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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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妃如荷(重生)
  作者:小香竹
  【文案】
  上一世的许娇荷温柔且怂,被好赌成性的夫君嫌弃,甚至还将她作为赌注押给旁人。
  这一世,她不哭不闹,拜堂之际转嫁他人,努力改变自己,慢慢开了窍,“王爷,我是你的什么?”
  “爱妃是本王的磨刀石,宝剑锋从磨砺出,美人娇自求饶时。”
  扶着柳腰的许娇荷委屈腹诽: 求饶有用吗?还不是每晚都逃不开他的浇灌!
  内容标签: 重生  虐宠交加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娇荷,梁东扬 ┃ 配角:卫瑜,常信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宁做娇妻,不做怨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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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惨作赌注
  秋风入院摇落叶,细雨漫庭残花谢。晨起的两个小丫鬟打着哈欠懒散的清扫这满地金黄,一阵凉风旋来,才清理过的地面上又有几片叶子簌簌落下。
  “今年的秋似乎来得格外的早啊!”半开的纱窗前静立着一位身着晴水绿罗裳的美妇人,略施水粉的容颜与她的名字相得益彰,真如清荷一般娇美,只是眼波晦涩,似蕴着重重心事,幽幽轻叹了一句,又侧眸询问,
  “今儿个可是婆婆的寿诞,贺礼是否准备妥当?”
  丫鬟清歌回道:“按照夫人的意思都备好了呢!”
  安平侯府的老夫人十分挑剔,是以备礼需谨慎,这是许娇荷嫁入侯府的第二个年头,去年她送的寿礼是一架松下仙鹤的屏风,亲自绣了两个月,并未假手他人,想着心意诚挚,哪料老夫人只瞄了一眼,也没个笑脸,背过人时,她那世子夫君竟嗤她太寒酸,
  “旁人都是金玉相赠,你怎的送架屏风?真没个眼色!”
  “你又不肯过问此事,我才嫁过来,自是不懂婆婆的喜好……”心意被糟践,未得婆婆欢心,本就难过的她才抱怨了一句又被夫君训责,“爷整天在外忙着打点应酬,家里的事当然由你负责,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怎配做本世子的夫人?”
  究竟是忙着办正事还是去饮酒作乐跟人赌钱,许娇荷心里清楚却不敢犟嘴,颤着下巴生生忍住,含泪不语。毕竟是老夫人的寿诞,她也不想跟他起争执,总想着忍一时风平浪静,就这么忍了一两年,换来的并不是他的心疼和体谅,而是变本加厉。
  平时他彻夜不归也就罢了,今日可是老夫人的寿诞,都到了这个时辰他仍不归来,生怕去晚了婆婆会不高兴,许娇荷只得一个人先行过去请安贺寿。
  今年她有了经验,晓得婆婆爱体面奢华,送的是一尊翡翠迎客松,老夫人一看这翡翠是冰种,顿时眉开眼笑。终于博得婆婆欢心,许娇荷暗松一口气,尚未来得及坐下,婆婆又问,
  “怎的就你一个人过来,明义呢?”
  许娇荷是个老实人,不大会扯谎,恭敬低眉如实回道:“儿媳不晓得世子去了何处。”
  笑容顿僵,老夫人登时呆着一张脸,“你的丈夫去哪儿你都不晓得,你这个媳妇儿是怎么当的?”
  她不是不想管,只是管不住啊!怯声解释道:“世子向来随性,外出从不会跟我报备,儿媳也不敢多问,生怕他嫌我啰嗦。”
  一瞧见她那唯唯诺诺的模样老夫人就来火,“我让他娶媳妇儿就是想找个人好好管教他,督促他上进,你倒好,什么本事也没有,嫁过来两年也没个动静,管不住丈夫,任他花天酒地,又生不出孩子,要你何用?”
  这话任谁听了都不好受,清歌眼看着主子被无端训责,愤然不平想为主子出气,“世子脾气不好,老夫人您又不是不晓得,上回夫人就问了一句他一夜没回来去了哪里,世子就动手将夫人推倒在地,若非如此,那两个月的孩子也不会保不住。
  打那儿以后,夫人再不敢管他的行踪,老夫人您也不管教世子,怎的净来责怪我家夫人?”
