女生们都会面红耳赤地跑开,他每次都会满意地大笑。
  我想,这就是妈妈经常说的二流子吧,可我觉得不应该这样形容他,他是不一样的。我知道,他的内心其实很纯净,根本不像他们形容的那样不堪。
  妈妈常常教育我要听话,好好学习,不要和那些人走在一起。可我根本就不懂“那些人”究竟是哪些人,可如果他是那些人中的一员的话,我想我可能会第一次不想听妈妈的话了。
  他多好啊,他的好,只有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