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卫侯爷沉着脸扣了扣书案,唤回小姑娘跑到九霄云外的注意力。
  卫宁:……危。
  作者有话要说:  忍痛拿出最后的存稿,祝姥爷们看得开心~
  此后都是现码的文文了,但晋江文学城的女人绝不轻易低头,咕咕咕了你们打我。
  第19章 美人儿出没
  里间里,简祯正斜倚在贵妃榻上翻看账册,春日的阳光透过雕窗,斑驳细碎的打在身上,这个暖洋洋的下午似乎分外讨人喜欢。
  她含笑看着宜姐儿好奇地探出手指,戳破了爬行期的弟弟嘴边突出的一个泡泡。泡泡“叭噗”的破裂声逗得小姑娘眉眼弯弯,兴奋地跳了两下,颠颠地来寻简祯:“母亲,母亲,弟弟会吐泡泡。”
  小姑娘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新奇。
  简祯揉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弟弟不仅会吐泡泡,还会叫姐姐呢,宜姐儿好好教他,将来弟弟一定先开口叫宜姐姐。”
  卫宜眼睛都亮了,复而回到躺在悠车里的怀哥儿身边,咿咿呀呀地教弟弟说话。
  卫枢强势镇压完肉嘟嘟的学渣二女儿,终于腾出手来,得以名正言顺地与妻子搭话。
  他目光落在简祯腰间别着的一方丝帕上,其上绣着一枝含苞欲放的木兰花,每一片花瓣都玲珑剔透,正是妻子的爱物。
  “夫人喜爱木兰花?”
  简祯有些意外,摘了帕子笑道:“浮生长恨欢愉少,绣来打发时间罢了。”
  卫枢长睫微垂,若有所思,去岁北疆的铺子,似乎送来了块羊脂白玉,与这木兰花倒是极其相配?
  待到得意院里的人散了,捧砚脚不沾地,急匆匆地跟着主子直奔库房,看着主子取了块本在架子安静吃灰的羊脂白玉,又拿了本《攻玉集》,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侯爷,您这是?”
  卫枢头也不抬:“琢玉。”
  捧砚险些仰倒,我的主子,您哪会这些?
  “可要到铺子里寻个师傅来教您?”西域千里迢迢带回来的羊脂美玉价值千金,侯爷不心疼他还心疼呢。
  卫枢耳尖有些红,欲盖弥彰地轰走了聒噪的捧砚,取了描线的尖毫勾出一朵木兰花。
  纸上的花瓣清丽无暇,虽是笔墨丹青,却极为栩栩如生,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比划了一下尺寸,到底还是对着那方无辜的羊脂美玉下手了。
  卫枢以手为刃,手起刀落,极有自知之明地取了四分之一,得到了方方正正的一块。
  接着延续自己暴力的画风,好似在军械处打磨那一堆冷铁一般,锉刀飞旋,碎屑飘扬。果不其然,还未雕刻出雏形,这块玉便不堪折磨,悲愤地饮恨自尽。
  卫枢:……
  财大气粗的卫侯爷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裂成两截的物件,无情地把手伸向了第二块。
  这次无往不利的他吸取了教训,哗啦啦翻了一遍那本被他气到不能瞑目的《攻玉集》,自觉突飞猛进,再次下手。
  这块玉显然不如它的兄弟有气节,在卫枢的手里待足了时辰,却因为过分丑陋被无情地抛弃。
  玉:……
  第三块虽雕出了雏形,但卫枢皱着眉审视了一番,龟毛地挑出了一堆毛病:花瓣呆板,钗身弯曲……
  随后毫不留情地抛弃了它,拿出了最后一块独苗苗。
  卫侯爷没了再嫌弃玉料的机会,特地收拾了桌案,屏息敛神拿起锉刀,对准了瑟瑟发抖的白玉。
  扑簌簌的废弃玉料不住的落下,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有了自个儿满意的雏形。
  可惜心神放松之下,一个不慎,锋利地锉刀便划开了他的掌心。
  卫枢反应极快地抽走手掌,看到血没滴在木兰花上方才松了口气。取了帕子草草止血,又埋头于玉料之中。
  整个木兰玉簪明净剔透,触之温润,上佳的羊脂白玉果然出彩,即使卫枢手法还不够娴熟,仍然显现出古朴大气的美感。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取了刻刀在钗上落下了一行字,寻了件紫檀的匣子,打算明日赠予妻子。
  *
  简祯狐疑地收了捧砚带来的小匣子,拨开其上小巧的金锁一看,却是一只木兰玉簪。
  她捻着钗柄打量了一圈,这料子泛着羊脂玉特有的柔光,洁白莹润,倒是不错,只是这做工……也过分粗糙了吧?
  捧砚弓着身子,苦着脸避开简祯的视线,低声解释道:“侯爷说,其上的那句词,与夫人您相配。”
  简祯凑近一看,确确实实有着一排米粒大的小字,正是她昨日随口到来那句词的下半句:“肯爱千金轻一笑”。
  这倒是巧了。
  虽有些嫌弃这簪粗制滥造的做工,看在便宜丈夫特地送来的份上,她自然没有退回去的道理,挥挥手叫念秋拿去箱笼里压箱底,打算塞个红包给跑了一趟的捧砚。
  捧砚踌躇地揣着手,为难地看着念秋捧着侯爷精心雕刻的礼物越走越远,颇有些欲言又止。
  这夫人显然没把簪子看上眼,奈何自家主子面皮薄,特地交代不许他告诉夫人这是自己亲手所制。
  这夫人也不能知道侯爷忙碌了一天一夜还伤了手呀?
