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妇
  淮南王妃怎么来了?
  她按耐不住,又大约看出了轻风的态度,便试探着上门拜访,不曾想白楹跟丁元出去了,她就只好来探轻风口风,想知道她是不是查清楚白楹的身世。
  淮南王妃一直都想认回白楹。
  她总觉得自己女儿如今现状太委屈了。
  轻风摒弃念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自然是来看阿楹的。”
  白楹好奇道:“上次阿楹就想问了,国师塔的规矩不是不能让外人进来的吗?王妃这是第二次来了吧?”
  轻风嘴角弧度一僵,她该怎么说,说已经查清楚,淮南王妃确实是阿楹的亲生母亲?
  不行……
  “淮南王妃与国师塔有缘。”思来想去,轻风扯出了这么一个理由,她看着白楹黑白分明的眼眸,笑道,“阿楹不喜欢她过来吗?”
  白楹连忙摇头,“我只是怕坏了国师塔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才是活的。”轻风笑了笑,“我还有事儿要忙,阿楹还害怕吗?害怕的话,不如去霍家找怀阳郡主说说话?”
  白楹实话实说:“害怕。”
  轻风眼中满是心疼,她轻轻把白楹抱到了怀里,“不要怕,不过就是几个畜.生,阿楹做的很好。只是下次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知道吗?”
  白楹脑海里壮汉撕扯抽打曲潆悦场景和匕首刺下的画面交替,她喃喃道:“什么时候,女子可以不用这么弱小呢?”
  世家贵女在闺阁中多学琴棋书画,只有少数几个长辈开明支持学点拳脚功夫保护自己的。
  就如同今日的曲潆悦,父亲乃是手握数十万兵权的曲大将军,换在现代妥妥的红二代,不说有乃父之风,也该学点防身之术,可今日一看,她甚至还不如毒素缠身十多年的白楹。
  轻风摸了摸白楹的后脑勺,温声道:“阿楹,世道如此,或许……只有等领头羊出现,女子才能从家宅的桎梏之中脱身。”
  她微微一笑,话语藏了几分暗示意味:“世道对女子多苛刻,不过是因为上行下效,加之女子的价值没有被挖掘出来,世人目光,规矩约束,让女子无法做自己想做,想所有不敢想,但若有一日,有人打破了世人对女子印象,被困在内宅的女子们会不会改变对自己的认知?”
  “她们可以学武保护自己,可以抛头露面做生意,可以行走江湖快意恩仇,更可以……入朝为官,一展抱负。”
  白楹猛地一抬头看向轻风,后者端着笑,“怎么这么大反应?”她揉了揉白楹的头发,“好了,去好好休息吧。”
  白楹试探着问道:“轻风姐姐,这是师父的想法吗?”
  国师大人?
  轻风失笑,“大人向来不管这些事情。”
  那就是轻风自己的想法了。
  白楹只觉得耳边一震,胸膛心脏跳动的有力而……兴奋。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唇角弧度不断扩大。
  轻风笑道:“阿楹以为如何?”
  “大善!”
  ……
  自从和轻风谈话之后,白楹便安心下来,每日抽出一点时间拜托丁卯教她学武。
  丁卯刚开始不同意,怕伤了她身体,白楹磨了好几日,才答应下来。
  按照白楹现在这个年纪其实已经错过了最好学武的阶段,但用她的话来说就是——
  “你认为已经晚了,但只要从现在开始努力,那就还来得及。”
  丁卯被她说动,加上白楹身体已经和常人无异,便硬下心肠严厉要求她。
  每天必须扎马步,最少一个时辰,下盘要稳。这还只是入门,丁卯三番四次问过白楹要不要放弃,都被她拒绝了。
  她有上辈子哥哥教的格斗,唯一差的只是这局身体素质被耽误多年跟不上。
  就好比武侠小说中空有内力,却没学过一招半式的人,严格意义上只比入门武者厉害一点。
  白楹真的下定决心想做一件事情,就不会更改,更不会后悔。
  “真的想做成某件事,如果可以的话,就从现在开始,不是明天,不是下个月,就此刻,然后坚持。即使今天跟明天之间,也隔着很多意外,所以不要等。”
  白楹心底压着一个念头,如果女子都能学习武艺,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这世上是不是就会少一些悲剧?