  即使再怎么受委屈,许娇荷也不敢顶撞婆婆,从来都是敢怒不敢言,谁曾想清歌竟将她不敢说的话统统说了出来,感动的同时她又担忧清歌会惹祸上身,忙拽她衣袖示意她甭再说话,然而老夫人已然变脸,怒指恨嗤,
  “大胆丫头,居然口出狂言!哪来的胆子?哼!八成是你主子授意,你才敢如此放肆!”说话间,又一记凌厉的目光瞪向许娇荷,吓得她扑通跪地,颤声澄清,
  “婆婆息怒,儿媳不敢对您不敬,清歌只是一时糊涂才会胡说,还请婆婆宽宏大量饶恕她吧!”争执不下之际,忽闻外头有人来报,说是世子回来了。
  瞧见她跪在堂中,明义一脸不耐的问了句发生何事,堂内的老夫人一看儿子回来,咬牙切齿的细数她们主仆的罪状,明义听罢面上竟有一丝喜色闪现,随后又跟着母亲一道呵斥她不守妇德,冲撞长辈,
  “如你这般没规矩的女人不配做我的夫人,实该将你休弃,以平我娘亲之怒!”道罢便让人去拿纸笔,嚷着要写休书,老夫人反倒是懵了,她不过是拿儿媳出气而已,倒也没想着要休了她,怎的儿子竟这般冲动?
  一看情势不对,老夫人立即上前小声劝说,“你这孩子,闹腾也得有个分寸,这小媳妇儿可是你花了不少银子才娶回来的,才两年就休了,若再娶妻岂不是又要花销?”
  焦躁的明义愁容满面,“哎呀娘你不懂,孩儿今日必须休了她,否则大难临头啊!”
  休书两个字真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得她心肺俱焚!许娇荷万未料到,容忍两年竟是这样的下场,要知道被婆家休弃可是奇耻大辱,于她而言更是难以接受的噩梦,一旦被休,她该怎么面对世人的指点和娘家人失望的眼神?
  她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惹恼了婆婆才会被世子嫌弃,为保住这段姻缘,心慌意乱的许娇荷不惜放下脸面爬跪到明义身边,哭着哀求他不要写休书,“我知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不好,我再不敢顶撞婆婆,念在夫妻一场,求世子不要休了我!”
  然而他竟毫无恻隐之心,一再指责她的不是,“不会生养,冲撞长辈便是犯了七出之条,单凭这两点足以休了你!”
  “我可以改的,我发誓!孩子也会有的,求世子给我个机会吧!”瘦弱的许娇荷月眉倒蹙,泪如泉涌,哀戚的跪在地上一再央求,可怜又无助,哭得人心颤,听得小姑子心下不忍,忙向她母亲求情,“娘,您快劝劝明义,嫂嫂那么温善,怎能休她?”
  老夫人心疼银子,自然不愿又休又娶的来回折腾,于是故作善心的上前劝解,“明义,要不就算了吧!看她往后的表现再决定也不迟。”
  岂料这儿子竟是油盐不进,坚持要休妻。许娇荷实在不明白,他何必为了这点小事而大动干戈,与此同时,院外等候的人看不下去,抱臂近前,冷冷的看了明义一眼,而后走向许娇荷,试图将她从迷梦中拉出来,
  “知道你丈夫为何坚持要休你吗?不是因为你顶撞他娘亲,而是因为他把祖宅的房契输了,不愿交出来,就拿自己的夫人来抵债,正愁着该找什么理由跟你说,偏巧你和你婆婆起了冲突,他才会借题发挥,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你身上!”
  许娇荷晓得他好赌成性,押金押银也就罢了,而今居然把她也押上,这世上怎会有这样薄情寡义的男人?难以置信的她还天真的抱有一丝怀疑的态度,想着眼前的男人可能是在挑拨他们夫妻,也许明义是有苦衷的呢?
  忍着心碎,她缓缓望向他,仍在期待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说的都是真的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恼羞成怒的明义呵斥他闭嘴,刚想上前却被这蓝衣男子身后的人拦住,不许他放肆。
  自怀中拿出两张字据在她面前晃了晃,蓝衣男子怜悯哼笑,“瞧清楚了,白纸黑字,绝无虚假,正是你的夫君把你卖给了我们。”
  看得越清晰,她的心就越痛,可怜她还痴傻的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过错,原来不过是他心生厌弃,才会狠心要休妻!
  黯然抬手,抹去面上的泪痕,许娇荷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明义,似有千言万语梗在喉间,却又不知该问什么,末了只沙哑出一句,
  “为什么……为什么要拿我抵押?我可是你的妻子,你连妻子都能作赌注,你还是不是男人!”
  碎了心的女人,眼神绝望又锋利,心虚的明义不敢与她对视,无措的移开目光,低声狡辩道:“那我总不能把祖宅给人家吧?妻子没了还可以再娶,祖宅没了我们的家业也就没了!”
