橄榄
  虽说嫁了人,已经不能算作贵女,但怀阳郡主等人依旧是顶级圈子里最有分量的几位。
  尤其是姚依依嫁给淮南世子,在夫家婆母温厚,夫君体贴,更是过成了女子们梦寐以求的生活。
  怀阳郡主并姚依依和秦氏女出身的秦画等人赴了曲潆悦的小宴的消息席卷至整个世家圈子,后宅女子消息并不像旁人以为的闭塞,相反,她们的玲珑心思比起在朝中任职的夫君还要通透。
  不太出现在人前的曲潆悦,竟然能和怀阳郡主等人交好,可见曲潆悦是个有本事的人。
  再深一层看,怀阳郡主皇室出身,她的态度说不定也是太后的态度——
  说明皇室很满意曲潆悦这个祁王妃。
  而且,经过宋家二少夫人的夸赞,所有人都知道了曲潆悦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好画技。
  酸言酸语逐渐减少,大家都很默契地不再提这门亲事,仍待字闺中的贵女打起了祁王侧妃的主意。
  祁王妃她们是没希望了,但祁王不可能身边总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吧。
  虽然说祁王现在已经二十了,但比起那些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祁王简直就是完美到无可挑剔啊。
  而且这个年纪的男子,沉稳体贴,看淮南世子就知道了!
  因为打着这种主意,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不少世家贵女纷纷向曲潆悦主动示好,抛出橄榄枝,一个个给曲潆悦下帖子邀请她参加什么荷花宴,诗会。
  企图在曲潆悦过门前跟她打好关系。
  #说不定大家以后都要一同伺候祁王#
  #大家都是好姐妹到时候请多多照顾啊#
  *
  另一边,白楹到了庄子上,茶色一面儿为她撑伞往里走,一面儿道:“殿下半个时辰前刚出去,好像有什么事情,他吩咐了如果姑娘来,让我们好生伺候,殿下很快就回来。”
  “他有说是什么事儿吗?”
  “没有。”
  白楹点点头,心想怕是挺要紧的事,不然傅南歧不会走的那么急。
  茶色道:“姑娘要不要吃点什么?茶点早就备好,都是姑娘喜欢吃的。”
  白楹在将军府吃了不少东西,肚子都撑了,她摇摇头,“来壶茶就好。”
  茶色笑着应是,又道:“这些时日殿下来的次数多了,常一个人在屋子里头不知道捣腾些什么,管家问了句,只听殿下说是给您的,姑娘不妨去里头看看。”
  白楹来了点兴趣。
  茶色抿唇笑道:“只一样,求姑娘若是见着了,也当没见着罢,不然让殿下知道奴婢破坏了殿下给您的惊喜,奴婢可要挨板子了。”
  白楹嘻嘻笑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推门而入。
  茶色欠了欠身有眼色地退下。
  白楹左右看了看,没找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倒是地上角落有一些木屑没清理干净。
  白楹蹲下来,指腹捻了一点木屑,放在眼前仔细瞧,看上去有点像铁棱木,又有点金丝楠木。
  好吧,白楹压根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木材,只往最值钱的那几种上面猜了猜。
  她拍拍手重新站起来,正巧茶色敲了敲门带着沏好的茶进来。
  茶色观了观白楹神色,没问其他,带着托盘就出去了。
  白楹喝着茶,又打量了一圈房间,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她就从书架上找了本书,有一搭没一搭看起来。
  之前放这里的话本子看完就转送给姚依依打发时间了,现在白楹在看的是本兵书,比起玄术古籍虽说不至于那么乏味,但……
  白楹打了个哈欠,同样没什么兴趣。
  等了将近两刻钟,白楹喊了一声,趴在桌子上问茶色:“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再晚下去天就要黑了。
  茶色还以为她不高兴了,忙道:“奴婢派个人去问问,兴许殿下被事情耽搁了,又兴许已经在路上了……”
  “好困……”白楹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看着茶色,“我不等他了。”
  “姑娘不然在这儿睡会儿?等殿下到了,奴婢喊您。”
  “不用啦。”白楹慢腾腾爬起来,搓了搓脸驱赶困意,“我先回去了,你派个人同他说一声我走了,有什么事改天说吧。”
  茶色讷讷道:“姑娘别生气……”
  白楹随口笑道:“没生气,他有事就让他忙着吧,别一来一回地跑,身体当心。”
  这话落在茶色耳中,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她是憋着火让傅南歧别来了,还是嫌弃傅南歧年纪大了……
  茶色胡思乱想着,又不敢拦着白楹不让她走,她让小厨房打包了几份点心,让白楹带回去,送她上了马车,才揣着满腹愁思找到管家。
  “您说,白姑娘是不是开始厌弃殿下了?”
