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无家事
  刘彦脸色一变,厉声道:“大胆!尔乃朝廷重臣,竟敢乱传谣言!”
  冯杰倔强地昂起头:“臣不是乱传谣言,臣只是不知道,所以,亲自问过皇上,到底八字合不合?”
  本来还准备要走的大臣们,此刻都自觉地停下来。很多家中有待嫁女眷的都异常兴奋地期待着。
  刘彦看了那满脸期待的众臣一眼,沉声说:“礼部吴宏严和于文广都为朕和萧凤婉小姐合过八字,并未说不是美好姻缘,只是说,如果太早成亲,萧小姐恐有一小劫,那都是朕给她带来的。那朕就等她一年,等她避过劫难,朕再娶她进宫。就是这么回事,怎么就传成了不是美好姻缘呢?传此话的人其心可诛!朕如果再听传此谣言,抓住此人,一定定斩不饶!”
  冯杰又说:“可是,皇上,您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再等一年,您就二十三了。皇上,皇室子弟二十岁前都应该有了自己的子嗣,就算在民间,二十岁也到了成亲的年龄。前朝,如果女子到了十四岁,男子到了十六岁还不成亲,其父母是要被罚的。更何况天家。先帝子嗣不丰,才造成不能选出优秀继承皇位的人,皇上,你要早早为皇家延续子嗣后代啊。这是您的职责。”
  刘彦说:“那依卿家所言,朕该怎么办?”
  冯杰说:“既然萧凤婉小姐和皇上成婚会有劫难,那就不是良配。皇上就要另选皇后了。臣建议,从大臣家里未婚配的女眷中选出合适的贵女,在登基大典之后,就择日举行大婚典礼。”
  刘彦说:“冯卿家,你管的可真宽啊!连朕要娶谁你都管上了。这是朕的家事,轮不上你管。”
  冯杰大声道:“皇上,天家无家事,都是国事。”
  刘彦嘲讽道:“看来,冯卿家是非管不可了,不知道冯卿家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
  何光一惊,这冯杰,大概要说出君儿的名字。
  果然,冯杰说道:“一个多月前,废帝刘冲已经选了一次妃,虽然,因为战乱,此事耽搁下去,但是,上次报名入选的女子,此次绝不能再入选。臣也知道,上次,有几个大臣的女儿或妹妹却并未报名。这中间,有何臣相的女儿,平北公黄继业的女儿,兵部尚书石川的女儿,编撰胡文韬的妹妹,这些女子都能入选为妃为后。臣下统计了,至少有十五位大臣的女眷待字闺中。皇上,大韩并不是只有一个萧凤婉的。”
  何光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这冯杰还好没有只说君儿一个人,还附带说了另外三个人。如果只说君儿一个的话,就好像那谣言是我何光放出去的。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诚心要夺那皇后之位。
  何山看着不远处的父亲,有点替他担心。
  这个人,首先将父亲的名字提出来,是要将火引向父亲吗?
  这一来,不是变成我何家想自己的女儿当皇后,所以,才放出谣言的吗?
  这人用心何其歹毒!
  何山低着头,向这冯杰的方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龙椅上,刘彦端坐着,冷着脸说:“刚才冯卿家好像说错了一件事。这大韩一年来政权更迭频繁,不是因为子嗣少,而是因为子嗣多。”
  冯杰抬起头,迷茫地问:“子嗣多?先帝三个儿子子嗣还多?”
  刘彦又冷冷地说道:“虽然只是三个儿子,这三个儿子却是由三个母亲所生,所以,这争权的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不是出于一母所生。贤妃徐氏一心想当上皇后,所以,才会先是毒药害朕,然后,又诬陷朕的母后懿德皇后,使朕的母后含冤,逼迫朕的母后不得不将朕送出宫外才能够活下来。如果不是为了争权,殇帝也不会被毒夭折。”
  底下大臣心道:这什么意思,殇帝不是因为柳宅的内宅之事牵连的吗?皇上这话,难道殇帝之死还另有隐情不成?
  刘彦眼神如利剑,直刺冯杰:“冯卿家,难道你还说这是因为子嗣少吗?朕就是多妻制的受害者。朕今天在此宣布,朕今后,只会有一个妻子,那就是萧凤婉小姐,那后宫争宠,兄弟相残的事绝不会在朕及朕的后代身上发生。“
  底下大臣心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嘴里也不由得发出吸的一声:皇上只娶一妻,这可是千古未有的奇闻啊。
  “大韩是不只有萧凤婉一个女子,可是萧凤婉在朕的心目中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我们相逢于微时,初时,朕是赵家二少爷,她只是一个失去记忆的孤女,那个时候,很多人不看好我们,认为门不当户不对,朕那时喜欢的是她的聪慧和善良,与门第和权势无关。
  “后来,她恢复了记忆,恢复了她的侯府嫡女的身份,朕当时只是一个知府的次子,无官无爵无家业继承权,这个时候,又有人说了,凉侯一定会悔婚,他唯一的嫡女怎么可能嫁给这么样的一个人?萧凤婉一定也不会愿意嫁给知府的次子,可是,萧凤婉没有后悔,凉侯却并没有悔婚,他将女儿交给朕,只说了一句话‘对我的女儿好点。如果胆敢欺负我的女儿,我手中的鞭子定不饶你’,朕当时对凉侯就发下誓愿,此生绝不辜负萧凤婉。
  “冯卿家,你今日让朕抛弃萧凤婉,到时候,凉侯的钢鞭举起来的时候,是不是你会代朕去承受这几鞭子呢?”
  想到凉侯的刚直威严,想到那高高举起的钢鞭,冯杰的背脊上嗖嗖发寒。
  “朕才刚刚当了几天皇上,难道冯卿家就要朕做那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无耻之人吗?朕不怕用最大的恶意来猜测你,表面上,你是为了皇家子嗣着想,实则,你是想借此陷朕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冯杰,你用心何其歹毒?”刘彦直指其险恶。
  听了这番话,冯杰头上的冷汗直冒。他噗通跪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就是劝皇上要另选皇后吗,怎么就成了陷皇上于不仁不义的境地了?
  刘彦继续指斥冯杰:“何丞相牢记先帝遗志,从民间寻访朕,将朕推上这皇帝的宝座,手把手教朕学习怎么样处理国事。这份恩情朕没齿难忘,朕今日向众臣承诺,朕有生之年,永远奉何丞相如父。”
  “冯卿家,你这样做,不仅陷朕于不义,也陷何丞相于识人不明的境地。你说你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