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玲珑完全忽视了梁皇后的眼神,她没有退路,既然说了要狠心,那就得狠心点,若不是这般,这一次她的举动就毫无用处了。
  过去小半个时辰,潘嬷嬷回来说全都招了,那个被剁了手的宫女已经昏死过去了,但在昏过去之前交代了自己是南驭细作。
  “宫中竟然有南驭细作,当初核查的时候是怎么过关的?”梁皇后抿着唇,冷着脸,南驭细作,一旦混到了陛下身边,那可是会危及陛下性命的事。
  “老奴也不知,即刻便去查。”
  “不必了,潘嬷嬷,这是那南驭细作的如何潜到京城入宫的来龙去脉,想必宫中还有他国细作,母后还得加紧排查呀,这要是被父皇晓得,怕是又得龙颜大怒。”
  皇宫向来是守卫最森严的地方,俗话说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可是如今后宫却混进来了南驭的细作,这也是六宫之主的过失啊,陛下真要追究起来,怕是梁皇后又得脸色难看了。
  “那本宫得多谢太子妃提醒了。”梁皇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如今竟然轮到一个小辈来教训,傅楼屿到底给她留了多少人,竟然连这些都打听清楚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好,笔芯~
  第171章
  御膳房事件在六月中旬落下帷幕, 御膳房换了一轮的人手,先前的那些宫人都调换了一批,其余的御厨也被责罚了, 也开启了御厨的招选, 从此之后, 御膳房怕是宫里最安全的地方了。
  文德帝对梁皇后的这次处理还算满意,之后并没有对梁皇后如何了,但是脸色也并未缓和,之后很久一段时间,文德帝对梁皇后都不怎么亲近,不曾踏入坤宁宫一步。
  除此之外, 这件事对太子妃也有很大的影响。
  那次处罚那些个人,尤其是砍了那个细作的手,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据说血染红了地砖,之后宫人用了好几桶水去洗刷, 隐隐约约地砖的缝隙里还有血色,当日看见过那一幕的宫人好些都没有睡着觉。
  从那之后, 宫里就传出太子妃暴戾非常, 心狠手辣的传言, 整个宫里对太子妃都畏惧异常,甚至看见瑶华宫的宫人都躲着走, 生怕会沾上瑶华宫, 怕太子妃出点什么事情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平常无事也绝对不会去瑶华宫, 要是接到了瑶华宫的什么差事,也是恨不得把眼睛瞪大了去办,就怕让太子妃不高兴了, 会被砍了手脚。
  宫中纷乱,自然不会影响到玲珑,她本来就想要这样的结果,只有让大家怕她,才会听话,不敢乱动手脚,有时候,上位者是要立威的,有了威严,别人自然就畏惧,不敢乱想,要是太仁厚,怕是要欺负到头上去了。
  只是惠妃对此还是有些担忧,玲珑是要当未来国母的,名声自然也十分重要,任由流言这般肆意下去,怕是会玲珑的名声有损,日后怕是让百官也对太子妃不满。
  因此惠妃就对文德帝提了一嘴,说出自己的忧心,更何况如今玲珑有身孕,怎么能这样被流言蜚语攻击,宫人们这般不懂事,要是冲撞到了玲珑腹中的皇孙可如何是好?
  文德帝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啊,玲珑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和腹中的孩子,何错之有?惩罚一个犯了大错的宫人,怎么就是心狠手辣了?那是不是日后宫人犯错都不能惩罚了?这是动摇了大楚的刑罚啊,文德帝自然不能任由这样的流言传下去。
  这又是后宫的流言,文德帝懒得处理,又把这件事推到了梁皇后的身上,让梁皇后去处理,又言让这样的流言蜚语在宫里盛行,是她这个当皇后的失职,要是太子妃出了什么事,她能担当的起吗?
