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钱福跑过去帮忙,“少爷,让小的来。”
  赵言回头看了他一眼,“钱福?你怎么来了?”
  “夫人让小的照顾你们。”钱福动作麻利。
  吴夫人?赵言只以为她说的照顾是照顾瀚哥儿。
  “石头,你收拾好了没?”吴瀚那边有三个小厮帮忙,一下便收拾齐当了。
  “好了,”
  府学在三日后开学,除去每日学习的课程,每个月还有一次蹴鞠活动,以锻炼学生的体魄。
  他们用完午饭回到屋,其余三个同窗也来了。
  第72章 72
  府学每三年接受一波学生,学习的进度大不相同。
  赵言他们今年来的,被分在了同一院落,院中共有七个房间,每个房间可居住五人,至于同窗是何人,一般都由负责人按照户籍安排,管理相对宽松。
  当瞧见柳书宇与方仲礼时,他们倒不惊讶。
  “师兄,你们两个是一齐来的?”吴瀚走过去围着他们转悠了一圈。
  方仲礼守着小厮收拾行李,一瞧见他们,亦一脸欣喜,“我和书宇比你们慢了半天,早知与你们一块来的。”
  他原本是计划后天来的,哪知道随行的商队改变了计划。
  柳书宇跟着应和了一句,“我们还去找你们,结果你们提前出发了。”
  吴瀚就着这个话题攀着他的肩膀谈论了几句。
  赵言一进来便发现这屋中还有另外一人,穿着一袭白衣背对着他们,背影尤其熟悉。
  李松山一转过头来,目光与赵言对视上,“赵兄,”
  “李兄,”
  其余几人闻声转过头来,皆看到了李松山,他们下意识看向赵言:他怎么安排在这边来了?
  李松山绷着一张脸,似是知道他们的疑惑,“我与他们换了住处,”
  说这话的时候,他有意看了赵言一眼。
  原本他们就是四人,多出来的一个空床位,无论是谁被安排进来都有可能,因而对于他主动要求住进来,他们不但不抗拒,反而好奇。
  然而李松山是个沉默的,待小厮铺好床榻,他便拿出书翻阅起来。
  吴瀚直咋舌,真刻苦。
  在府学的第一夜,赵言有些睡不着,想了许多事,尤其是小豆子,不知道他有没有被哄好,两侧的窗户支棱着,院中不知名的虫子鸣叫一声高过一声。
  他仰面躺着,耳边是窸窸窣窣的翻身动静,直到他睡着之前,动静依然没停。
  第二日,五人的名单便贴在了门口。
  三日的适应期,给了大部分人缓冲的时间。
  进了府学的大门,若是没有请假是不能出去的,前两个层级的学生第二日便开始上课,而赵言他们新来的,反而一时无事绕着府学四处逛。
  赵言带上方仲礼他们,逛遍府学区域内可以去的地方,最让他满意的,还要属藏书楼,只要拿出府学学生证明,可随意进出,借书也是只要登记便可带出。
  府学的夫子们都是由官府聘请而来的举人,教学又另有一套,总之学的内容比以前要难许多。
  若说三日可适应府学生活,而他们足足花费了七日时间才适应夫子的讲课方式,尔后才慢慢步入正轨。
  此外,他们三十多个人挤在一屋听夫子授课,先生也不可能关注到每一个人,周遭又有来自同窗的竞争,这时候他们只能靠自律,比谁刻苦。
  柳书宇是算是踩着边进到府学的,正式入学后,他要比以前刻苦许多,而李松山又是书不离手的,每日最晚熄灯的也是他。
  吴瀚也莫名减少了叨叨的次数,将心思更多地放在了书本上。
  府学的早间四五点读书声起,待天一亮,他们洗漱好用个早饭,尔后去上课,日子枯乏又充实。
  不知不觉,已经半月过去了,这日是每月一回的蹴鞠赛。
  今日天气暖和,赵言翻箱找轻便些的衣服,他衣箱中的衣服都是干净的,他自个每日边洗澡边洗衣服,已经练就了一番技能。至于把脏衣服带回去给阿姐洗,那是不可能的事。
  “石头,这件可以吗?”吴瀚拿着一件蓝色的袍子问他,平日里上课小厮是不能过来的,他一个大少爷又不会搭配,天冷了天暖了,哪件套哪件也是迷迷糊糊的,只能问他。
  赵言迅速看了一眼,“可以,里头可以再搭两件薄的。”
  “好嘞,”吴瀚蹲下来继续翻。
  对比他们几个‘热热闹闹’地为蹴鞠赛作准备,李松山端坐着,手里翻着一本书,完全是一副不想参加的模样。
  吴瀚已经找好了衣物,见状问,“李兄,你不换衣服吗?”
  赵言看了他一眼,李松山似乎每日穿的都是同一间衣服。
  李松山抬起头来,眉头微皱着,似乎不解,“我书还未看完,蹴鞠有什么好玩的?”
  他有话直说的脾气,众人虽知道,却也是一噎。
  李松山从进府学那日开始,每日手不离书,甚至用着饭时也是心不在焉,嘴里秃噜一句书中内容。
  他那勤奋刻苦的精神,着实让他们自愧不如。
  赵言甚至承认自己的刻苦程度比不上他,不过他的观点他却是不赞同的,“李兄,蹴鞠还是要参与的。”
  李松山疑惑地看过去,只听他道,“夫子们每月安排了一日的蹴鞠赛,定是有他们的道理,我们跑上两圈,出了汗,对身体是好的。书也是要读,但不锻炼体魄,万一进了考场晕过去,岂不是可惜了?”
