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章 记得叫大声点
  第二天是周末,凌华清给佣人们都放了假,偌大的别墅顿时显得有些冷清。
  今天天气不错,日光正好。
  反正闲着无事,凌华清索性给自己烤了个蛋糕当做下午茶,还特意顾及到了牙齿被虫蛀的庄睿宁做了少糖的版本。
  庄睿宁是个坐不住的性子,甫一把蛋糕解决,他便开始折腾起特意让管家给他划出的那块地。
  最近学校布置的课后实践是自己种一种蔬菜,并且记录从发芽到成熟的全过程。他选了最爱的西红柿,选了个好天气按照老师所教的步骤将种子埋进了土里。
  凌华清有心帮忙,可惜孕肚越发显怀,蹲下对她而言实在不容易,也就只好在边上看着了。
  午后日光催人昏昏欲睡,她旁观了没一会儿就困得直打盹。
  眼皮沉重地快要无法睁开之际,一道惊叫却让凌华清生生吓醒了过来,定睛看去便见庄睿宁不知为何拿手臂挡着眼睛。
  一迎上她的视线,庄睿宁委屈地带着哭腔道:“妈咪,我好像把泥土弄进眼睛了。”
  伤着眼睛可大可小,凌华清却半点都不敢耽搁,赶忙起身将小家伙拉了起来,“宝贝乖,没事的啊。记得千万不要用手揉眼睛,妈咪现在就带你去处理一下……”
  她走得急,一个不慎脚下一滑竟摔在了地上。
  若换作以往自然没什么大碍,坏就坏在凌华清肚子里还有个快要临盆的孩子。
  这一摔的力道不小,一阵剧烈的痛意从小腹传来。
  凌华清疼得额上顷刻间冒出一层的冷汗,眼泪汹涌而下,却只能苍白着唇小声嗫嚅道:“孩子……我的孩子……”
  她不敢想,如果孩子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该怎怎么办?
  本还能忍着不吭声的庄睿宁看她这样也顿时慌了,可他这小身板又怎么扶得起一个大人,急得快要掉眼泪,“妈咪,我……我该怎么做?”
  他进了沙土的那只眼睛甚至还不能睁开,说话时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再怎么聪慧早熟的孩子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凌华清只能勉力安慰他,“宝贝乖,你现在去屋里面打急救电话,妈咪保证一定会没事的好吗?”
  巨大的疼痛侵袭而来,短短一句话她说得断断续续,甚至要靠深呼吸来抑制那种痛感。
  然而,比这更令凌华清不安的却是下身忽然感觉到的湿润之意。
  好容易止住眼泪的庄睿宁正要跑走,却看她脸色有变,下意识便顺着视线低头看去,一看却被吓得直接尖叫出声,“血!妈咪,好多血————”
  他显然已经被吓坏了,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庄睿宁费了快半分钟才缓过神来,一边哭一边试着将凌华清扶起来,却是借机凑到她耳边小声问:“我们都演成这样了,爹地怎么还不出来?”
  难道说,这些时日以来真是他们俩想得太多?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凌华清自然不能功亏一篑,只得压低声音道:“直觉告诉我他一定就在附近,待会记得叫大声一点……”
  语罢,她彻底卸了力道往后倒去。
  可怜了操碎心的庄睿宁,为了不伤到肚子里的宝宝只能努力撑着,还得一边演戏。
  有了刚才的发挥,他现在也算渐入佳境,大声哭叫起来,“妈咪你醒一醒,求求你了,你醒一醒好不好?爹地已经不在了,你难道也要丢下睿宁一个人吗?”
  两人早有计划,这些台词自然也是已经串通过的。
  对于失踪了这么长时间的庄穆玄而言,大概没有什么比这更有杀伤力了。
  果不其然,就在庄睿宁试图再提高音量之际,一道身影从一旁的树后走了出来,而那人赫然就是失踪近九个月的庄穆玄。
  他面上满是焦急,径直上前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怀里的人瘦了许多,脸色更是丝毫没有血色,庄穆玄心慌得不行,声音都在发颤,“华清,别睡!我求你了……别睡……”
  事与愿违,他的声音没能将人给唤醒。
  这让庄穆玄心里越发着急,加快了步子往车库方向走去。压根就没注意到一旁的亲儿子已经露馅了,而所谓的出血也只不过是红色颜料。
  都说关心则乱,换做平日的庄穆玄,只怕早就看出这一出拙劣的戏码了。
  将人抱进后座放平,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钥匙,正要进屋去取,衣摆却被一股力道紧紧攥住。
  凌华清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只是神色看起来尤为迷茫,意识都似乎不怎么清醒了,嘴唇张张合合在小声说些什么。
  庄穆玄脸色凝重地凑上前去,傅一靠近,她的声音却忽然变得清晰。
  “庄穆玄、庄穆玄……”
  她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这个认知令庄穆玄心神巨震,可很快他又察觉出来了不对劲的地方,不对、这一切都不对!
  整件事太过巧合了,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让佣人全部放假绝不是凌华清能做出来的事,庄睿宁再被吓到也不至于这般无用,而且……这所谓的“血”的触感似乎也不大对劲。
  不等他细想,方才还一副快要不行了样子的凌华清一手撑着后座坐了起来,哪里还有方才的虚弱模样。
  她收敛起了面上表情,眼也不眨地盯着面前许久不见的男人,“庄穆玄,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躲了我们这么长时间?”
  庄穆玄低着头默不作声,却是压根不敢抬头看她。
  凌华清忍不住泪意上涌,深吸了一口气,声线微颤道:“如果不是这样的状况,你是不是就打算这辈子都躲起来不见我了?”
  没有人知道她这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如果不是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够支撑这么长的时间。
  从怀抱希望到逐渐绝望,两个孩子以及守护庄氏的任务令凌华清咬牙挺了过来。
  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从那些事情里走出来时,这个人却再次出现了。凭什么?凭什么他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