  管家:“……”
  他迟疑道:“应该不会吧,白姑娘不像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茶色叹了口气,不是她对白楹不自信,而是他们殿下都这把年纪了,能找到白楹这么好的姑娘实属难得,若是就因为这点事让白楹对殿下心生不满……茶色眼泪水都要流下来了。
  白楹完全没想到茶色会多想成那样,马车摇摇晃晃,里面垫了厚厚的毯子,还有冰块放着驱除燥意。
  累了一天了,还被放鸽子。
  白楹决定下次见到傅南歧一定要跟他算账,这样想着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咚——!”马车忽然颠簸一下,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只听见马儿嘶鸣一声,马车车狠狠震动,白楹整个人往边上倒去,额头和车身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啊……”白楹捂着头泪眼汪汪,什么困意都没了,她再也不在马车里打瞌睡了!
  车夫急忙问道:“姑娘没事吧?”
  “没事……”白楹一边揉额头,一边问,“你没事吧?怎么回事?”
  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车夫回话道:“是路中央有个男孩胡乱扔石头,好几个商贩都被砸伤了。”
  也因此,马儿受惊,马车轮子连番碾到好几块石头。
  白楹皱眉掀开帘子,“谁啊?”
  哪家熊孩子欠教训?
  白楹跳下马车,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来势汹汹的气流。
  她只来得及微微偏头,睁大眼睛就看见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在她耳边擦过。
  砰——砸在地上。
  白楹惊魂未定,这么大块石头要是砸在她头上,她脑袋都要开花!
  啊靠是那个小兔崽子!!!
  白楹转过头,就看见一众仆从围着一个衣着富贵的小男孩哄着求着。
  “哎呦我的小公子,您差点把人姑娘给砸伤了!”
  “小公子咱们别闹了,这回头让国公爷和夫人知道,小的们可就完了!”
  “小公子,小公子您别玩了。”
  衣着富贵的小男孩年龄不大,个头却不小,圆滚滚的身材,发面馒头似的脸,一双眼睛倒是生的又黑又圆,此刻手里抱着几块石头,看见谁就砸谁!
  路边的商贩一见这是富贵人家的孩子,生意也不做了,收了东西就给躲起来,等他家人来,如果是个明事理的就哭,是个蛮横霸道的,他们就当什么事没发生打落牙齿混血吞。
  还能跟这群富贵人讲道理?
  这个时候,小男孩又把目标盯紧了白楹,这个女的竟然躲过了他的石头!
  他哼了一声戾气满满,“别拦我!不然回头让我娘打死你们!”
  小厮们苦着脸,他们也不想拦啊,但白楹看着不像是平民百姓,若是哪个大臣的女儿,小公子兴许没事,但为了给人家交代,夫人肯定会打死他们以来赔礼道歉。
  “小公子,小公子,咱们换个别的地方扔石头玩儿吧……这里都没什么人了……”
  白楹:“???”
  小男孩狠狠瞪了说话的小厮一眼,“狗东西!滚开!”
  说着抬起手臂蓄力就将石头朝白楹掷了出去!
  白楹:“!!!”
  这个小胖子要死啊!
  小胖子看着胖,手脚倒是灵活,扔东西还很有准头!
  白楹险险躲开,心想这怕不是经常拿东西砸人练出来的。
  “你还敢躲!”这是第二次了。
  小男孩震惊地看着白楹,随即愤怒道:“你不准躲!”
  小霸王从小在家横行霸道,到外面惹事生非也同样没吃过亏。
  他踹了边上小厮一脚,吩咐他捡石头,然后一股脑都扔向白楹。
  车夫挡在白楹前面,这个时候沈宴派来暗中保持白楹的黑衣人们纷纷出现,只不过跟了白楹以后他们不再是一身黑衣装扮。
  黑衣人们轻功很好,小胖子扔一块石头,他们就给踢一块回去。
  有媳妇的那个黑衣人看不过去,微微使了点力道让石头改变方向砸在小胖子腿上!
  “啊啊啊!”惊天动地的哭闹声从小胖子嘴里嚎了出来,他赖在地上扯嗓子哭,一把鼻涕一把泪,还对白楹放狠话:“我要杀了你!我要让我爹让我娘杀了你!”
  “杀了谁?”阴冷的男声从后面传来。
  白楹眼前一亮。
  傅南歧下了马车朝这边走过来,他看了白楹一眼,白楹露出一个笑,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好无辜。
  傅南歧的目光落在她红肿的额头上,眼中迸射出惊人的杀意。
  不过转瞬即逝,他生的俊美,是难得一见的好皮相,但气质和神情都有些吓人,围在小胖子身边的小厮们虽不认识傅南歧,但也能看出他的不好得罪,连忙一个个道歉。
  江林喝道:“闪开闪开,挡着做什么?”
  小厮们面如菜色,发现那是秦王府的马车后,都跪了下来:“秦,秦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