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话说你要是在奶糖上签上名,是不是能卖个翻倍价?林时安最懂得怎么哄他开心,说不好能靠贩卖考神仙气让我赚一笔。
  果不其然,许佟澜唇角弯起弧度,带着笑意吐槽道:你除了钱还喜欢什么?
  喜欢你啊。林时安接的飞快。
  许同澜哑火了。
  如果这个喜欢和他一样是那个喜欢就好了。
  他酸酸涩涩地想到。
  只有越是心里没鬼的时候,才越是能坦坦荡荡的说出一句喜欢。
  别贫了,许佟澜幽幽地叹了口气,把他的脸掰过去,往身后努了努嘴,专心安慰童哲。说完一个转身,手里又抄起了笔。
  童哲拨开糖纸,一大滴眼泪就掉在了奶糖上,他怔了片刻,就听林时安说:我也考差过,知道再多的劝慰也没用,多吃点糖吧,不够我还有。
  谢谢。他声如蚊呐。
  等放寒假了有空的话来我家玩,散散心?他一贯热络。
  不不太好吧。童哲的妈妈管他管的严格,也是个客气人,总担心着孩子给旁人添麻烦,平日里甚少允许他去同学家里。
  也不是让你过来吃白食,林时安一点就透,索性玩笑道:要帮着干活的,他指指许佟澜:大少爷都帮我家搬过砖呢。
  那你怎么不邀请我呢?许佟澜头也没回,闷闷地开口。
  都来,都来。林时安讪讪地笑。
  ☆、第 37 章
  期末完紧接着就是一天的休假,之后便是长达三周的补课。
  锦山寒假惯常是前七后八除夕前休七天,除夕后休八天。其余时间都是明着放寒假,实则在学校度过的。
  对十五班来说,期末前这两个月几乎算得上水深火热,因而不少人领了分数条就飞快往回跑,恨不能长着翅膀飞去玩儿一会儿。
  许佟澜的专注在嘈杂的教室里倒显得格格不入。
  林时安拿眼偷偷瞟他,见着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天色跟着暗了,许佟澜仍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他索性也没走,安安静静地陪在他旁边一起刷题。
  夜色渐浓,许佟澜才揉了揉后脖颈开始收拾书包,还不走啊?
  走了走了。林时安左手一边收拾东西,右手还按在教辅上,等我把这篇完型做完。
  许佟澜抱着书包凑过来顺着他空着的选项看,林时安忽然没来由觉得自己的脖子格外敏感起来,许佟澜浅浅的呼吸落在他耳侧,仿佛连体温都能感知似的。
  少年修长的食指压着卷页,和他握笔的手咫尺之遥,像是要碰上,却又没有碰上,却无端让他的指尖泛过细碎的痒。
  林时安无意识咬着下唇。
  嗯?许佟澜疑惑地说:不知道选什么吗?
  脑子里莫名一头浆糊的林时安突然啪得一声合上书,算了,不写了,没头绪。
  许佟澜一脸莫名地开启说教模式,阅读做一半就停很浪费时间的,下次又要从头读。
  那就不做这篇了,林时安赌气地说完,飞快收拾好书包,蹿出教室门。许佟澜跟在后头锁好门,几个大步追上去,和人并肩走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林时安见许佟澜追过来,对他说:你看着我做题,我就跟被监考老师盯上似的,手心冒汗,可紧张了。
  那你可得克服,许佟澜乐了,要不然我没法儿指导你了。
  傍晚的校园,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格外和谐修长。
  林荫道的两旁是平行排列的行道树,每两棵树之间拉着一道红色横幅。
  恭喜XXX同学考入清华/北京大学。
  这是清北生独有的荣誉,自个儿的名字能在母校挂上一年,让众多学弟学妹们心生艳羡地看上一年,记上一年。
  林时安每次走这条路都会抬着头,把名字看个遍。
  每个离清北一步之遥却又够不着的人,心里头都有个清北梦,饶是他总劝自己平常心,却也还是丢不掉那点儿野心。
  许佟澜忽然把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半揽着他,到时候咱俩名字并排挂这儿,再回来合影。
  林时安笑着偏过头,一言为定。
  话音刚落,巨大的金毛犬突然扑过来,两只前爪搭着林时安,给他绊了个趔趄,大金他忍不住笑,下次能不能文雅一点儿。
  他每次同许佟澜一起出校门,大金总是和司机一起来接许佟澜回家,也就见过几次面的功夫,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讨小动物喜欢的缘故,林时安就和大金混熟了。
  到现在,大金放着自己的小主人不理,倒是一直往他的胸口拱,许佟澜酸不溜秋地同来接自己的司机说:蒋叔叔,你看,大金这胳膊肘往外拐的。
  林时安抱着大金,客客气气地跟蒋司机打招呼:叔叔好。
  蒋司机不知道林时安的名字,只晓得他姓林,是小少爷的朋友,许佟澜好几次还想让他先送林时安回家,只是那小同学很有礼貌,总是婉拒。
  他知道许佟澜只是玩笑,因而带着笑意开口:还不是因为咱们佟澜喜欢小林,大金才跟着这么喜欢小林。
  原是无心的话,却被有心的许佟澜听在了心里,下意识反驳道:蒋叔叔,你别乱说。
  蒋叔叔乱说什么了?林时安笑着揶揄,怎么?你不喜欢我啊?