  如今文德帝是完全没有顾忌梁皇后的颜面了,一连两次训斥下来,梁皇后在宫里的威严大失,反而是太子妃的威严越发高涨。
  大家都明白了,原来陛下最看重的是太子妃,自然这风向就往瑶华宫吹了,一时之间,瑶华宫的太子妃风头盖过了坤宁宫梁皇后。
  梁皇后又气恼的摔了一个青瓷的茶盏,“本宫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子妃的翅膀这么硬了,有着身孕就敢和本宫对着干。”
  “娘娘,要老奴看啊,那惠妃和太子妃早就已经勾搭在一起了,惠妃就是故意在陛下面前说这件事,好让陛下责怪您。”
  潘嬷嬷也没有想到,看起来无害的太子妃,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长起来,到了如今,宫内再也无人敢忽视东宫的太子妃,就像是对待太子殿下一般。
  从前玲珑是不屑于去争,不屑于去斗,没有触碰到她的底线,可是如今,傅楼屿不在京城,那她不得不振作起来,护住她和孩子,要是一味依赖别人,那不可控性太大了,梁皇后不可能真心实意的护着她,陛下也不可能总盯着后宫,所以只有把权力捏在自己手里,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
  从前的不争,此刻倒是变成了梁皇后心中的伪装。
  “哼,她恐怕是一直在找机会,惠妃蛰伏这么多年,真是好不容易等到了太子妃。”惠妃和太子妃,梁皇后都看走了眼,谁知道从前温顺的兔子,如今却狠狠地咬了她一口呢。
  “娘娘,您别气恼,如今已经知晓,日后必定不会再上当了,先处理好这件事,您接下来好好表现,陛下会消气的,太子妃有身孕,陛下自然是向着她。”
  这一次,梁皇后的确是跌了一个大跟头,她作为六宫之主,当然早就已经听到了那些流言蜚语,本是打算过几日再管,等这件事闹大些,传到外边去,届时太子妃的名声臭了,百官对太子妃不满了,看她还如何得意。
  谁知道还没有等到几日,文德帝就亲口下了旨意,梁皇后低估了一件事,低估了太子妃在文德帝的心中的地位,才让她满盘皆输。
  “本宫自然明白,陛下对她的孩子看得多重要,本宫终究还是棋差一招,没有自己的孩子。”梁皇后闭了闭眼,没有孩子,也是她的痛。
  “唉,娘娘,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别想了。”以文德帝和梁皇后如今的关系,想要一个孩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罢了,潘嬷嬷,你去安排吧,把这件事处理了。”梁皇后头疼的捏了捏额头,这一次,是她输了。
  梁皇后安排下去,处理了几个嚼舌根的宫人,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说太子妃的闲话,每个人提到太子妃都是又敬又畏的表情。
  梁皇后这一次是为太子妃做了嫁衣,白白便宜了太子妃,可她却无可奈何,因为文德帝站在太子妃那边,陛下站在谁那里,谁就赢了,可是梁皇后却不信邪了,风水轮流转,不信转不到自己这里。
  这一次宫中闹的这样大,连百官都听说了不少,这不,上朝的时候有人弹劾太子妃暴戾不仁,德行不堪为太子妃。
  “太子妃所为,都是朕授意,是否朕也不配为大楚皇帝,不如你来当这个皇帝?”文德帝都懒得和他废话,现在南疆战事胶着,后宫也乱,太子妃保这个孩子本就难,还要被百官指点,看他们是太闲了。
  “微臣不敢。”文德帝这一句话下来,吓得那大臣当即跪了下去,不停磕头,这谁敢啊,文德帝这话不是说他有意图皇位之意吗?他可不嫌自己命长。
  “说着不敢,朕看你刚才很敢啊,太子妃为大楚辛苦孕育皇嗣,被人谋害,还不能惩处几个谋害之人,要朕来说,五马分尸也不狠毒,难不成你们都盼着太子妃被谋害?”
  文德帝这下是真的生气了,后宫的事闹了这么久,本就心情不好,加上今日收到南疆紧缺粮草的折子,他就更恼怒了,一个个的,不想着为国做贡献,倒是盯着后宫那点子事,真是荒唐。
  “微臣不敢,陛下息怒!”百官皆跪下,这下大家是知道了,太子妃是太子的逆鳞,也是陛下的逆鳞,不能触碰的,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说太子妃什么了。
  “詹爱卿,既然你这般喜欢操心,那朕就派给你一件差事,如今南疆战事胶着,后方粮草紧缺,你给朕一个法子缓解,若是想不出来,那就头上的乌纱帽就换个人戴吧。”
  詹伦傻眼了,他是御史,又不是户部的,粮草这是户部的差事啊,怎么给他了?
  可是他不敢说不,只能磕头谢恩,心里后悔不已,就不该去提太子妃的事,唉!
