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7章 道破真相
  第1287章 道破真相
  秦月瑶进来前虽已有防备,可也没想到拂衣出剑如此之快。
  她大惊之下,急退了两步,剑锋撕破了厚重恶羊皮帐帘,再离她身前半寸的地方突然停住。
  秦月瑶大喘了两口气,眼见那剑不进不退,她才柔声开口:“拂衣,你到底怎么了?”
  里头依旧没有回应,秦月瑶咬了咬唇,壮着胆子将帐帘掀开了一角。
  拂衣一手执剑,静静地站在帘后两步远的地方,一双满布血丝的眼茫然无措地看着她。
  “你别这样,有什么事情你跟我们说啊,这两天可把我们担心坏了。”秦月瑶小心地侧身进了帐篷,伸手握住了拂衣持剑的手,“月照已经醒了,他这次伤得很重,你想过去看看他吗?”
  “月照……”
  拂衣听得这话,颓然松开了握剑的手。
  月照是在他到南山斋半年后,又被主子着人送过去的。
  那个时候,暗羽堂里就他们两个孩子,他比月照大些,月照刚到暗羽堂的时候还怕生,只跟他一见面就熟络,成天跟在他后头,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
  后来他们得主子安排,月照回了景霞山,他要去神医谷学医,分开的时候,那小子还在大家面前哭鼻子来着。
  过去这近十年里,君公子和白郡王还有南山斋和神医谷的那些人对他来说,都跟主子一样是他的恩人,可月照跟他们不一样,他是真将月照当亲人来待的。
  他在帐篷里浑浑噩噩待了两天,直到现在见着人了,才知道王妃居然也来了王庭,更是刚听到月照受伤的消息!
  “他现在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一会儿你可得好好说说他。”秦月瑶见他松开剑,忙反握住他的手,轻言缓语地拉着人就想往帐外走。
  拂衣刚迈了两步,眼瞧着插着剑的帐帘被挑开,突然猛地甩开了秦月瑶的手,急奔回去死死抱住了摩柯合萨的尸体。
  秦月瑶暗叹了一口气,转身蹲到了拂衣跟前,垂眸看着他怀里的尸体:“这是摩柯合萨吧?我听说草原上的人也讲究入土为安,要他的亲人或是朋友寻一匹老马,驮着他的尸体到一个水草肥美的地方,亲手把他安葬,好让他的身体重归草原,这样灵魂才会得到长生天的指引去往彼岸,我已经叫人准备好了马匹,咱们一起送合萨最后一程吧,别叫他的魂魄继续盘桓无所去才好。”
  她在过来的时候,就听军中的将士说了那晚拂衣杀了摩柯合萨的事情。
  这王庭里除了前些日子已经冲锋陷阵的奴隶兵外,剩下的多是富养于此多年的贵族。
  当时军中已下了屠城令,她虽然还不清楚拂衣和摩柯合萨的关系,可也猜得到拂衣定是依令行事后才发现杀了自己不该杀的人。
  战场之上,没有仁慈和对错可讲。
  拂衣心中的痛和悔恨,也不是他们这些旁人能体会和理解的。
  只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人已经死了,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将合萨好生安葬了。
  至于拂衣……
  “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啊……”拂衣恍若未听到秦月瑶的话一般,只是死死抱着尸体,喃喃低语,“我杀的,是当年给了我一条命的人啊……”
  “你这样的话,叫你的在天上的父母听到,只怕要寒心了。”
  清冷的声音响起,掀帘进帐的拓跋弘站在几步外,垂眸看着拂衣:“摩柯生在王庭,父母皆是夜北贵族,他二十岁就当上了夜北的合萨,此人不仅精通医术,还擅谋略,年轻的时候就曾助耶律家收复过不少部落,二十三年前,他带着耶律寒邪的密令离开王庭,隐藏身份,佯装游医,混入各部替耶律寒邪打探消息,十五年前,他因救了桑华部大君的孙子,被桑华部待为上宾,他留住桑华部一个月,兵强马壮的桑华部突然传开疫病,大君一家更是身中奇毒,耶律寒邪不费吹灰之力,就剿灭了曾占居铁线河上游最强大的敌部。那一战,桑华部族人的血染红了铁线河,我虽未能亲眼所见,可曾听父亲说过,战事平息后的半个月里,铁线河的水一直泛着血色,下游还常能见着桑华部的浮尸,这其中,有你的族人,更有你的血亲。”
  拂衣身子一颤,难以置信地看向拓跋弘:“你说什么?!”
  “这些事情,在摩柯回王庭后就已经不再是秘密,如今此处虽城破人亡,可草原上还有诸多从前归顺夜北的部落,你若不信,我可以带你去找他们问个清楚,”拓跋弘厌恶地扫了一眼拂衣怀中的那具尸体,一字一句地剥开真相,“其实不用问旁人,你自己好好回想一下,摩柯那些年带你去的部落,到最后哪一个是从夜北铁骑下逃脱了的?”
  “桑华部的事情,我们这些外人也不太清楚,不过桑华部的世子,你的父亲奥尔格勒,曾是北陆有名的勇士,若不是被摩柯下毒暗害,他这样的英雄,又怎会毫无反抗之力地就被耶律寒邪斩杀?你杀的,不是你的救命恩人,而是害你家破人亡的仇人。”
  拓跋弘转头看向帐外:“姜副将,着人进来取药救人吧。”
  姜长离神色复杂地带着人进来,瞥了愣怔在地的拂衣一眼后,便挥手让跟着的几个军医把帐篷里的药材往外搬。
  拓跋弘又对秦月瑶道:“赛罕已准备动身去诺海部,王妃不是还有话要嘱咐他吗?先随我去金帐吧。”
  早前他与秦月瑶结伴北来的时候,就听她说要去寒木林,几人也曾讨论过商什和诺海部祭台上的异相,如今赛罕要先行去诺海部传递他们大胜的消息,正好让他去寒木林那边探探情况。
  秦月瑶咬唇看了失神的拂衣须臾,终是起身与拓跋弘先出了帐篷。
  “王……大汗王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走出去一段距离,秦月瑶才转头问。
  两日前他们就着人昭告草原各部,拓跋弘如今已是北陆新的大汗王了。
  “摩柯当年做下的那些事情,北陆知道的人不少,至于拂衣的身世,我从前在王庭的时候,曾在摩柯酒醉的时候听他提起过几句,摩柯这一生,害的人不少,救的人也不少,他自岱钦部回王庭后,就再没有参与政事,只安心做一个大夫,想来也因那些年所做的事情心生懊悔吧。”拓跋弘叹了口气,“墨帅想必也早查过拂衣的身世,这些话本不该我这个外人来告诉他的,只是……”
  拓跋弘瞥了一眼神色黯淡下去的秦月瑶,抿了抿唇:“王妃真有把握将墨帅找回来吗?”
  不止是秦月瑶,他如今也急盼着墨冥辰回来。
  毕竟人家倾兵助他复国,带着齐军在草原上打了几个月的仗,如今大战告揭,各部渐次归降,那本该居首功的人却失踪了,倒让他在这里白捡了便宜。
  他这心里,是相当过意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