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无宠却有孕了 第47节
  云水接过赵铮递来的糖,笑道:“谢谢,也谢谢赵夫人。”
  林绿萼扶额,假装没看见她,但听到严娉婷说“晏夫人”三个字的时候,她嘴角还是不自觉地上扬,瞄了她一眼,佯装微怒地说:“你不会有什么怪癖吧,跟踪我们?”
  “晏夫人脸可太大了,谁没事跟踪你啊。”她扬眉看向云水,“我是跟踪他。”
  “你!”林绿萼瞪向她。
  “开玩笑的。”严娉婷回望一旁的酒楼,用下巴指了指匾额,“今日春分节,我宴请赵氏商行的各家掌柜饮酒作乐,酒喝多了出来透气,刚好看到你们了。这是去哪儿啊?”
  “四处逛逛。”林绿萼点头示意,然后拉着云水往外走,又回头瞥了一眼严娉婷没有跟上,这才小声说,“也不知是否还有医馆开着。”
  “我问问行人,实在不行,明日我再带你出来把脉。”云水想,也可以将大夫带回驿馆,可若给贵妃把脉查出有孕,恐怕会惹麻烦,到时也许得他扮作女子骗来大夫。
  严娉婷望着两人依偎的背影,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她对身后的人说:“她好像有心事,我很好奇,你跟上去看看。”
  “是。”仆人跟去了,严娉婷又回到酒楼与宾客宴饮。
  第74章 喜脉  去问诊吗
  第二日, 云水寻了大夫来驿馆为林绿萼把脉。
  温雪从后门接他们进来,她与云水对视一眼,点头示意檀欣尚不知情, 她带着大夫往一旁的庭院走去,“大夫, 我那小姐妹和侍卫私下交好,好像……好像有孕了。这事可千万不能让贵妃娘娘知道,否则贵妃娘娘会将她杖毙。”
  云水摸出几锭银子塞到大夫手中,“大夫, 我们都是在贵妃娘娘身边伺候的婢女, 名节不容有损,无论她是否有孕, 大夫可千万要为她保守秘密啊。”
  大夫摸着沉甸甸的银子,一个劲儿地点头说好。她们将他带入驿馆中一个老旧的庭院, 庭院里堆着杂物,一看就是下人住的, 她们推开房门后, 屋里光线暗沉,也未点蜡烛。
  一个女子坐在床上, 放下了床上的帷帐, 从藏蓝色的帷帐中伸出半截如玉般柔滑白皙的手腕。
  大夫在她手腕上放上一张麻布, 手指搭在布上, 女子跳动的脉搏中能感觉到滑动的小珠子似的脉象, 小珠子往来流利。他略微沉吟,“是喜脉。”若是与侍卫私通有喜,他不知该祝贺还是如何,“姑娘有喜了。”
  温雪捂着胸口一下转过去, 她得知了惊天秘密,嘴里的话匣子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好想与人诉说,可是不能说!
  “知道了。”林绿萼昨夜辗转反侧,心知多半是有孕了,担忧了一夜未曾安眠,此刻听到消息,却还是喜悦多过烦恼。她心跳得砰砰的,伸手缓缓地放在小腹上,虽未有明显的凸起,但这里与过往不同了,她含笑看着小腹,小家伙要好好长大啊。
  “多谢大夫。”云水又赶忙拿银子给他,“安胎药用料越贵越好,滋补的药膳吃什么较好?大夫能想到的对她身体好的药材都尽管写下来,若是隆康镇没有,我便去京都买来。”
  大夫微愣,望着帷帐后的身影说:“可是,姑娘要将孩子生下来吗?不怕贵妃娘娘……”
  云水连忙解释:“她在贵妃面前很得脸,我们姐妹几人预备寻一个贵妃开心的日子,将这好消息告诉贵妃,贵妃娘娘仁厚,肯定会放她回家乡产子。”
  大夫这就放心了,收回了刚在心里想到一半的落胎药,坐到一旁的方桌前笑着说:“你们在贵妃身边伺候,定是闲钱颇多,那老夫就放开胆子写了?”
