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你太多事了,若不是你,李九宝活不过今年夏天。
  女人在后宫里的手段,杀人不用刀,李九宝的肚皮让皇室有了两个建康的继承人,这就够了,她不会容许一个生育工具将来有机会凌驾于她的头上。
  大明成化年间,成化帝的生母周太后就把钱太后压的死死,钱太后死了,她还鼓动儿子成化帝,不准钱太后和丈夫英宗合葬,她将来要和英宗葬在一起。
  明英宗在土木堡事变后被蒙古鞑靼部俘虏了,弟弟登基为帝。钱皇后跪地,求新帝把丈夫救回来,眼睛哭瞎了,腿脚也跪瘸了,成了残疾,最后明英宗奇迹般回来,成功复辟,朝臣们对残疾的钱皇后很是敬重。
  钱皇后身子垮了,无法生育,周贵妃生的长子封为太子。明英宗死后,周贵妃之子登基为帝,是为成化帝。两个月后,钱太后悲伤过度,也跟着去了,结果周太后却不准钱太后与英宗合葬,英宗身边的位置要留给自己。
  闹得的群臣激愤,以死劝谏,一个妾怎么能把原配嫡妻挤走,和丈夫合葬?祖宗家法何在!成化帝刚刚登基,只得让步,在英宗的皇陵左右开了两个墓室,三人葬在一起。
  周太后还不死心,居然把本来与英宗合葬的钱太后的墓室里和英宗墓室中间的路修成一条死路,墓室无法相通,魂魄永隔两地。给自己准备的墓室与英宗的墓室有一条足以走一辆马车的宽阔通道。
  在墓穴通道做手脚的事情后来被捅出去了,满朝哗然,不齿周太后的做法,但是如果打通钱太后和英宗之间的通道,又会破坏风水龙脉,所以此事不了了之,钱太后的魂魄永远无法与英宗相会。
  不仅如此,在供奉列祖列宗的奉先殿里,周太后将英宗旁边供奉的钱太后的画像和牌位撤下来,堂堂原配嫡妻、一国皇后、太后,居然连享受后人香火的资格都没有。
  有了周太后打压钱太后的前车之鉴,同样不能生育的陈皇后当然将李九宝视为隐藏的对手,乘她在产后最虚弱的时候做手脚,用昂贵的大补之物活活将她补死。
  对手死了,她还能得到贤名,一箭双雕。陈皇后发誓此生绝对不会走钱皇后的老路。
  只是这一切都因魏采薇的到来而化为泡影,李九宝不仅活下来了,还变强了,从温柔和顺的小白兔变得持宠而娇,陈皇后不好再拿捏她了。
  因为隆庆帝对李九宝的肚皮还有期待,一切都惯着她,宫里那些捧高踩低之人也纷纷去讨好,承乾宫颇有与皇后的坤宁宫分庭抗议之势。
  陈皇后不忍也要忍,因为她是贤后,要能容人。贤德的面具一旦戴上去,就摘不下来了。
  魏采薇喝着茶,陈皇后不开口,她就不说话,活了两世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魏采薇并不惧怕陈皇后的威压,想要她跪地求饶,那是不能够的!