  他玻璃珠儿似的黑眼睛在路灯下闪着细碎的光,笑起来眼尾弯弯的,许佟澜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见着许佟澜不说话,林时安也跟着沉默了,两人安安静静地站在校门口揉大金,倒是蒋司机不知所措起来。
  他莫名觉得自己被卷入了奇怪的氛围之中,而且奇怪的氛围他竟然觉得有点微妙的暧昧。
  蒋司机忙挥散了奇怪的思绪,试探着开口:佟澜,回去吗?
  嗯,许佟澜这才又环顾四周,问林时安:这么晚了,你还等任越吗?
  林时安不肯让蒋叔叔开车送回去,因着顺路,前几次放假,林时安一般都等着任越一块儿走,后者总是磨磨蹭蹭,约好的时间还总推迟。
  许佟澜想陪着林时安等,别别扭扭的十七岁少年,又总说不出个陪着的理由,只好上了车,让蒋叔叔停在某个隐蔽的角落,等看见林时安和任越会合了才走。
  今天他知道,林时安多半是明白他考了第二心里头不舒坦,陪着他自习到了这个点儿,估摸着任越大抵已经先走了。
  果不其然,林时安说:我自个儿回去。
  让大金陪你吧,许佟澜拍拍拿脑袋顶他的大金毛,它应该挺乐意的。
  啊?林时安一怔,大金却像是通人性似的,开始撒欢儿蹭他的手掌,还叼着他的衣角往一边扯。
  放心,许佟澜说:它认得回家的路。
  朦胧的月亮半显不显地悬挂在天际,他的爱犬陪着他爱的少年。
  他忽然就羡慕起大金来,可以那样亲昵的陪伴着林时安,也不必担心被看穿心思或是被疏远。
  一人一狗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了,他才收回望眼欲穿的目光,对蒋司机说:走吧。
  行至半载,他才理顺了少年的心绪,想起正事儿来:妈还没回来吗?
  黎总还在出差。蒋川的目光有些闪烁。
  许佟澜翻着手机,目光定格在黎丹的手机号上。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鲜少有和家里联系特别频繁的,正处叛逆期,恨不得父母一辈子别管自己,平日都是黎丹查岗似的跟他打电话,可自打上回黎丹问了处分的情况之后,便再也没来过电话。
  他抿着唇,拨通了那个号码。
  那边很久都没有接通,直到许佟澜打算挂断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了对面的声音,是澜澜吗?
  妈,是我。
  对面的声音有些喘,怎么了?
  期末考试他还是有些难以启齿,我第二。
  嗯莫名地,声音有些尖锐,又像是闷哼。
  妈你怎么了?许佟澜心生警惕,黎丹既没批评他,也没多说些什么,简直像是被夺舍了,与平日里的她大相径庭。
  没没事。她声音有些断续。
  许佟澜低下头,微蹙了眉,今年过年你回来吗?
  不回来,黎丹这次的语速很快,你自己去三亚陪外公外婆,我先挂了。
  一声似有若无的宝贝儿透过耳机还没完全传递过来,电话便被挂断了。
  许佟澜拿着手机的手忽然攥紧了,骨节僵硬得发白。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
  十七岁的冬天,他在暖气弥漫的大奔里遍体生凉。
  ☆、第 38 章
  安静的清吧里,曹歆微蹙着眉,手机幽幽的冷光映照在脸上,沈余尔不悦地皱眉,谁啊?
  让人昏昏欲睡的浅黄色灯光落在他的眉眼之间,打出一片浅浅的阴影,神色不虞。
  你管这么宽?