  林绿萼听他这话,猜到自己要被宰了,不过心里高兴,也未多说什么。
  温雪随大夫回医馆去抓药,又领了药材开心地回驿馆去煎药。待温雪走后,大夫从后门溜出去,一路低着头走到了赵府。今晨离驿馆较近的几家医馆的大夫都收到了赵夫人的密信,谁去驿馆问诊了,谁就能来赵府领五十两银子。
  赵夫人正在喂幼子吃银耳羹,三岁的长子在旁背《三字经》,温煦的日光洒在房中,她平静地听大夫讲了方才的经历。
  “知道了。”她放下银碗,丢出一袋银子甩在大夫怀中。
  林绿萼有孕了,却瞒着不敢说,那必是晏隽之的孩子。这两人到底从什么时候搅在一起的?她心口有股嫉妒的酸闷,想到那日晏隽之扮作女子的模样来县衙门口接林绿萼,周围的侍从却未感到奇怪,那他们平日应是见过他女子扮相的。
  难道说,晏隽之这些年一直躲在林绿萼身边当婢女?他貌美不输女子,若穿女子装束,倒真会让人以为是位清丽脱俗的女子。严娉婷被这个猜测吓得长大了嘴巴,所以林绿萼一边是皇上的贵妃,伺候着皇上,一边又私下里与晏隽之欢好?她越想越觉诡异莫测,心里惊呆了,忍不住咬住了指节才堵住了想尖叫的心思,林绿萼太淫.乱了,怎么会有这种人?
  那晏隽之是什么想法,就心甘情愿地陪着她?严娉婷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一定过得很苦吧,难怪那日林绿萼会低沉地说:“我等蝼蚁,又如何与天命抵抗。”她为了家族利益被迫进宫侍奉皇上,相爱的人在身边却不能两厢厮守,只能私下偷情……严娉婷心里那股妒忌化为了同情,她摇头,“哎。”又点头,“啧啧。”
  “她胎象稳吗?”
  大夫回答:“那妇人身强体健,胎儿也很健康。”
  “好。此事切不可外传,你仔细照顾她的身子,若缺什么就来赵府找王管事拿。”严娉婷冷笑一声,就许你林绿萼一人在背后当好人?她可不会白白承受林家的恩情,心里依旧怀揣着暗暗比较的意味,林绿萼装好人,我就要比她装得更好。
  两人从小攀比,她可不想落了下风。
  ……
  “有孕的事,不能告诉檀欣吗?”云水激动地把脑袋靠在姐姐小腹上,明亮的眸子颤了颤,“孩子好像在动。”
  “那是我吃了早膳,肚子在酝酿出恭。”林绿萼一把拍开他的头,脸色微红地说,“檀欣若知道了,我父母便会知道。父亲,还不知道我私下里与你……我怕他骂我。”
  “他知道。那夜我托侍卫给他传信,他才急忙伪造了山林居士的书信,让殷牧昭逐你出宫。我怕殷牧昭误会你承了宠,之后又并没有什么坏事发生,他便会不再顾及山林居士的卜词,再次召幸你,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寻林相帮助。”
  “结果是你做的?”林绿萼陷入凝思,一下躺在床上,用被子遮住头,“告诉檀欣吧,多一个人掩护也好。你去说,我若告诉她,她会骂我,我好委屈。”
  云水想到檀欣姑姑沉静的面容,她若知道了,可能真的会骂人,“好,我去说。”
  他走出院门,刚好遇到正在驿馆里寻觅娘娘的檀欣,她说:“我去城外看了,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垂髫幼童,十分可怜。我把他们接到城里来,买了一个小宅院,寻了两个姑子照顾他们,可是钱财有限,也最多能保他们一两年安稳。恐怕只能在隆康镇寻大户人家收留他们,为奴为婢也好歹有一碗饭吃。”
  他感到悲哀,只得沉重地叹了两声,“他们父母呢?”
  “去岁寒冬,边境与匈奴打仗,各州都征了壮丁。家中父母有的跑了,有的被征壮丁,有的冻死了。”檀欣伤感地摇了摇头,不想再多说这些,“看你寻我,可是有要事相商?”
  “嗯……”云水侧头望向一旁的柳树,细长的嫩绿枝条在春风中飘荡,低声说,“贵妃有孕了。”
  “什么晕了?”
  云水回过头,瞟了檀欣一眼又眼眸下垂,“娘娘有孕了。”
  檀欣怔住,捏住云水的双肩,“皇上的吗?”若是皇上的孩子,她才能放心。
  “那日娘娘其实并没有与皇上……皇上醉了,是我……”
  檀欣晕了。
  云水扶着她,她才没有摔倒在地。她发直的双瞳一下找回焦点,郑重地说:“这必须是皇上的孩子!我会立刻传信告诉林相。如今时日稍早,还有机会补救,若怀孕几月或是生下孩子再被他人发现,难免惹人猜忌。”
  檀欣抓着他的双肩,“必须要让娘娘回宫,把孩子名正言顺地生下来!上百侍卫保护着贵妃,待来日产子之时,难免不被其他人听到哭声,大人可以守口如瓶,可是孩子会哭会闹啊!”