  李松山定定地看着他,依然面无表情,不过却是合上了书,走到床榻边蹲下,拖出衣箱打开,刚动手翻了一下,他生硬地道,“该换什么衣服?”
  “我看看啊,”赵言走过去有心想帮忙,然而入眼便全是一色的白,他张了张嘴,想说有区别吗?
  李松山疑惑地等着他指导,赵言艰难地凑过去,他眼睛有些酸,“咳,”
  吴瀚挤过来,哇地一声,说出了赵言想说的话,“李兄,你这衣服都是一样的,就不用挑了吧?”
  “不一样的,”李松山翻开衣服,着重将袖子拨开给他们看。
  一个是坠着栩栩如生松树图,一个坠着淡墨勾勒的山峰图。松树图和山峰图又是有几种,倒是符合他李松山这个名字。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哑然,赵言只好指了指上面那件,“你穿这件,跟瀚哥儿一样里面多搭两件。”
  李松山绷着脸说了声好,又道了谢。
  赵言摸了摸鼻子,看着他笨拙地翻来翻去,莫名想到他那日瞪眼的模样,还挺有趣的?
  蹴鞠赛,分为直接对抗、间接对抗和白打。
  他们玩的是间接对抗,球门两厢对应,两边队员相对进攻,中间隔着球门,球门中间有两尺多的“风流眼”,双方各在一侧,在球不落地的情况下,能使之穿过风流眼多者胜。
  十二人一队,赵言他们与隔壁屋的组成一队,人数不够则补上,多出来的则作替补,赛前,每人手上系着分别代表蓝队和红队的细绸子。
  负责蹴鞠赛的夫子喊了一声开始,他们便开始跑起来。
  赵言自认为他身体素质还成,面对一群跑两圈便大喘的对手,他有意保存实力,引着他们多跑几圈。
  李松山想只无头苍蝇一般跑来跑去,尔后慢慢琢磨到方法,他抬头瞧见全场跑的赵言,咬咬牙继续跟上。
  期间,替补队员将跑不动的换下来,如此循环往复。
  第三场时,赵言下来休息,他拿起水壶怼在嘴边,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身上仿佛刚从滚烫的热水里捞出来一般燥热,四月份的天气,春风袭来,又是神清气爽。
  等蹴完鞠,个个都是大汗淋漓,拖着酸痛的步伐回去。
  赵言带着他们几个,提醒道,“回去后先别洗漱,待凉快些再洗。”
  吴瀚跟在他旁边,指了指走在前边的,“他们都去洗了,人多起来怎么办?”
  赵言后背一阵黏腻,“今日没课,我们再等等便是。”
  虽说是踢一日的蹴鞠,其实下午是留下来让他们休息恢复体力的,毕竟明日还要听夫子授课
  “好吧,”他们都同意了,连李松山都没反对他们的意见。
  经过这一回,赵言回想起自己已经有一个月未曾锻炼了,他决定明日一早起来锻炼。
  晚饭后,他提出这个想法,“明日一早有没有谁愿意与我一齐锻炼的?”
  吴瀚是最先应和的,“我陪你去,”
  方仲礼和柳书宇亦然,“明日你起来时叫我们一齐,”
  李松山一直未发言,直至第二日,赵言发现身后多了一只尾巴,见状,他也没拒绝。
  府学书院与休息处隔着一座山,赵言一早就瞧中了这块地方,爬上爬下折腾一圈出出汗正好。
  爬到一半,赵言停下来,回过头往山下看,朦朦胧胧的一片,只能看到府学中建筑的大致轮廓。
  “石头,怎么不往上走了?”
  山两边的杂草树丛都被清理过,一片坦荡,因而是不用担心蛇蚁虫的。
  赵言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我们可以边温习功课边往上走,”一举两得。
  说罢,他自己开头讲述昨日夫子讲述的内容,“士之志远,先器识,后文艺……”
  赵言一边背一边往上走,尔后讲完才道,“下一个,有人想接吗?”
  “我,我来,我排第二个。”吴瀚是跟在他后面走的。
  李松山走在最后,两腿颤颤,然而他此时神色复杂,眼中既有疑惑,又不由自主地思忖接下来他该说哪个部分。
  到了山顶之后,他们又赋诗一篇,此时已经天色大亮,他们站在一齐俯瞰山下,忽然间心胸开阔神清气爽。
  自此以后,四人群又多了李松山一人,他虽每日说话还是能噎死人,态度却是真实变好了。
  府学中的生活秩序井然,尤其是住在一屋的人没有矛盾,每日一起上下学,有空便一齐去藏书楼,互相之间答疑解惑,他们的相处呈现出一种最舒服的状态。
  此外五人都爱干净,当日的换下来的衣服当日洗。对比隔壁的一进去就是一股酸菜味臭袜子味,他们的房间简直是人间天堂。
  生活充实起来,每一日都有了意义。
  到了四月的下旬,府城接连下了几日的雨。
  赵言忽然想到放假的事,他以为每月有两日假期,尔后后知后觉,算上路途耗费时间,那是肯定不够的,直到听人家解释后才知,是一个月两回假期合并为一回,很人性的做法,至少让他们这些学生回个家拿个伙食费或者换洗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