  阴沉的天空有了轰隆隆的滚雷之声,一丝带着土腥味的风吹进来,陈皇后终于开口了,“快要下暴雨了,魏大夫得找个能遮风避雨之地,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可是若天降大雨,大树可庇护不了魏大夫,得找个结结实实的屋顶。”
  又是良禽择木而栖这种老调,逼魏采薇做选择。
  魏采薇放下茶盏,“快下雨了,微臣要赶紧出宫回家。明人不说暗话,微臣就不和皇后娘娘弯弯绕绕了。微臣所做一切,不过尽医者救死扶伤的本分。若是皇后娘娘病了,微臣也会尽全力救治。”
  “皇后娘娘的顾虑,微臣明白,毕竟前头有下场凄凉的钱太后前车之鉴,娘娘身为正宫皇后,要防微杜渐,将来不至于步入钱太后之后尘。可凭心而论,娘娘觉得李贵妃是当年周太后那种蛮横无理之人吗?娘娘这次的手段……微臣斗胆说一句,实在步了下成。”
  魏采薇是女人,上辈子在宫廷,她早就厌倦了女人之间的猜忌和争斗,斗得跟乌眼鸡似的,争来争去其实都是一场空,最后还是得看紫禁城里唯一一个男人的心意,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
  “大胆!”陈皇后怒斥道,“你区区一个女医懂什么?我看过起居注,周太后还是周贵妃的时候,和李九宝一样,也是温柔和顺之人,不敢对残疾的钱皇后无礼。英宗一死,周太后母凭子贵,立刻变了脸,钱太后又瞎又瘸,两个月之后就死了——天知道她是悲伤过度去世,还是被周太后折磨死的?”
  “现在我是皇后,后宫之主,四个孩子都在我的宫里养着,她当然不敢对我如何,你敢保证将来她不会变成第二个周太后?身前身后都折辱我!”
  魏采薇站起来回话,“知人知面不知心,微臣不敢给别人的人品做保证。但是,微臣认为,人皆有光明和阴暗的一面。皇后娘娘如此,李贵妃也是如此,娘娘决定用那一面对待李贵妃,李贵妃也会用那一面对待皇后娘娘。今时今日,李贵妃变了个样,这都是娘娘亲手把她揉捏成这样的。”
  陈皇后冷哼一声,“是她本性如此,狐狸尾巴现在藏不住了,你又何必扯到我的头上。”
  魏采薇不想夹在皇后的宠妃之间,无论帮谁,都是女人为难女人,劝道:“微臣现在无比怀恋穷困潦倒的裕王府。那时候,皇后娘娘典当了自己的首饰,为李贵妃以及送来的八个秀女搬酒席庆祝。那时候裕王府的困难人尽皆知,严世蕃连续三年克扣裕王府的俸禄。”
  “娘娘即使不做这些,也无人诟病娘娘不知礼数。可是娘娘还是去做了,冒着被人耻笑的风险,典当了头面首饰,给李贵妃她们八个秀女做脸。李贵妃平日也是女红不断,做针指到半夜方休,从无抱怨,和娘娘共赴时艰。那个时候的裕王府安贫乐道。”
  回想过去,陈皇后目光微动,还是说道:“从来都是共患难容易,共富贵难,李贵妃现在恨不得骑在我头上,要与我决一高下。”
  魏采薇说道:“李贵妃六年生五胎,没有人比微臣这个当大夫更知道其中凶险,她若运气稍微差一点,坟头草都有人头那么高了。她九死一生挺过来了,却差点被皇后娘娘每日送去的大补之物给活活补死,拼死生的四个骨肉也和她生分了。皇后娘娘,泥菩萨尚有半分土性,您要李贵妃去死,稍有些血性的人都会反抗,反正都是一死,不如争一争。”
  陈皇后怒道:“是她忘记了自己的本分!不过是个妾!所有侍妾生的孩子都是我的孩子!我借腹生子,把四个庶出的孩子视为己出,悉心照料,从无一日懈怠,难道是害孩子?我分明是在抬举他们!李贵妃只是在肚子里揣了他们十个月,我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落草之后,我要照顾孩子们一生一世,养恩大于生恩,她李九宝凭什么和我争!身为一个生育工具,这就是她的命,不服也得服。”
  魏采薇说道:“娘娘把李贵妃视为生育工具,觉得有天然有生杀予夺之权。可是娘娘,您最初被选为裕王的继妃,在先帝和裕王眼里,您又何尝不是一个生育工具呢?工具何必为难工具。”
  陈皇后说道:“我是继妃,我是皇后,你胆敢将侍妾李九宝与我相提并论!”