  “我不要回宫。”林绿萼听到院门的动静,推门出来,不耐地瞪向檀欣,“你别说了,我不会回去。”
  云水也觉得檀欣说得有理,就算去了神石寺养胎,孩子也总归要长大,他不想孩子如他一般活在暗中,“要不,死遁吧。”
  林绿萼一掌打在门上,“我不要回宫也不要死遁,我要以林绿萼的身份活着。”
  “好。”云水点头,与姐姐对视,他狠下心来,“那就造反。”
  檀欣又晕了过去。
  第75章 如云  去传讯吗
  身后的重重青山隐进了云雾中, 成群结队的大雁从苍蓝的天际飞过,平原上如蜿蜒白蛇的河流冰雪消散,流水渐潺潺。
  燕明冶穿着翠竹色的衣衫, 衣摆绣着银白的竹叶,他抬头望向隆康镇的匾额, 露出淡淡的笑容,又低头整理了鬓发、衣领,策马往前。
  虽是春风温凉的二月,他头上却布满薄汗。他带着小厮从京都一路疾行赶来, 只花了不到十日。如今身上闻着有股汗味, 他虽急切地想见她,还是寻了一个客栈, 沐浴之后,仔细地将身上拾掇干净, 又把脸上新冒出的青色胡须刮了,穿上熏过香的衣裳, 才迈步往驿馆走去。
  他头戴玉冠, 剑眉星目,也不顾春风的寒凉, 展开手中的折扇。他走在隆康镇充满粗布麻衣的的街市上, 惹得行人纷纷注目, 他自我感觉极好, 京都来的翩翩佳公子, 自是不凡。
  ……
  檀欣悠悠地醒转过来,眼中还带着浑浊不明的光,她看到床边面露关切的云水与贵妃,想起晕倒前云水的话, 她一下跳起来抓住他的胳膊,“你说什么?什么反?”
  云水不再敢说,他怕“造反”二字一出口,檀欣姑姑又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林绿萼坐在床边拉住檀欣的手,好言相劝,“檀欣,你照顾我十几年了,自然知道我是什么性子。该怎么做,我和云水会从长计议,你只需帮我保守秘密,好吗?”
  檀欣眼眸微闪,嘴上同意了,心里却七上八下,想着无论如何要尽快通知林相。
  林绿萼和云水走到院子外,她低叹了一声,“你打算怎么做?”
  春光洒在云水白皙的脸庞上,他眼含深情地望着林绿萼,一时并未答话。钱思告诉他,他的皇叔徐仲这些年一直在边关发展势力,待东北的兵器运输过去之后,他就会寻个适当的机会,引兵造反。
  但如今姐姐怀有身孕,他不能放任她不管,他若不在她身边陪伴着她,他也会日日担心。他想带她一起走,可舟车劳顿,边关苦寒,又逢战乱,她这样养尊处优长大的女子,怎能在有身孕的时候吃这样的苦。
  檀欣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距离孩子出生还有七个月,就算这七个月没被其他人发现贵妃肚子日益变大,姐姐安稳地生下了孩子,之后孩子来到这世上,还要东躲西藏地过活吗?
  可是七个月,能拿下皇城吗?