  当真是个好理由呢!许娇荷不由苦笑,原本她还以为这个男人只是玩心未泯,再过几年可能会有所转变,如今她才发现,他根本没有良知,没有血性,嗜赌成瘾!他的眼中没有亲情爱情,只有赢钱才会让他有成就感!输了的时候就理智全失,有什么押什么,根本不会顾忌后果!
  老夫人一听说他还把祖宅押上,登时哭骂他不成气候,“别院都被你输了,祖宅你也不放过,你这个逆子是想让我睡大街,不得善终吗?”
  被拐杖捶打的明义左闪右躲,无奈只好拽住母亲的拐杖怂恿道:“没输祖宅,只要将娇荷送出去,祖宅就还是我们的,所以孩儿必须休了她,再将她送人,这是唯一的法子。”
  第2章 重生出嫁
  许娇荷就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婆婆犹豫片刻,最终叹气摆手,“你们的闲事我不想多管,随你们怎么闹腾!”
  苦涩的笑意自唇边蔓延,这个家啊!不是她的家,没有人会帮她,宁愿将她送出去也要保住祖宅,也是,她不过是一个没用的女人,哪能跟祖宅相提并论?
  看清情势后,她也就无可抱怨。目睹主子被抛弃,清歌心疼不已,恨斥世子无情无义,“夫人自嫁给你,恪守妇道,为这个家劳心劳力,你却只管花天酒地,虐待我家夫人,如今还将她拱手相赠,夫人嫁到你们家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当众被下人痛骂的明义顿感没脸,扬手教训道:“臭丫头翻天了你,居然敢指责本世子!”
  未料许娇荷竟突然挡在清歌身前,看向他的目光再不是从前的怯懦,倔强的扬起清瘦的脸庞,眼神也多了一丝凌厉和嫌恶,
  “她说的都是事实,你就是安平侯府的蛀虫,迟早会把侯爷留给你的家业全部败光,露宿街头就是你们最后的下场!”
  老夫人只觉这话晦气,呵斥她不许再胡说,“还不是你命不好,不够旺夫,我儿子自从娶了你就一直输,换个媳妇儿铁定能转运!”
  “可不是嘛!”有母亲帮腔,明义逞强仰脸,越发大胆的横眉指责,“成亲当晚来月事,晦气!打那天起我的手气就变得极差,你就是个丧门星!”
  面对老夫人的数落,明义的嫌恶,许娇荷再不懦声称是,或是忍泪吞声,这个男人不值得她哭,这个婆婆她也没必要再畏惧,终于挺直脊背扬起头颅,勇敢的说出心中所想,
  “对于明义的行径,你从不指责,只会埋怨我管不住他,可你是否想过,身为他的母亲,养育他十几年,你都管不住,我才认识他两年,如何管得住?
  他敢拿祖宅去赌也是被你惯的,正是你的溺爱才导致他变得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你不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不严惩教训他,只会怪罪我,根本毫无用处!”
  被戳中脊梁骨的老夫人羞恼反斥,“许娇荷!你好大的胆子,我可是你婆婆,你居然敢当众顶撞我?”
  “什么婆婆?你都默认他休了我,我还算是你的儿媳吗?”反正已到了这一步,她也没什么可顾忌的,容忍这么久,已到了极限,她不想再艰难的撑下去,得把这两年所受的委屈都尽数道出,下辈子才好重新做人,再不受这窝囊气!
  心知这女人已对夫家彻底失望,蓝衣男子适时道:“还请夫人遵守赌约,随在下回府,我家主子必会善待于您,不再让您受欺辱。”
  这话当真是稀奇,“他抵押的是妻子,我都已被他休了,不再是他的妻,又凭什么让我去为他抵债?”许娇荷忽然笑了,笑自己痴傻受屈误半生,笑明义沉迷赌局梦不醒,笑苍天不公,累她这一世尽毁,不得善终!
  此时的明义还没明白这笑的含义,只觉看着有些渗人,原先他就是被她微笑时的浅浅梨涡所吸引,才思之如狂,一心想得到她,可成亲之后,她的笑容越来越少,人又古板,他也就失去了兴致,舍得将她抵押,细想想是有些混账了,但为了保住祖宅,别无他法,只愧疚的移开了目光,再没说什么。
  而她再无留恋,更不愿被当做物品变卖抵债,将心一横,猛然撞向院中的假山,众人猝不及防,拦她不住,下一瞬只见那道柔弱的身影瘫软在地,额前冒着鲜血,自脸颊缓缓流淌,触目惊心!似在控诉这无从选择的炎凉人生!
