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律当斩
  “太子妃草菅人命,枉顾王法,按律,当斩。”慕容昭沉声道。
  随着他的出现,大批禁军蜂拥而来,将刑场包围。
  局势很快得到控制。
  慕容昭一身杏黄锦衣在高台负手而立,正午光华将他整个侧脸映衬得熠熠生辉,那五官仿佛若玉石雕刻而成,淡漠锋利,冷若冰霜。
  顾君诀远远看着,觉得不太真切。
  这好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慕容昭。
  “另外,巡城御史对本宫直呼其名,也是大不敬。”他脸上没有表情,眼睛也幽深阴沉。
  那不同于往日的冷肃威严,高贵凌厉,像剑芒一样耀眼刺目,他锋芒毕露,咄咄逼人,让慕容笠仲甚至有种想要下跪的冲动。
  但他不能。
  他清楚听到慕容昭冷漠的声音里充斥着的浓烈恨意,那摧毁一切的愤怒,他知道慕容昭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他不能屈服。
  “太子息怒,此中尚有误会。”慕容笠仲低头抱拳,暗自咬紧了后槽牙。
  慕容昭神色不变,挑眉,“何处误会?”
  慕容笠仲道:“今日微臣奉官家旨意来此监斩,不料遇乱党屠杀百姓,劫救囚犯,才与太子妃一同平乱,还请太子明察!”
  “……哦?”
  “察你个头啊,姓慕容的,你是不是觉得在座的都是傻子?明明是你们带着人滥杀无辜在先,怎么还有脸恶人先告状?!”顾君诀怒声呵斥。
  她当然忘了,现在在场同姓慕容的,可不只宗室那几个。
  “太子请听,此女气焰嚣张,可恶至极!”慕容笠仲指向顾君诀,“不仅如此,此女还勾结南靖质子,其中深意让人难以揣测,请太子明察!”
  慕容笠仲也不是傻的,他看见顾君诀跟沈殊站在一起,心中就迅速有了决断。
  攻人攻心。
  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他运用得炉火纯青。
  果然,听完他的挑唆,慕容昭沉默了。
  刚才情况混乱,围观行刑的百姓们早已死的死伤的伤,现在连一个能完整的说句公道话的人都没有。
  当然,慕容笠仲最开始也留了心思。
  顾清欢身边有高手保护,他动不了,她的女儿不似常人,所以在慕容夕颜下令动手的同时,他就把目标放在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身上。
  死光了这些人,究竟谁对谁错,没人说得清。
  “如此,便都收押了吧。”慕容昭沉默许久,终于开口。
  “太子莫要听信奸人挑唆!清……顾神医他们是冤枉的!”陆白高声阻止。
  “陆丞相与顾氏关系不一般,说出来的话怕是也做不得数,何况这么多百姓枉死,刚才陆丞相在干什么?”
  慕容笠仲低眉顺眼,看似卑躬屈膝,实则字字藏刀。
  “听说陆丞相仰慕顾氏多年,之所以而立之年尚未娶亲,就是因为顾氏,现在国难当前,陆丞相应该清醒清醒,分清轻重缓急。”
  “你……你血口喷人!”
  “是丞相被妖物迷惑了心智,有些神志不清了吧。”
  “慕容笠仲!”
  陆白不如他巧舌如簧,现在也解释不清。
  刚才混乱发生时,顾清欢让护卫救人,自己则陷入危险,陆白自然出手相救,可这一切到了慕容笠仲口中,就是他别有所图。
  实在龌龊。
  “巡城御史好口才,不过也只能欺负欺负丞相这种温和的人。”
  顾清欢挥手,让陆白冷静,“话说前头,我们都是良民,既然太子发话要全部收押,我们自然配合,不过请太子一视同仁,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心怀不轨的隐患。”
  “这是自然,本宫自然说了全部收押,那就是宁杀错,不放过。”慕容昭也很上道。
  眼前的少年不再像曾经那样与世无争,温润如玉。
  他像出鞘宝剑,毕露锋芒。
  不知这样是是好是坏,但事已至此,顾清欢也没有表达态度的立场。
  好在慕容昭这次是真的一视同仁,这边押下顾氏一干人等,那边也让人把重伤的慕容夕颜架了起来。
  慕容夕颜本来就重伤,现在要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再往牢里走一遭,只怕不死也离死不远。
  慕容笠仲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正想开口,但慕容昭早有防备,直接将他话头堵住,“慕容大人现在还有心管别人的闲事吗?”
  “太子这话……什么意思?”
  “本宫刚才路过巡城司,听见里面动静不小,似乎是有事发生,慕容大人猜猜看,会是什么事?”
  人前人后,慕容昭从来不把慕容笠仲当作岳父。
  只不过以往见面,表面的和谐还是要维持的,现在慕容昭一反常态,尖锐如利剑出鞘,这让慕容笠仲十分不安。
  他觉得忐忑。
  巧是这时,他身边亲卫在听了下属匆匆递来的消息后,脸色大变,连忙将事情禀报,“大人,大事不好,那个人逃了!”
  “……哪个人?”
  慕容笠仲心中打鼓。
  他隐隐觉得,自己应该想到是谁,但又不敢相信。
  然而更多的还是恐惧。
  他害怕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亲卫也很畏惧,颤颤道:“就是……就是关在巡城司大牢里……最深处的那个犯人……”
  “什么!”
  “对了慕容大人,本宫这里还有一个消息,前锋营统领今早被人于家中杀害,皇城侍卫统领也在宫中自缢身亡。”慕容昭终于想起了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
  偏他说话慢条斯理,这么大的事,从他口中说出来,仿佛只是御花园的老树掉了一片叶子那么简单。
  慕容笠仲听完后脸色惨白。
  前锋营统领,皇城侍卫统领,这都是他手下的人,现在他们无端遭祸,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是他……”
  这是那个人的手段。
  以血洗血,以杀止杀。
  他出来了,第一件事就是让他不得安宁!
  不对,他还有筹码,他的家人,他最在乎的女人都还在他手上,他还没有输,他还有跟那个人一决高下的资本!
  “来人,将这些乱党全部羁押,本官要挨个审问!”
  “审问的事还是等回来再说吧,现在禁军群龙无首,还请大人赶快回宫,与皇兄商议对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