  心中思绪万千,他在柳树旁静静地站着。林绿萼伸手轻抚他紧皱的眉头,“你不如去寻钱思商量一下。”
  “如果……”林绿萼伸手抱住他,头埋在他的怀中,热泪涌上眼睑,她却极力憋住想哭的冲动,细声地说,“我是说如果,你想去远方,你就去。”
  前段日子,她只想他陪在身边,与她在京郊别院做一对神仙眷侣。中间分隔了十几日,他不在身边的时日,她虽然万般思念他,但她也总能自己找到乐子打发时间。
  如今来了显州,她亲眼所见流离失所的垂髫孩童的可怜模样,心里一时感慨万千,许是她也有了孩子,她的心变得更加柔软,她希望自己爱慕的人,能为这个世间做些什么,即使是微薄的力量,她也希望在她的孩子出世的时候,天下能有更多的孩子吃饱穿暖,享受父母之爱。
  “你先去寻钱思商量,再回来告诉我你的决定。”林绿萼从他怀里抬起头,露出灿烂的笑容,脸颊两个梨涡明媚动人,“我等你。”
  “好。”云水低头拥住她,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姐姐真是世间最好的珍宝,明艳的外表下有一颗更加明艳的心。
  两人在柳树旁相拥的时候,檀欣小心地贴着院墙溜了出去,她要立刻给林相传信:贵妃有孕了,一定要让皇上知道这是他的孩子,让皇上将贵妃接回宫中养胎。她虽然忠于贵妃,但更忠于林家,她不能见贵妃私下产子将林家带入万丈深渊而坐视不理。
  云水送姐姐回房中休息,他离开驿馆,去赵府寻钱思,这些时日钱思一直在赵府与赵夫人称兄道弟地喝酒、谈生意。他刚走到驿馆门口,眼中映入一个熟悉的身影,燕明冶,他在这里做什么?
  云水眉眼上扬,燕明冶在这凉爽的春日里轻挥一把折扇,真够奇怪。倒让他想起去年夏日坚持穿厚重奢华衣裙见燕明冶的姐姐……见面的时候要用不合时宜的物品,这难道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小秘密吗?
  燕明冶激动地挥手,宽袖在风中翻飞,“云水姑娘,多日不见,你越发……”云水竟然和他一样高了,记得上次见面时还矮他半个脑袋,小姑娘长得真快,“你越发美丽了。”
  云水面无表情地打量他,燕明冶在京都这些时日,皮肤白皙了许多,才从边关回来的那股苍凉劲儿已经全无了。他穿着碧色的锦袍,像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
  “贵妃娘娘在驿馆吗?”
  他浑身透着一股遮挡不了的喜悦之色,眼角眉梢的笑意像火一样灼得云水心口不太舒服,“你有事吗?”
  “啊,一些小事。”燕明冶心中被即将重逢绿绿的喜悦填满,他记得云水姑娘说话声音硬朗,就是这般寡淡无笑的性子,他也不生气,从袖袋中掏出一支碧玉缀珍珠钗塞到云水手中,“你眸色澄净,戴这个好看。”
  “哦。”云水拿着钗子的手微微颤抖,这人是看不懂眼色吗?
  “我回老家祭祖,途径显州,恰巧听闻贵妃娘娘因中毒而久居隆康镇驿馆,所以借道来此看望她。”燕明冶晃了晃手中提着的食盒,“酒楼带来的一些糕点,还请云水姑娘帮我转交给贵妃娘娘。若是她抱恙在身,我改日再来看她,也可。”
  云水哑然,如今他可是驸马爷,回老家祭祖只带着一个小厮,又还能恰巧听到贵妃的消息,他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令人佩服。
  刚好温雪从医馆拿了安胎药回来,她看到燕明冶面色红润,云水脸色暗沉,两人在驿馆门口相视而站,无人说话。她惊得捂住了嘴巴,此刻又是什么情况?她真的好想找一个人诉说近日的种种事!
  “燕公子……啊,驸马爷。”温雪迈步到中间,隔开二人,她回头盯了云水一眼,“你有事的话先走吧。”
  云水还要去寻钱思商议要事,也不想再与他废话。他又睨了燕明冶一眼,捏着手中的发钗,转身离去,他看着他在春风中荡漾的笑颜,心里涌起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拥堵滋味。
  温雪接过燕明冶递上来的食盒,又询问了几句他有何事,行礼道:“奴婢去禀告娘娘,还请驸马爷稍待。”
  燕明冶从袖袋中拿出一对红玉耳坠,“温雪姑娘爱明媚的颜色,这耳环配你正好合适。”他来之前为贵妃和身边的婢女都准备了适宜的礼物,他想等林绿萼去神石寺了,他就在附近居住下来,时时进寺中参拜,也可与她碰面。兴许一来二去,又唤回了昔日的情分,他便带她私奔。
  温雪喜滋滋地收下耳坠,转头一蹦三跳地进了驿馆。她手中提着的药袋掉了一包在地上,燕明冶出声喊她,她仔细把玩着手中的耳坠,并未听到身后的声音。
  燕明冶捡起牛皮纸扎好的药包,放在鼻尖闻了闻,担心绿绿余毒未清还在吃药,他转头对身后的小厮说:“你拿去附近的医馆问问,这是什么药。”他打算再多开几幅相同的药,明日煎好了送到驿馆,就又有了见面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