  他默默鄙弃了一圈侯爷这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般放不开的做派,活该夫人把簪子压箱底!
  心里里里外外吐槽了一圈,捧砚无奈地揣手回去复命。
  “夫人可收了匣子?”卫枢努力做出一派淡然的表象。
  “收了收了。”捧砚安慰他。
  “她可喜欢?”卫枢唇角微勾。
  捧砚诚实地摇了摇头。
  卫枢:“……为何?”
  “……做工……粗糙?”
  卫枢黑脸,显然不再想同这个办事不力的随侍说话。
  “我的主子,夫人也不知道这是您的手作呀,估计是未曾细看,没发现那簪子的妙处罢了。”捧砚求生欲极强,“您有意同夫人重修旧好,何苦遮遮掩掩,不要奴才向夫人说呢?”
  这本侯怎么好意思?
  卫枢一撩衣摆,下意识地拒绝。
  捧砚再接再厉:“爷,一回生二回熟。算起来过一阵子便是上巳节,侯爷大可精进手艺,悉心准备,到得三月三再向夫人送上您的手作。哪里还会担心夫人不欢喜呢?”
  别别扭扭的平宁侯清咳一声,他也知晓自己那速成的手艺上不得台面,只当是默许了。
  此后的数日,前院里来来往往的仆役都瞧见了侯爷书房里的灯,足足点到子时,比平日里晚了一个多时辰。
  看门的婆子拉着自家小子数落:“侯爷这般人才,也日日伏案用工到深夜,你什么时候能争点气,在自己的差事上多用心?”
  洒扫的丫头两两凑在一起说悄悄话:“若是寻得侯爷这样上进的夫君,那该多好。”
  在府多年的老管家感动地老泪纵横:“有这样用心的嗣主,我平宁侯府无有不兴啊。”
  独知真相的捧砚寂寞地点了根烟:……
  我会告诉你们侯爷是为了追妻,一个人挑灯苦练手艺吗?
  简祯倒是没什么心思去打探便宜丈夫在做什么,风闻他睡得晚,以为这人不过是工作狂本性,摆手吩咐膳房每晚给醒事堂送上一份滋补的宵夜,便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身为一宗之妇,她也有别的事情要费心。
  来到平宁侯府半年有余,被强行这个恶毒嫡母的剧本之后,简祯兢兢业业,奉行“攘外必先安内”准则,耐着心思整顿了一番侯府上下。
  只是随着日子渐长,她原先刻意避开外出交际的做法也是行不通了。
  长嫂常氏早便拉着她的手劝,道是出嫁女与闺房里的娇客终究不同。若是小姑娘不爱交际倒也无伤大雅,旁人不过说一句这姑娘喜静。可做了夫人便不行,最不耐烦也要时不时的去上一两家,免得别人说自家高傲。
  思及自个儿着实在交际上有所轻忽,简祯便想着索性上巳节在自家设宴,做一局曲水流觞。
  好在平宁侯府大小也是一个世代簪缨的勋贵之家,百亩的园子里带着个曲曲折折的月牙湖,有城外洛水河的活水相连。在此相邀各家女眷,很是相宜。
  三月三日,春和景明,一碧万顷。
  府中的婢仆换上了新作的春服,一水儿的春意盎然,匆匆穿梭在宾客之间,周到地奉上瓜果酒水。
  席间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见着局势尚好,简祯摆手招来了岑妈妈替她迎会儿子客,自个儿拉着非要黏她的小萝卜头卫宁,起身沿着抄手游栏歇上一歇。
  今日起了个大早,忙着在前院应酬,被一群精心打扮的夫人小姐团团围住,她也被那一股脂粉气熏得头疼,只好假借不胜酒力,打算到偏僻少人处醒醒脑。
  水滨花木扶疏,垂花门曲径通幽,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春日的桃林粉嫩娇艳,晨熹中霞光万丈,蒸腾出氤氲的色泽。落英缤纷之中静立着一位美人,抬了欺霜赛雪的莹白皓腕,摘下一枝桃花轻嗅。
  母女两个手拉着手,屏住呼吸,睁大了眼,一眨不眨地黏在美人身上,生怕破坏打搅了静女的沉思。
  可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娇弱娴静,水墨画一般的美人,一双柔荑一朵朵扯下了花簇,对着手中光秃秃的桃枝一比划,满意地点了点头。
  抬手挽了一个剑花,一枝桃木像是有了灵性,发出凌厉的破风声。
  随即旋身一转,裙身飞舞,剑气划破长空,桃林下静寂无声的落花腾空而起,一时之间好似千军万马当前而面不改色。
  美人顺势而收,手中那枝脆弱的桃枝好似名剑,发出铿锵的金戈之声,以势不可当之势刺入身前的桃树三寸有余。
  简祯:……!!!
  没见过世面的一大一小齐齐看呆了去。
  还不待她做出反应,自家憨憨的小姑娘就眼前一亮,迈着小短腿哼哧哼哧地跑向舞剑的美人。
  卫宁仰着小脸,崇拜地抱住美人的大腿,稚气未脱的童声响亮:
  “师父,收了徒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咳,有奖竞答:所以美人是谁呢?
  给答对的姥爷加鸡腿,么么哒
  “浮生长恨欢愉少,肯爱千金轻一笑。”————宋祁《木兰花》
  第20章 真假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