  这个念头她从那天以后就没有说出来,她深知以现在的情况而言,这种想法太过不可思议,说白了就是妄想。
  不过,妄想也不一定就是没有机会实现。
  半个月下来,丁卯说什么,白楹做什么,哪怕额头汗珠如豆子大滚落,累的双腿酸疼,她也没说过要放弃。
  国师大人知道白楹学武后,倒是挺支持的,他想的是,若是日后白楹要一个人出去解决雪灾,干旱,洪涝等天灾,身上还是需要点防身之术的。
  就像国师大人,看着谪仙一样,但实际上放眼整个大煜,能打过他的,不超过三个人。
  不然他也不敢在外面东跑西跑啊!
  因为每天还要拿出几个时辰练武,国师大人还酌情减少了白楹的学习压力。
  毕竟他也怕把唯一的亲传弟子逼太狠了罢.工不干。
  所有人都没有意见,甚至林粟和姚依依两个人还被白楹带着也想学武,前者是想一朝变成武林高手打死霍时,后者则是从小心中藏着一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女梦。
  白楹身边的人都对白楹的行为表示了支.持,唯独傅南歧,每天怨念无比,谁让白楹时间排的满满的,除了写信都很久不出来了。
  他也知道了那日的事情,不用淮南王妃插手就把所有痕迹抹去,他这个人手段阴狠又小心眼,从宫中赶出来到庄子上白楹已经离开,便把所有火气都撒在那三具尸体身上,一块一块剁碎了喂狗还不算,还要让人去查家里人。
  什么赌鬼弟弟,酒鬼父亲,这些垃圾货色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解决了!
  谁让他们的亲人不长眼冲.撞了他心尖上的宝贝?
  又过了十来日,白楹仍旧沉迷练武,哪怕傅南歧怎么不高兴也不出来,终于,傅南歧恼了。
  白楹收到傅南歧信的时候,刚结束训练泡在木桶里舒缓酸痛的腿,她擦干身体穿秋衫,又是一日即将结束,她坐在床边按照记忆里哥哥教的方法给自己按摩,一套下来第二日就不会这么酸疼劳累。
  丁元把傅南歧的信直接放在了她枕头边。
  白楹翻开来,从第一个字开始看。
  “啧。”
  瞧瞧这怨妇一样的语气,竟然还威胁她再不出来,就永远不要出来了。
  白楹吸了口气,看了眼外面,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
  她立马做出选择,写了封信回过去。
  傅南歧看到信是什么反应暂且不提,白楹想着反正明天要见面了,用了晚上后便把玄术一门的东西学习再学习,温故而知新。
  充实的一天就这样过去。
  一日之计在于晨,白楹拿了两个时辰炼药,一个时辰练武,一个时辰看书,剩下半天半天就准备溜出去和男朋友约会。
  自从有了上次的事情,丁元便寸步不离要跟着白楹,生怕她又路见不平做出什么事情。
  自己没受伤倒还好,若是受了伤,那还了得?!
  到了庄子上,丁元才算放心,虽然不喜傅南歧,但看在白楹的面上,还是什么都没说知情知趣和茶色一起去了小厨房做糕点。
  丁元不喜欢傅南歧,同样傅南歧也讨厌她,“碍事!”他这样评价丁元。
  白楹软绵绵抱住他的手臂,哪怕他冷若冰霜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她也笑眯眯地凑上去,“将离哥哥,将离哥哥,将离哥哥我错啦~不要生气好不好~”
  傅南歧告诉自己必须冷她一个时辰,好叫她长长记性否则下次还敢冷落他。
  不过想法是好的,就是赶不上计划。
  傅南歧高估了自己对白楹的抵抗力。
  别说一个时辰了,五分钟不到,他就掐着白楹的腰把她抵在墙上狠狠咬着,从锁骨开始,往上下巴,到娇美的唇瓣,最后撬开深入恨不得把她所有空气掠夺,拆骨吞入腹中!
  白楹:“……”
  男朋友学习速度飞快总怀疑他看了什么避火图怎么破!
  好东西要分享哇!
  白楹被他亲的差点喘不过气来。
  好丢脸……
  傅南歧笑了一下,还不肯放过她。
  白楹被他这一顿收拾弄的不敢和他坐一块,她算是发现了傅南歧的可怕……嘤嘤嘤麻麻我要回家!
  奈何傅南歧双臂有力禁锢着她,只能靠在他肩上,她心里有一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傅南歧轻轻抚着她的秀发,手里头捏着她的手,神情满足,语气漫不经心道:“想学武,为什么不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