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吧(一)
  只是他离开时脸上居然流露出一丝怜悯,还有不忍心。
  简直就是让我加倍的不爽,几近于快失去自我控制的气愤和恨恨不已。
  也还有些莫名其妙,想要哑然失笑。
  真不知道他那些明显过头的自信心从何而来,居然可以爆棚到了这样的地步。
  感觉他自己已经是承载不完,都可以分一些给我了。
  应该只是表面上的装扮吧?
  之前依他的年龄来看,一直感觉应该是经历过了不少。
  但现在再看就没有什么充满睿智的过来人形象。
  理论上应该具备的胸有成竹和智珠在握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只有普通老人的平心静气,慢条斯理。
  但不得不说,和他聊天让我放松。
  也奇妙地依稀有点可以信任的感觉。
  最为有趣的地方是,他的话总会让我升起一种断断续续的自信。
  竟然是那种有把握可以击败他的信心。
  不是对他的轻视。
  我这样举轻若重的人,从来就没有轻视敌人和对手的习惯。
  但他就好像是天生的容易让人降低警惕心和放下戒备的聊天对象。
  不知不觉就会对自己的力量产生虚妄的强大的认识。
  而真要那样去指导自己的下一步行动,就铁定了要招致灾祸。
  猛然间警醒过来,我暗暗有些后怕。
  也许是被他表面的敦厚和诚挚迷惑了吧。我几乎就忘记了他可是最有力的竞争者,那强大的对手呢。
  应该是只能当成眼中钉肉中刺那样时刻盯梢。也只容许有如鲠在喉的感觉才对嘛。
  但好的一面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引起我的深思,触发新的警觉。
  从而一次又一次激起自己的争强好胜心。
  撇撇嘴。
  想就此把他从脑海里清洗出去,遗忘掉所有关于他的痕迹。
  另一方面,却又是不由自主地重新开始评估这个人了。
  截止到现在,很难说他给我留下了愉快的印象。
  但却是有着无可否认的深刻观感。
  这可以说是一场非常奇怪的见面,同样怪异无比的握手。
  他倒成功地是给我留下了一丝阴影,像是暗地里下了药一样的。
  而我却没有能够撼动和搅乱他的心意一时片刻,甚至是一丝一毫。
  表面上看,今晚这第一次交锋,我的战略目的就是一点都没有达到。
  应该算是我的初战失利了吧?
  但还好的是,有一句话他总算说得非常有道理。
  就是这所有的一切最终都要取决于calo的心意。
  我们俩谁都没有资格和权利替她做主。
  要选择我还是他其中的任何一个,甚至做出或者不做出什么选择那样的一种决定。
  都只能是她自己才拥有最后决定权的项目。
  而且,我认为这样的事最好是连问都不要问她的意见。
  谁先贸然开口一问的话,那个人就是会在她心目中遭遇到绝对的倾覆。
  她要做出什么决定,也不会是单凭我们的简单几句话。
  以及短暂的一个或者几个夜晚。
  而是在长期的相处之中,她的心自然会不断观察比较和思考。
  时间足够漫长以后,等到积累的样本和范例足够丰厚了,那时候时机就自然成熟了。
  而那一刹那,她自然就会凭心而定,说出yes或者是no。
  那时候不管她是选择的谁,或者干脆谁都不选择。
  我们都得尊重她的决定。
  也不管自己会有多么的不情愿。
  当然肯定也是管不了什么的了。
  就像是买定离手以后的过程,实在就是只有等待和接受。
  真正的君子之争,应该是这样的夹杂着对她的自始至终的尊重,还有几分像模像样的绅士风度吧?
  感觉像是等了几十个小时那样的久远,calo才结束了她的领舞时段。
  这工作是有些趣味。
  如果她本来就是痴迷于跳舞,又如此这般地真正擅长于此的话。
  那样充满热情的表演,就会完全是简单而纯粹的自我和本色秀了。
  不像是一份要精神高度集中,时刻紧绷神经来疲于奔命般地应付的严肃认真的工作。
  其实倒更像是她借此机会来充分地释放自己,让生命力时刻保持着洋溢和张扬的高昂状态。
  或许这才是她选择从事这样一份工作的真实原因吧?
