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
  出门打上车,上车后司机好奇的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笑呵呵地说:“哎呦,这是带孩子去比赛吗,听说城南的正举办武王擂台赛呢,好些武馆的人都去了。”
  “是吗?”楚希静礼貌的笑了一下,接着报出了地址,“富天夜总会。”
  司机立刻噤了声,从后视镜又瞄了好几眼,才装作随意道:“小姐去哪儿是找人吗,我听说那里面可是会员制的,平常人就是有钱也进不去呢。”
  “嗯。”
  楚希静只是模棱两可的应了一声。司机也只好不再问,等到了地方,也不敢往里开,看门口临时停车的地方都是一水儿的黑色奔驰,不断从里面走出身着黑色正装带着墨镜的大高个,有的还是壮硕的欧美人。听说在b市,黑色奔驰是高层黑社会出门的标配。
  看出司机的胆怯,楚希静说:“我们在这儿下车就可以。”
  然后和第五竹下车向富天夜总会那大大的门面走去,别的夜总会招牌都是灯光闪烁的,只有富天夜总会,只是弄一个大大的牌匾,门口还挑着几个半人大的灯笼,听说等到晚上灯笼点亮的时候,街上连个行人都不敢从这儿过。
  司机把脸贴在车窗玻璃上看着楚希静领着第五竹进去,在门口被人拦住,她掏出一张卡说了句什么,就被放行了。
  “乖乖……现在这黑帮的人越来越难认了。”
  司机惊叹完赶紧一脚油门离开了这让他腿软的地方。
  楚希静跟着一个带着墨镜的黑衣人走过长长的走廊,比之其他的夜总会,这里面安静极了,只是偶尔一个拐弯,能从一旁的房间里传出一段隐隐的琵琶声,第五竹跟在楚希静的身后,目不斜视,好像也没受到什么影响。
  终于来到一个门口挂着“闲鹤堂”门牌的房间,黑衣人推开两扇雕花木门,摆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就立在门口不动了。楚希静提裙跨过门槛,鼻子里已经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关东烟草味。绕过一个画着松下垂钓的屏风,就看见斜倚在榻上,抽着烟袋的屠爷。
  “希静见过屠爷,给屠爷请安。”楚希静撩着裙子行了个古礼,屠爷今年七十九了,受得住她这一头。
  第五竹眨巴了一下眼,按着自己的长辈礼也行了一礼。
  屠爷见她过来就欠身让人扶起了自己,伸手按住了旁边递过来的龙头拐杖,把烟袋放在了榻上的矮几上。
  “快起来吧,听说丫头你来看我,我刚打发了那帮小子出去,成天的跟他们絮磨(絮叨磨叽)我也烦。哎,你身后的闺女是谁啊?”
  屠爷的声音还是洪厚有力,一点不像古稀之人。尤其是那双已经深陷发红的眸子,炯炯有神让人不敢逼视。
  屠爷本人,绝对算是b市的一个传奇人物。一生戎马,混迹黑道,富天夜总会便是屠爷的买卖,说是夜总会,但绝不只是玩乐的地方,但凡是道上有些分量的,都会在这里谈生意,或是单纯的来喝茶听曲。这地方就好像昔日的六国饭店,屠爷就曾经放话,他的场子,哪怕是外面轰着炮,土匪和警察堵到门口,里面的人也能该喝茶喝茶,该说话说话。在b市,屠爷就是有这个分量。
  本来在屠爷七十岁的时候,就把所有的生意都交给了自己的儿子,他自己就只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可是在孙子七岁时,被仇家绑架,本来也只是想谈条件,只可惜屠爷的孙子有先天疾病,被绑架时病发没有来得及救治,直接丧命了。一时间仇家也慌了,只想暂时隐瞒然后逃出国,结果就是在即将出境之时被杀,已经七十七岁的屠爷亲自又出山,不遗余力要将仇家的势力赶尽杀绝,一时间整个b市都感受到了那股血雨腥风。
  痛失爱孙的屠爷不能原谅儿子的无能,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而且性情变得异常暴躁,为了报仇,凡是和仇家沾点关系的人都一律不放过。
  而屠爷的儿媳经人介绍,找去了灵符馆,自己的儿子死的太惨,她希望楚希静为儿子招魂,超度。
  楚希静没有拒绝,就在屠家举行了仪式,因为是孩子,意识尚且懵懂,楚希静第五天的时候才找到了那孩子的一丝残灵,将其引回家中。其实说灵魂也不尽然,在楚希静看来,那不过是人死后的一些未消除的执念。楚希静聆听到孩子的想法后转告给孩子的爷爷,原来那孩子还有一个未完成的愿望,他希望在爷爷七十八岁大寿那天将自己的同桌带回家里,这样爷爷就能提早见到将来的孙媳了,他被绑架之前已经和那个小姑娘说好了。
  屠爷听说后目光呆滞,最后老泪纵横,并且当晚就梦见了自己的孙子,爷孙俩做了最后的告别。从那之后屠爷的情绪也得到了平复,而且楚希静也被屠家奉为座上宾,只要她想找屠爷办事,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可以。
  楚希静和第五竹跪坐在榻旁的软垫上,楚希静向后引了一下,“这是我妹妹,也是自小学武,今天带她来,是想在屠爷这里找找见识。”
  屠爷眯起眼看看第五竹,拿起烟袋又抽了一口,“这闺女还是个练家子?只是你这个打扮到底是什么明堂啊?”
  “她学的是日本的武士道。”楚希静说。
  屠爷拿开烟袋,“咱们老祖宗有那么多好玩意儿,学那些倭国的武夫干什么?”
  楚希静笑:“我这个妹妹是武学奇才,倒是不拘于学什么,反正她还年轻,将来能集百家所长也好。”
  “那我管不着,但是咱自家的所长,我得让她知道知道——二子,就你了,去教教这闺女。”
  屠爷用烟袋锅指了指一旁给他伺候毛巾板儿的年轻小伙子。
  那小伙一身黑裤黑布褂,剃着利落的平头,原本佝偻的身子站直了竟也是枚壮实的汉子。第五竹自觉的要站起来,楚希静按了下她的手,回头看了她一眼,那意思是说,让她收着点自己的速度和力道,因为那些是她的天赋,平常人自然比不过,而她要学招式,就得跟人家在同样的身体基础上比试。
  第五竹点了点头,站起身抽出了自己没开刃的武士道,并问道:“你没有兵器吗?”
  小伙子露出雪白的牙齿憨憨一笑,把毛巾搭在肩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