  “如今南疆战事吃紧,尔等无需上前线,也该为南疆做点贡献,不是每日盯着后宫,无所事事。”对着这一群大臣,文德帝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能真正的给他解决事情的就没有几个。
  如今是六月,而税收要到八月,这中间还有一个多月,时间有些紧张,如今南驭的粮草恐怕也并不充足,倒是要比一比谁能撑的更久了。
  打仗最怕粮草不足,这是大忌,如今却要面临这个问题,文德帝也有些头疼,要是这个时候纳税,恐怕对大楚百姓有影响,只能想办法收购粮食,转运到南疆。
  但是收购粮食得有钱啊,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对大楚也是一个蛮大的挑战,得再仔细考虑考虑。
  ——
  南疆粮草紧缺的事玲珑自然也晓得了,只不过这个时候她有些自顾不暇,这几日不知怎么回事,玲珑开始害喜了,先前吃什么都好,这下却开始什么都吃不下,吃一点东西就吐的天昏地暗的。
  起先还以为是不是中了别人的算计,可是不可能啊,这才处理完了一批,谁那么大的胆子还敢来,回来徐太医看了,证实是正常的害喜反应。
  每个人害喜的时间和反应都是不一样的,之前玲珑完全没有,现在就开始了,已经连着好几日没有吃什么东西,只吃了一些面条,少油盐,不能闻荤腥,吐的脸颊都快速的瘦了下去,神色也难看。
  害喜这东西,大多数人都会经历,也没有好的办法去处理,徐太医可算是用尽了毕生所学去调理了,让玲珑不再吐的那般厉害。
  可就算玲珑害喜难受,也依旧不忘南疆战事吃紧这件事,向梁皇后提议要缩减宫中用度,好给前线士兵多吃一碗饭,多穿一件衣。
  原本这件事玲珑不打算自己办,只是提议,可是梁皇后却说要交给玲珑去办,玲珑也没有推脱,竟然梁皇后这样说了,她办就是。
  所以拖着害喜的身子,每日翻阅典籍,查看前人的法子,下令开始缩减宫中用度,缩减下来的用度全部用于南疆战事,为南疆出一份力。
  原本这是一件好事,一开始也进行的挺不错,谁知道后来又出了岔子,竟然有人贪污那些银钱。
  作者有话要说:晚好,本章发送30个红包,好久没有看见镜子了,明天让他出来溜达一下~
  第172章
  玲珑本就难受, 每日都要吐上那么一来回,对筹集善款的事也就不能日日查看,但不管其他如何, 她作为太子妃却是切切实实的节衣缩食, 除了必要的给腹中孩子的营养, 每餐从原本的十几样菜减少为如今的两菜一汤,俸禄也捐了出去,私库中拿出不少宝贝让人拿去变卖为银子。
  江南富商家中自然不止这些粮食储备,只是需要银钱去买啊,玲珑在宫中也用不到银子,把原本陪嫁的那些嫁妆中的银两都捐赠了出去, 这一次玲珑是实打实的做出了表率。
  至于其他宫中的低位妃嫔,玲珑不曾去逼迫她们,低位妃嫔生活本就艰难,怕是也有心无力。
  原本是极好的事,可是六月下旬, 郑随来报,那些银两数目对不上。
  这件事情是郑随在主办, 但是宫中大大小小宫苑上百座, 他不可能都负责到, 这就给了下边那些人中饱私囊的机会,看见那么多银子眼馋心热。
  “立刻去查, 连送去南疆的银钱都敢贪, 怕是没命花了。”玲珑怀着身孕都带头节衣缩食, 下边的人倒好了,贪起这些银子来了,若是不能严惩, 怕是日后这宫中的贪污风气是越发嚣张了。
  “娘娘别恼,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宫中就这么大点地方,很快就能查出来。”郑随也没有想到宫中竟然还有这样的人,连送去南疆的善款都敢动手脚。
  其实被贪的那些钱也不多,这次共筹集善款几十万,其中太子妃一人就出了二十万,大多数都是变卖嫁妆得来的,宫中的东西都有印记,无法变卖,太子妃就把自己的嫁妆变卖了,这般仁厚,那些人还传些流言蜚语,真是眼睛瞎了。
  虽是不多,可郑随还是发现了,若是郑随没点本事,那也就不可能留在太子身边了,既然被查出来,就算是极小的数目,那也得查啊。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郑随下去查了,玲珑心情还有些起伏,捂住胸口有些难受,会发生这样的事实在是让她恼怒,这后宫,远比她想的要乱,难怪御膳房事件文德帝会那般生气,想来是早就已经晓得梁皇后这些年毫无建树了。