  现在怎么想她都是那种非常精明过人的女子,有着玲珑剔透和冰雪聪明的内心。
  原来女孩子的头脑也可以是和自身的美貌成正比的,而不是成反比。
  也还就根本和什么胸前的事业线和沟渠之类的毫无关系。
  眼下我甚至就有些怀疑,她是狡猾到了那样的程度。
  就是也许她根本就是故意的先让dave来透露出这些信息。
  或者让我们先捉对厮杀个头破血**疲力尽以后,她才好整以暇地出场,气定神闲地再来一番甄别。
  如果她真是有着如同我预想那样一般的心机,那么我还能够再做的和再争取的,不过就是继续在绝望中苦苦挣扎一番。
  要不然就是深陷其中苟延残喘。
  或者就是向鸵鸟学习,立即就把头埋进沙堆里面。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的若无其事吧。
  我都算是很有些这方面的经验了。
  简单而言,就是把爱慕她当成自己的一项义务。
  另外有所帮助的,可能就是心里同时要衍生出一种悲壮到了极点的觉悟。
  那是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那样的觉悟,还有那明知不可而为之的执拗心意。
  如此一来,这些就可以算作为着明确的牺牲而生出的情意和信念吧?
  那样就毫无什么亏欠之处了。
  无论是对我所想和盼望着的心愿,还是说过要到达的而且也还正在追求着的目标。
  “hi,我工作完成了。”
  她咂咂嘴唇,一脸正常地冲我只是眨眨眼。
  丝毫也没有把我晾在了这里的愧疚。
  反正那表情里面是看不出来的。
  我只好是朝她扬扬手里的酒瓶子,算是回应吧。
  因为不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些什么。
  也不太明白她现在又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意。
  我也就只得凡事都小心翼翼一点了。
  她靠过来坐下,身上还残留着热烈运动以后的一股体香味。
  理论上那应该是叫体臭吧?就是混合着汗臭味和化妆品还有香水,以及四周乱七八糟的各种味道。
  在那密不透风的舞池里内外加热酝酿许久,才铸就的综合味道。
  但我却丝毫都不觉得有什么不愉快。
  反而是觉得比世界上任何一种香水都要沁人心脾。
  不是我鼻子失灵和流血了。
  也不是我幻想症有很巧或者很不巧地发作了。
  反正就是闻不到什么怪异的臭味,而只有浓烈的爱的味道,深深地吸引着我的味道。
  唉,看来别人说的爱屋及乌那样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嘛。
  眼下不就正好是在我的身上应验了吗?
  不过,像我这样早就是宁信其有的人,压根儿就不会对此心存什么质疑的。
  就是只嫌来的太晚太少那样子迫不及待地照单全收了。
  “还有,为什么你不来跳舞了?”
  她不由分说就开始追问我另外的事情。
  “我可是眼巴巴地盼着你来呢。”
  然而这句话就太虚伪了。
  怕是想看我的笑话那么迫切吧?
  而且还明明就是眼见我和dave两人大眼瞪小眼斗个不停。我又是哪里来的时间和精力可以脱身呢。
  也感觉更像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对dave的事情遮遮掩掩。
  不想揭穿她什么。
  如果这就真是她的有意为之,那样就是除了徒添尴尬而外全无意义,甚至适得其反。
  如果她不想说什么的话,再怎么追问或者巧妙的旁敲侧击,都是不会有什么清晰的结果的。
  装作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就轻描淡写地问她,
  “还想喝点什么吗?”
