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笑得出来
  李寄从门口让开,花弥生贴着墙走,尽量离他远远儿的,但跟他面对面经过的时候还是紧张。
  快到门口了,她心里悬着的一口气才稍稍放下些,结果李寄忽然冲她伸出手,花弥生躲了下,结果他一只手扑空,另一只手伸过来,花弥生没逃过另一只,被他抓住。
  书房里没有床,只有一张睡榻,他目光在屋里巡视一圈,最后落在那张睡榻上,把花弥生拉过去,狠狠摔在上面。
  她摔下去时手臂撞到一旁的桌子,正好碰到那块儿骨头上,又麻又疼,被摔下去时又头晕脑胀,揉揉胳膊反应过来时,他的脸已经近在眼前了。
  “不是......”她偏着脑袋看向一侧,“殿下你冷静一点,这事儿还是让玉阙来吧,她给你下的药,她肯定是想算计你,这件事得弄......”
  呼吸近在耳畔,花弥生说不下去了,紧抿着嘴,眼前雾蒙蒙的,快哭出来。
  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抚上她脸颊,一句话不说,但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眼睛红的快要滴出血,手背连着臂膊的青筋凸起,很显然是在努力克制。
  花弥生半天等不到下文,悄悄抬眼看他,他伸手遮住她眼睛,犹豫许久,松开她站起来。
  “滚!”
  悬在身体上方的压迫感陡然消失,花弥生坐起来一看,他背对着她站着,沉重呼吸带动肩背不断起伏,这会儿不走,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要发疯。
  她站起来就往外跑,出去叫醒伍德,让他去太医院请游四海,她脚下打个顿,又去敲玉阙的房门。
  玉阙打开门,花弥生冲她笑了下,完全推开门进去,“你从哪儿弄得药?”
  玉阙故作不懂,“什么药?你有病?大半夜闯进来说什么胡话?”
  “说胡话?”她盯着她,“茶里你下了什么药?”
  “你说这话我就不明白了,真是奇怪,我还没送到殿下那儿呢,就被你给劫走了,你现在还反过来问我下了什么药?我哪儿知道?备不住是你自己下的,还反过头来冤枉我!”
  花弥生这下就明白了,这件事也怪她自己蠢,怎么想到从她手上拿东西,但她也没想到玉阙手上会有这种药,不可能是宫里拿的,应该是进宫时带进来的,以防爬床失败,好有个应对之法的。
  她冷静下来看着玉阙,“殿下没那么傻,这件事你栽赃不到我头上,我还以为你能有多聪明,搞了半天也就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法子。”
  玉阙无所谓道,“是啊,殿下可不傻,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给殿下下药还诬陷在我头上?”
  “伍德已经去请太医了,到时候什么都清楚了,你担心达袒王女来之后会影响你,那拜托你也动动脑子,你真以为李寄听风就是雨,没有自己的想法?”
  花弥生心里其实很清楚,今天这件事怪她自己,虽然没出什么事,但她心里就是有火,不管玉阙是真的喜欢上李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这么做,她总觉得膈应。
  游四海半夜被叫来给李寄看病,本以为是他头痛病发,没想到来了才发现是让人给下药了。
  他折腾半天,又给他放血又开方子让伍德熬药的,一直到后半夜,李寄身体里那股火总算是灭了下去。
  清醒过来了,也觉得冷了,游四海过去帮他把窗户关上,甚至有些好笑,“怎么搞的?”
  李寄瞪他一眼,“你还笑得出来!”
  游四海憋着笑道,“惠安殿里不是有一个等着上位的吗?你肯定平时都不搭理人家,现在逼的人家用这种手段。”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放个细作在床头?”
  “那倒不是。”游四海收了笑,又问,“花弥生呢?伍德说是她让来找我的。”
  说到这儿李寄想起来了,“是你跟皇帝提的她吧?不好皇帝怎么会要见她,还给封了个侍书的官儿,你本事不小,皇帝跟前儿也能说得上话。”
  “都是老黄历了,我也给你交代一句实在话,皇上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真备不住哪天就......我知道你不满意皇上逼你接受这一切,可皇上也没办法,皇帝膝下子嗣单薄,留下的都是公主,太子的性子想必你也领略过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总也不希望这皇位落在端康王身上吧?”
  李寄看着仍旧不为所动似的。
  游四海又道,“端康王的野心向来是不加掩饰的,尤其是皇上病后,皇上甚至怀疑当初建文皇帝的死也跟他有关,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知情的人差不多都已经死了,皇上手里没有证据,你要是不能担起这个担子,皇上如果真出个什么事,端康王第一个就会拿你开刀。”
  游四海不便说太多,言尽于此,长长叹气,“殿下若是能一点点收复皇权,吕不容他们将来也能被招安,我知道殿下放心不下他们,可殿下自打进宫第一天起,就注定回不去了?”
  李寄最烦人在他耳边长篇大论的喋喋不休,不耐的挥挥手,把他往外赶,“这才多久没见你,话比之前还要多,滚滚滚,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办,用不着你啰嗦。”
  游四海点点头,闭上嘴,“我知道殿下心里明镜似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退了,殿下自己好好想想。”
  游四海背起药箱离开,出门遇上花弥生,一拱手,跟她客套起来,“花大人,别来无恙啊。”
  花弥生尴尬笑笑,“你就别笑话我了,殿下没事了吧?”
  “没事了,你进去吧,咱们有时间再说话。”
  花弥生点点头,小心翼翼跨进门里,见李寄坐在床上若有所思,轻声开口,“殿下?”
  李寄抬眸看她一眼,他眼中红血丝还未褪尽,看人的时候眼神可怖,花弥生不觉一抖,不敢上前,“殿下,你好了吗?”
  “玉阙呢?”
  “她......她在房间反省呢。”
  “反省?”他咬着牙冷笑,“咱不是留她还有用,我就......”
  他话没说完,注意力又放在花弥生身上,“你站那么远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