  梁皇后膝下无子,不必管教孩子,只是管理着后宫,又无人和她争权夺势,就算是齐贵妃,也一直被压着,她的皇后之位稳稳当当,可就算是这样,梁皇后还是无法打理好后宫,表面的平静之下,不晓得有多少暗涌,这是皇后的失职。
  皇后之位看着尊贵,可要承担的责任也同样比旁人多得多,如果无法承担起那些责任,那也就无需坐这个位置,若是梁皇后再这般下去,怕是皇后的位置要换人了。
  ——
  南疆水胜城,如今城内皆是戒备,南驭才结束一场攻城,不过幸好并未成功,也怕他们卷土重来,就算十分疲累,也不得不戒备着。
  傅楼屿回屋换了一件锦袍,方才那件锦袍带了血迹,他身上也有不大不小的伤口,比起之前那次中了陷阱还算好了,那一次才真的捡回来一条命了。
  他换好干净的锦袍,管深正好进来,“殿下,有太子妃的家书。”
  “军中将士的晚饭都安排下去了吗?粮草还能撑多久。”傅楼屿接过信封,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暮霭沉沉,凉风渐起。
  “今日的晚饭没什么问题,粮草至多还能撑十日,不过连世子已经从江南筹集到了一些粮草,正在运往南疆,到这里大概五六日的光景。”连高扬半月前就出发了,也是因为傅楼屿意识到可能缺粮草,提前让连高扬去了一趟江南。
  原本是不缺粮草的,年初的时候就已经在南疆准备了不少粮草,可那次被南驭突袭,烧了不少粮草,要不然也不至于现在如此窘迫。
  不过大楚的探子打听到南驭也缺粮草,这个时候就看谁先撑得住了,谁的粮草先到位,谁能撑得更久,这一场战役谁就赢了。
  好在大楚良田众多,适合耕种,江南鱼米之乡,粮食储备不少,这倒是不用很着急,现在就等连高扬回来了。
  “好,帮我把晚饭送到屋子里,用过晚饭之后我们去巡城。”如今在水胜城,连一个安静的觉也睡不了,谁知道南驭什么时候会行动。
  “是。”管深领命下去,去厨房领了一份晚饭回来,现在傅楼屿吃的和大家的也都差不多,比起在宫里的那些菜,现在犹如在泥地里一般。
  打仗是真的辛苦,不仅仅时刻有生命危险,吃住也差,像如今南疆将士的饭菜,在京城管深手底下的人都吃的更好,更别提太子殿下,不过太子也从未抱怨过。
  来南疆数月,从一开始大家对太子有着疑虑,并不相信太子殿下对南疆战事真有帮助,以为就是来做个样子,到现在全心全意的信赖太子殿下,这是太子殿下自己用血汗得来的认可。
  管深离开,傅楼屿坐下打开了玲珑写给他的家书,也没有写很多事,只说她现在很不错,写了些腹中娃娃的事,说她肚子逐渐大了,本是些寻常话语,但是傅楼屿看着却仿佛是玲珑在他面前絮絮叨叨的说这些事一样,倍感暖心。
  要是他陪着她身边的话,晚上回到瑶华宫,玲珑也会这把和他絮叨的,真想早点回去,见见肚子里的娃娃。
  看如今形势,想来也不用多久,水胜城如今守的固若金汤,南驭也开始缺粮草,开始大楚却背靠江南,不缺这些,只需要及时补给,再坚持个把月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了,回去见见玲珑。
  听说女子有孕是一件十分劳累的事,不知道玲珑会不会因此瘦了许多。
  上面半点不曾写到御膳房的事,玲珑也提前和郑随说过了,不能告知傅楼屿,免得他忧心,宫里的事情玲珑能处理好,要是傅楼屿是去办其他的事,倒可以写着让他心疼一下,可是上战场那是要命的事,还是别让他分心为好。
  最后玲珑写了正在为南疆筹备善款,用来购买粮食,百姓也要生活,不能强逼着纳税,要不然外患还没有解决,又有了内忧,但用钱去买,他们自然也就愿意了。
  傅楼屿摩挲着纸张,想象着玲珑一手撑着下巴,时不时看一眼窗外的风景,再一笔一划的写下这封家书,让他下意识的舒展眉眼,每次收到玲珑的家书,都让傅楼屿觉得分离之苦减轻了许多。
  看完之后傅楼屿收好,放进了一个匣子里,如今已有半匣子的家书了,两人已经分开近三个月了,从来不曾有过这么久,思念如同长在骨血一般,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最疯狂。
  傅楼屿淡然一笑,不管如何,也都快了,再耐心等些时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