  “呵呵,你还记得喝酒的事嘛。”
  “当然,我这个人总是那么很容易的锲而不舍。”
  “也好,既然这么想请我喝酒,今天就给你一次机会吧。”
  也是啊。
  不说别的,就看在我苦等了这么久的份上,也得是有所表示吧。
  但她就偏偏不提我这苦心。
  好像是本来就该我等她的。也活该傻傻地等这么久。
  “那我就先谢谢你这么慷慨善良,给我这样的机会啦。”
  “呵呵,不客气。”
  “不过你也确实很好很不错的啦,值得这样的机会。”
  摇摇头,还是不能做计较的啊。
  “什么是你平时爱喝的?我是说ladydrink。”
  “那样不好。随便来一杯啤酒就是了。”
  这里其实也是有所谓的ladydrink的。
  那是什么样的东东呢?
  表面上看是某一种鸡尾酒或者调和酒,不限什么题材内容的。
  但有些深层次的含义蕴藏在背后的。
  就是类似于所有其他那些不健康的夜店。
  你看上了里面的一位职业工作者,或者叫正儿八经的吧女。
  想和她聊天,甚至深入发展一番。
  那么就至少得为她们买一杯酒。
  可以是鸡尾酒,也可以是其他什么的酒精类饮料。
  什么软饮就是根本不算数的,而且一般也不会买啤酒。
  那杯酒就算是和那些特殊的女孩子们接触的入门级钥匙,或者叫敲门砖。
  所以说这ladydrink更多时候倒算得上是一种比较明显易懂的,和在黑暗世界里面通行的勾搭信号。
  她就是这样聪慧地,拒绝了我这有些故意设置的暧昧的陷阱。
  也或者是她自己一向都是自视甚高。
  根本就不愿意也没有必要,把自己降格到,那种任谁都可以来轻薄勾搭一番的女子那样的程度吧。
  “dave和你都聊了些什么呢?”
  这是她主动在问我了。
  小口啜饮着杯子里的啤酒,她有意无意地就问到了这个话题。
  “这是男人之间的话题。”
  我有些故作深沉。
  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因为自己实在不懂她和dave之间到底有过些什么,或者说将要发生些什么。
  她到底对dave有什么样的感觉,有没有想过要他发展什么。
  种种疑虑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感觉面前就是她举手投足之间就布下的地雷阵。
  要想活命的话,最好的策略就是装疯卖傻,装聋作哑吧?
  没办法。
  我现在几乎就成了惊弓之鸟,很是怕犯错误。
  为了避免犯下什么悔恨交加的错误,最好还是缄口不语吧。
  更何况眼下我明明就能感觉到,她和我在一起还算是开心的。
  而且直到现在都还是那么比较愿意继续和我呆在一起的。
  所以就是从保住胜利果实的角度出发,最好的方案也还是对此装作糊涂。
  这边我正在心里窃喜,暗自重温和感叹着人生难得糊涂,小糊涂是大明白,人生要紧处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些犬儒主义的理论。
  那边神出鬼没的dave就又冒出来了。
  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但我是打定了主意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表态的。
  有calo在场的情况下。
  当然也没有什么可能性会轮得到我表态。
  “hey,sweety。”
  这时我清晰地看到她皱了皱眉。
  “你怎么样了,我的朋友。”
  她只是这样朝他挥挥手算是打招呼,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不如去我家,我们接着喝酒吧?还有其他几个朋友。”
  “我们可以一起party和happy的。”
  他就是故作随意的,轻描淡写地抛出来这一句。
  这边我就已经惊心动魄,心里面又是马上就有一万匹马不停蹄地碾过。
  那一瞬间,倒是恨不得把眼前这厮踩个尸骨无存,皮肉成泥。
  还那样的尘土飞扬最好不过了。
  我和他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只是气不过他一来就要使出杀招。
  瞬息之间就把自己最大的优势平静地爆发出来,还装得是很随意而为的轻松愉快。
  这就让我很不愉快。
  也是因为怕calo根本经不起诱惑。
  这个时候,我就想起来有自己的公寓的好处了。
  至少这个时候可以顶上一句,
  “不如还是去我家吧。”
  “我家就在***,方便又快捷。离这里甚至就是步行几分钟的距离。”
  或者还可以说,
  “还是去我那里吧。”
  “我那狗窝虽然有些凌乱,但简直可以算得上是天然的party场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