  魏采薇说道:“皇后是一个地位更高的生育工具。只是皇后身处的位置,在您不能生育的情况的下,有权利掠夺别人的子宫。除了太子,李九宝的四个孩子都在皇后手里,都与皇后亲近,您若不知足,非要把此事做绝,没有不透风的墙,将来总有人为了名利,会告诉太子和其他四个孩子,是您弄死了他们的生母。到时候,娘娘何以为继?”
  陈皇后双目露出危险的光芒。
  魏采薇淡定自若,“娘娘若要人不知,狠下心想要灭口,彻底堵住将来五个孩子的耳朵,手上至少要沾上万儿八千条人命,把此事做绝。但是皇后娘娘,您目前没有这个手腕,既然做不到,那就从一开始就别做。做人留一线,事后好见面。皇后娘娘若有意与李贵妃握手言和,微臣愿意当中间人。”
  “我若不愿呢?”陈皇后说道,“你在威胁我。”
  魏采薇说道:“皇后娘娘从嫁给裕王当继妃开始,就一直是个聪明人,即使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苛待过手下人,大家一起过穷日子,微臣敬佩娘娘的人品。富贵迷人眼,娘娘当了皇后之后,对未来的日子心怀焦虑,一时走了歧途。但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是东风和西风斗个昏天暗地,还是云淡风轻;是你死我活、玉石俱焚,还是相视一笑名恩仇,握手言和,都在娘娘一念之间。”
  “像周太后这样的极品毕竟是少数,以李贵妃的性格,人敬一尺,她敬一丈,还望娘娘慎重考虑。”
  魏采薇在一片大雨滂沱中离开紫禁城。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李九宝生的孩子是陈皇后的吗?不是,都是老朱家的孩子。
  如果说李九宝是个生育工具,那么陈皇后就是个育儿工具。
  两个女人都是隆庆帝的工具,她们没有权力选择生或者不生,养或者不养。
  她们只能生、只能养,因为千百年来,所有的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她们不能拒绝。
  女人的矛盾根源其实在男人这里,男人要繁衍子嗣,尤其是家里有皇位要继承,隆庆帝的皇位需要健康的继承人。为此,他期望妻妾能够分工合作,生的生,养的养。
  但是,一妻多妾本来就是违背人性之事,男人们只管要继承人,给出一点好处,让女人们去争抢。
  魏采薇希望李九宝和陈皇后能够和解,都是工具,工具何苦为难工具。争来争去,孩子都不是自己的,工具自杀自起来,隆庆帝身后还有一大把工具等待着取代她们的位置,何苦便宜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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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6章 投名状
  紫禁城, 承乾宫。
  陈经纪穿着雨披回来复命,“……魏大夫在坤宁宫坐了半个时辰,此事已经安然出宫了, 魏大夫要奴婢转告贵妃娘娘, 皇后并没有为难她, 不用担心。另外, 魏大夫说她已经和皇后明言, 两宫和则双赢, 斗则双输,希望两宫放下前嫌, 和好如初。”
  李九宝喝着温热的牛乳, 沉默不语, 握手言和?谈何容易!皇后欲置我于死地, 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陈经纪问:“接下来娘娘如何应对?”