  最后一眼,她仿佛看到老夫人捂着眼说晦气,小姑子惊吓不已,想过来看她,却被老夫人紧紧拉住,清歌扑跪在她跟前,哭喊着让她坚持住,可怜这丫头一直忠心为主,也不晓得她去后,清歌的命运会如何。
  耳畔的声音越来越缥缈,渐渐模糊,听不清楚。明义目瞪口呆,大约是没想到她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看到他震惊的模样,她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舒心,他的如意算盘终是没能打成,如何应对那帮人就跟她无关了,是非终有报啊!老天若是有眼,下一世再莫让她遇见这种没心的男人!
  一阵风拂过,飘零的落叶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眼上,似要帮她掩盖这尘世的污浊。
  也许真是老天有灵,浑浑噩噩了许久,意识渐渐恢复时,隐约听到周围锣鼓喧天,唢呐齐鸣,似是有喜事,艰难的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她才惊觉自己正歪在花轿之中,身着霞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娇荷百思不解,离世之人不该先入黄泉过奈何桥,再饮孟婆汤,忘却前尘才能投胎转世吗?为何她没经历那些就又变成了人,还是个待嫁的姑娘?
  仔细回想,前尘还历历在目,不甘被夫君抵债,她自尽明志,也就是说她还保留着前世的记忆,那么现在的她又是个什么情况?
  身上的喜服很眼熟,略一回想,她很确定,这正是两年前她成亲之际所穿的那身嫁衣,袖上的荷花正代表着她的名字,种种迹象都表明了一件事,她这一撞,没把自己撞死反倒回到了两年前她出嫁那天!
  难道命运再一次轮回,又让她嫁给安平侯府的世子?
  惊吓的许娇荷慌忙掀起轿帘一角,看到清歌陪在轿边,甚感亲切,忙问她现下什么时辰。
  清歌还沉浸在主子出嫁的喜悦之中,笑回道:“巳时未至,很快就到安平侯府,姑娘放心,肯定不会误了吉时。”
  果然又要嫁给明义!虽说当年的她并不满意这桩婚事,但为了许家还是被迫嫁了过来,可如今她已经历过嫁人后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许娇荷再不愿重复这终日看人脸色,末了还要被抵债的悲惨人生!
  既然老天爷给她机会让她又活一回,那她是不是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呢?
  “不!我不能嫁给他!”
  忽闻主子念叨了这么一句,清歌忙劝她小声些,“姑娘,我晓得您不甘心,可您也说了,出嫁是为许家还人情啊!世子救了咱们家,他不要金银珠宝,只要娶你为妻,咱们没退路,只能答应。”
  许娇荷自是记得,前世的明义一早就来提过亲,奈何他名声不好,她父亲找了个借口推诿,然而没多久,许父在官场被政斗牵连,旁人都不敢搭把手,唯有明义敢出面张罗,风波平息后,许父对他自是感激,可明义不肯收礼,指明要娶许娇荷,许父为报恩,只得答应将女儿嫁过去。
  奈何这世子明义是个不成气候的纨绔子弟,只知花天酒地,仗着家中有些家业便挥霍无度,越输越想赌,总想着翻盘,却越陷越深,深到后来连妻子都抵押出去。
  虽然残忍,好在许娇荷终于透过此事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也不再对他抱有任何希望,更不愿再嫁给他一回!
  可如今她还没过门,后来的事只有她清楚,她又该如何跟清歌解释呢?悄悄掀帘看了一眼,安平王府就在前头,马上到地儿,周围又有那么多人,她当众逃婚的话岂不是被人指点?还有她的娘家人又会背负怎样的命运?
  种种顾虑迫得她心生犹豫,但转念一想,前世正是顾忌太多,活在旁人的目光之中她才会懦弱至此,迷失自己,备受欺凌,难得重活,若然重蹈覆辙,可就辜负了上苍给她的机会啊!
  下定决心后,许娇荷不再犹豫,但也深知这样公然逃走必会被人抓住,想起前世嫁人时,到得安平侯府就被喜婆背了进去,跨过火盆之后又到偏厅歇息,等待即将到来的吉时,而后再由夫君牵着同心结,一起出去拜堂。
  她记得很清楚,偏厅后方是一条竹林小径,通往后门。这个时候她可借口如厕,进到里屋,而后脱掉喜服,开窗溜走,反正府中人尚未见过新嫁娘的真容,她逃走应该很容易,只是可怜那些守着她的人要遭殃,不过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接下来的一切发展和前世差不离,就在她准备按计划进入里屋时,变故突生,外头忽然有人过来,让人将新娘子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