  沈余尔一把夺过他手机,我还非要管了。
  沈余尔!曹歆蹭地站起来去抢,沈余尔往后躲得飞快,他上前追了几步,眼瞅着沈余尔背后不长眼睛,一只脚已经绊倒在沙发边,他忙下意识伸手去护,却没想着直接被人拦腰一拽,一起跌在了沙发上。
  他手肘没来得及撑住,已经跟着摔在了沈余尔的身上,一声低哑的闷哼擦过耳边,他着急道:没压着吧?
  没压着,沈余尔一点儿吃痛的模样都没有,眼角眉梢带着揶揄的笑,顶到了。
  刚刚下意识应激,这会儿听沈余尔说,他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硬硬的东西顶着自己的腿。
  曹歆猛地立起来,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么夸张干什么?沈余尔撑着沙发扶手坐起来,随手撩了撩衬衫下摆,你又不是头一回见着我对你起反应。
  不是说好,我不做皮肉生意了,你就安安心心跟我当哥们儿,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污糟东西。
  我忍不住。沈余尔得寸进尺地耍赖,没皮没脸的笑。
  曹歆语气冷了下来,冲他伸手:手机还我。
  不还。他把手臂往后,连着脖子一起后仰去看他的手机界面。
  曹歆双手抱着壁,索性让他看。
  沈余尔的脸色意料之中的变差,僵着脸问:你不是说你不做了吗?
  我没做。他说。
  那这是什么?沈余尔指着手机屏幕。
  本来是要拒绝的,曹歆趁他恍惚一把夺过手机,现在打算去了。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
  曹歆!随着一声厉喝,一个透明的玻璃杯一起飞过来,重重地砸在他的腰间,酒液顺着他的衣服散开,空气中弥漫着酒精醉人辛辣的气味。
  你要是出了这个门,我们就绝交!
  曹歆头也不回,你自己想清楚,我永远是,也只是,你最好的朋友。
  藏在闹市街角的小区有些老旧,但胜在干净,曹歆刚敲了第一声,门就从里头打开了。开门的女人眉宇间已经有了清晰的皱纹,一身深红的长裙为她辛劳的面容添上了几分颜色。
  你来了?她看起来格外高兴。
  嗯。曹歆淡淡地应了一声,熟稔地进门脱鞋,左手顺势带上门,右手已经摸上了女人的脊背。
  她叫喻娟,是他曾经的最忠实的老客户之一。
  大他二十多岁,有个比他小几岁的儿子,据说读书还不错。
  她中年离异,独居,家境一般,对他却从不抠缩。
  他发消息宣布自己退圈之后,喻娟仍总是联系他,曹歆想着答应了沈余尔,便一直婉拒,直到今天沈余尔不肯守信用还把他气的狠了,他索性来见了喻娟。
  娟娟,他躺在床上,看着身边闭着眼餍足的女人。
  他最初叫她姐,一般年纪大些的女人找他,都是享受和小年轻睡觉的快感,可喻娟却不愿意,非要他叫娟娟。
  嗯?喻娟带着倦意开口。
  多数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兴奋过后一般不会倒头就睡,反而要人陪着聊聊天。做这行的都了解,久而久之,曹歆也很少在事后犯困了,还能聊上几句。
  你能理解,一个男人喜欢上另一个男人吗?
  喻娟愣了,唰得睁开眼,你喜欢男人?
  不是,曹歆陷入了沉思,我的,一个很好很好的哥们儿,遇到了这样的事。
  有多好?女人的第六感总是格外的敏锐。
  能两肋插刀,就算为他倾家荡产赴汤蹈火也行的。曹歆说。
  但就是没办法回应他的爱是吗?喻娟一环接一环的套话。
  曹歆的思绪还有些混沌,一下没接住话,打了个磕巴。
  喻娟了然地笑了,我说中了?
  曹歆忽然掀开被子坐起来,三两下穿好衣服,一边说:以后我不做了,这是最后一次,今天就不收费了。
  曹歆,喻娟叫住他,眉眼有些迟疑的闪烁,不拿你当鸭,我们恋爱,好吗?
  她看出了曹歆眼中的迟疑和欲言又止的拒绝,急急道:如果你嫌我年纪大,我包你也行的。
  曹歆心烦意乱地开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手机接连震个不停,沈余尔的消息连着电话轰炸,微信□□全被骚扰了个遍,连淘宝账号都收到了好多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