  李九宝说道:“该斗的还是要斗, 不能回到过去软柿子的时候。如果对手弱小,能够直接踩死,为何还要费劲与之妥协合作?卧榻之侧, 岂容他人鼾睡。只有我们变得强大,让皇后心生忌惮,没有把握赢, 她才会退而求其次,采取魏大夫的建议。”
  “人性如此,这宫里弱肉强食, 但凡能够一口吞下的对方,怎么会与之合作,都是嚼也嚼不碎、硌牙齿、咽也咽不下去,才会真正尊重对方。”
  李九宝的想法和五百年后的红军领袖毛/主席十分相似, “以和平求和平则和平亡,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和平来之不易,要先打一架,旗鼓相当,谁都没法弄死谁,再打下去都要死,两败俱伤,才会谈和平。
  暴雨初歇,已是夜晚,李九宝身子乏累,早早歇下了,隆庆帝料理完国事,已经是深夜,来瞧大病初愈李九宝,期待着早日再次播种收获。
  李九宝瘦成了纸片人,还不能侍寝,陪着隆庆帝说了会话,把近日频繁来承乾宫捏肩捶腿讨好她的魏美人召来,要她吹箫助兴。
  魏美人抓住这个机会,当晚睡到了皇帝,接连几日,隆庆帝都召她侍寝,着实宠了一阵子,升为魏昭仪。
  宫人们讨好李贵妃能够得到实惠,纷纷往承乾宫里跑,坤宁宫倒是门可罗雀了。
  李九宝又向隆庆帝举荐了秦昭仪,隆庆帝又吭哧吭哧开垦这块新地,他国事繁忙,又急于求子,未免力不从心,每每宠信妃子之前,都要服用红丸。
  以往李九宝还规劝隆庆帝不要吃这等伤身体的药物,现在李九宝不管了,隆庆帝不爱惜她的身体,她也就没有必要那么在乎龙体。
  隆庆帝想要更多的孩子,她必须要满足呀,反正宫里这些嫔妃抢着排队的睡皇帝,红丸管够,随便吃。
  说来也怪,李九宝举荐的魏昭仪和秦昭仪居然相继怀孕了!都说李贵妃是个有“孕气”的福运之人。
  承乾宫越来越热闹了,嫔妃们知道跟着李贵妃有机会睡皇帝,得到宠爱,运气好的话还能怀孕生孩子。
  讨好李九宝的除了嫔妃,还有想找门路升官的太监们。
  这一天,东厂厂公冯保给李九宝献了一件珍珠衫,一颗颗全是罕见的黑珍珠,价值连城,最适合夏天,穿上身上隔汗凉爽。
  李九宝随手给了陈经纪,“我太瘦了,穿着沉的慌,把黑珍珠衫和今天三娘子进贡的西域蜜瓜一起送到魏大夫家里去。”
  收了人家的东西,就要给人办事,诚信为本,信誉第一——李九宝这一点和严世蕃非常相似。
  李九宝召见了厂公冯保。
  冯保是嘉靖年间的老太监了,和陈经纪一样都是内书堂优秀毕业生,写的一笔好字,学识渊博。李九宝出身市井草根,天生佩服有学问人,并不是谁送的礼物她都收,也看人,将来能不能提拔起来。
  李九宝很看好冯保,觉得他是个大可用之才。
  隆庆帝的大伴李芳死后,本来轮到冯保接替李芳去当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但是首辅大臣高拱举荐御马监掌印太监陈洪,冯保遗憾败北。
  后来,陈洪无力管束飞扬跋扈的手下们,尤其是有个去了南京办公差的太监,谎称皇帝要在江南选秀女,吓得南直隶许多没有定亲的人家纷纷到大街上“拉郎配”,匆忙把姑娘嫁出去,以躲避选秀。
  这个死太监还向未嫁姑娘家里索贿,谎称要把姑娘的名字报上去,以此威胁富有人家,大把大把的捞银子。
  败北的冯保是东厂厂公啊,耳目众多,立刻搜集证据,密报给了隆庆帝,隆庆帝暴怒,他最恨有人打着他的名义收刮民脂民膏,将这个死太监处以极刑,砍了头,还把有监管之责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陈洪给撸下去了,打发到了南京孝陵扫厕所。
  冯保以为,扳倒了陈洪,应该就轮到他当掌印太监了。
  但是,首辅大臣高拱偏偏不喜欢冯保,上次推荐陈洪,这次推荐了尚膳监掌印太监孟冲。
  尚膳监管着宫中膳食,是二十四衙门中地位较低的衙门。孟冲以前是个厨子,没有在内书堂读过书,认识的字仅限于菜谱,按照规矩,司礼监的太监必须内书堂出身,就像内阁大臣必须是翰林院的庶吉士一样。
  但是,高拱宁可打破规矩去捧一个厨子,也不肯举荐实力和资历都足够的冯保。
  隆庆帝宠信后宫嫔妃所服用的红丸都是厨子孟冲弄来的,所以深得皇帝喜欢,高拱又是皇帝的老师,老师的话有分量,隆庆帝就同意了孟冲接替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位。
  冯保再次惜败,又怄又气,不甘心一辈子止步于东厂厂公之位。但高拱是首辅大臣,一直拦着他的青云路,只能另辟蹊径找门路。
  冯保把目光放在了太子的生母李贵妃上。
  一来,李贵妃的话管用,她举荐的嫔妃都如愿睡到了皇帝。二来,隆庆帝常年服用红丸,无人敢劝,身子已有些不好了,即使在隆庆朝当不了司礼监掌印太监,若太子登基之后呢……那时候李贵妃的话就有分量了。
  冯保熟读史书,历朝历代,庶出的太子无论之前和嫡母皇后多么亲近、母慈子孝,最后当了皇帝,都会和自己的生母皇太后亲近,更听生母的话,而非嫡母太后。
  所以,权衡利弊,冯保愿意在李贵妃身上下注,而非从不过问政事的陈皇后。
  冯保送了李九宝一件黑珍珠衫,李九宝召见了他,回赠他一炳玉如意,如意如意,一切如意,表示已经猜到了冯保的意图,两人由此结盟。
  李九宝觉得,冯保掌管东厂,消息灵通,将来一定用得上。
  冯保得了玉如意,心下欢喜,当即交给了李九宝一个“投名状”,“娘娘,您提醒一下魏大夫,高拱即将就要‘供’陆家了,要魏大夫告诉丈夫汪镇抚使,早日和陆佥事割席,莫要被牵连其中。”
  东厂负责监视文武百官,比锦衣卫消息更灵通。何况冯保已经把高拱视为政敌,自是监视的越发严密。
  李九宝心下一惊:“当真?高拱为何要对陆家动手?”
  冯保说道:“千真万确,高拱正在召集党羽收集弹劾陆家的证据。高拱深恨以前的内阁首辅徐阶,两虎相斗,曾经两败俱伤,都退休致仕回老家养老。如今高拱被皇上启复,东山再起,成为内阁首辅,自是要好好整治老对手徐阶。”
  “陆家是徐阶的亲家之一,当年陆家的当家人忠诚伯陆炳当锦衣卫指挥使时,抓过不少人下了诏狱,本就有些人对忠诚伯不满,如今忠诚伯早就死了,陆家这一代只有锦衣卫的陆佥事成气候,但毕竟年纪还小,只会低头做实事,在朝中没有势力党羽,高拱要清算陆家,剪除徐阶的势力,一个陆佥事犹如螳臂当车,小小佥事,如何与内阁首辅大臣抗衡?”
  “这次陆家肯定要完。奴婢知道贵妃娘娘和魏大夫交好,魏大夫的丈夫汪大夏一直追随陆佥事,鞍前马后的效力,但这一回城门之火,殃及池鱼,以高拱以往的雷霆手段,陆家必定要倒,要提醒汪大夏赶紧抽身而退。”
  李九宝知道情况紧急,来不及召魏采薇进宫细说了,当即派了陈经纪出宫,去魏采薇家里示警,要陆缨早做应对之策。
  陈经纪去了北城什刹海魏采薇和汪大夏的宅邸,得知男主人一早去了锦衣卫衙门当差,女主人去了丁府监督修缮的情况,夫妻两个都不在家。
  丁府位于权贵云集的西城,丁府的工匠告诉陈经纪,魏采薇待了一下午,刚走,据说去锦衣卫衙门接她老公下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