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他将手指移动到最上面的圆:“第一个质点【王冠】,达到完人境界。”
  “那其他的八个质点叫什么名字?”
  我询问道。
  “我怎么记得。”荒井坦然回答,“我还能记得最重要的两个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我也不是专门研究这个的。”
  ———啊,说起来他毕竟也是神经和脑科的专家来着。
  讲到这些他知道的知识,他放松了下来。
  “越过【王冠】,还有三层光环,分别叫做【ain(无)】,【ain soph(无限) 】,【ain soph aur(无限光)】。”
  我记得这几个词,因为之前在参观大厅里我看到过。卡巴拉最优秀,最为人所称道的三个产品,就取名为这三个名字。
  “听起来很熟悉吧?”荒井注意到我若有所思的神色,“参加这几个产品研发项目的研究员工资都几倍有余了。”
  ———你也太惨了一点?
  “我查了你的资料哦。”我翻出他的名片,安慰道“你似乎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但也不至于混的那么惨吧?找过原因吗?”
  “我哪知道?”似乎是戳中了他的痛点,他像找到了知音一样向我倒着苦水,“本来以为科技公司迟早会向这个领域投资,没想到他们压根就没想过这个方向。结果其他企业也不愿当领头羊,我的位置不上不下的超级尴尬,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样本还特别少———”
  “那你当初是怎么看上卡巴拉公司的?据我所知,那时候卡巴拉还没起步吧?”
  ———难不成这个废柴的全部运气都用在选职上了?
  “………”他的表情好像是在思考,最后连他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但那个时候就仿佛是命运的选择一样,我怀着一股冲动想要加入那里,即使有更好的选择也不为所动,大概只是一腔热血所驱动的产物吧。”
  ———这不就是走狗屎运吗?
  “说起来,最近我在看课外书的时候,看到了【缸中之脑】的概念,”我觉得差不多可以开口了,“毕竟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可以为我讲解一下这个悖论吗?”
  我就像是【偶然想起】一样,恰好地向他提出了问题。
  “哎,你真的那么努力啊。”不知道是不是对摸鱼至今的自己感到一丝惭愧,荒井看样子把这个当成了附赠的回答,思索了一下,他回答道。
  “……要理解到自己的处境,应该不难。哪怕是计算机,也一定有模拟不出来的地方和【不正常】之处。”他举起我的本子,指着他和我的笔迹道,“如果我的笔迹和另一个人的笔迹相同,就会很奇怪吧?但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笔迹都不相同,那么【缸中之脑】的猜想便不存在。”
  “花费如此代价去欺骗一个人的脑,成本也太高了。”他放下笔记,“反之,如果创造了一个所有人的笔迹都不同的世界,那创造【缸中之脑】的人所图的肯定不只是欺骗一个人的脑了,而是什么更大的东西。”
  “———你可以反过来思考,如果你想让一个人在虚拟世界里一无所知地活着,你会怎么做?”
  他问道。
  “…………我会让他无法注意到笔迹的不同。”深思熟虑过后,我回答道,“实在无法弥补的异常部分,就修改认知让他忽略。”
  “你这家伙有点可怕啊。”荒井有点微妙地看着我,夸张地缩了一下脖子,“别想这些啦,会晚上睡不着觉的,自己吓自己不好哦。”
  ———所以,松山告诉我的意思是……?
  轰。
  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我仿佛感到地面都震动起来。我下意识地以最快反应起身,椅子也因为用力过猛而掉在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但这点声音很快就淹没在周围人的尖叫和哭声中,原本安宁的下午茶被搅得一团糟。在器皿破碎的声音,桌椅翻倒的声音,人们踏地的声音随着匆忙跑出店门后终于归于寂静。
  我也准备跑出店门,不过等前面的人耽搁了一会儿。看她们匆忙之中踩掉了鞋子,甚至摔倒,我就不想和那些人混在一起。
  “———荒井,你和我一起吗?”我回过头,看向坐在位置上的荒井,心里感叹了一句他心理素质还不错。
  “………可以拉我一把吗?”他的脸变得死白,“我腿软了,站不起来。”
  ———你这个人还能再废一点吗?
  我皱眉向他那里走了一步,就在这时,又是一次近距离的打击,一个人形被砸在店门口,甜品店街边的钢化玻璃被强大的冲击波及到,碎了一地。
  ———门外的路被堵住了。
  我改变主意,一把扯过荒井的后衣领,拖着他整个人到了长柜台后面躲着。
  等声响渐渐停下后,我嫌弃地把不停颤抖的荒井往里面拉了一点,越过他向外看去。
  那熟悉的叮当猫配色,正是我的假爱豆亚纳尔。
  ———另一边的那个人,正是统筹着【分辨善恶树】的首领,阿斯莫德。
  作者有话要说: 实际上,卡巴拉生命树除了十个质点以外,还有三支柱,四世界和二十二路径,但做设定太麻烦了,这部分就当它们不存在吧。
  第45章 谁会对十二岁的小孩下手啊!
  ———为什么首领会过来?
  看到他的第一眼, 我就下意识地缩了回去。阿斯莫德让我感觉莫名的有压迫感, 虽然并没有在最近见到过他出手,但没有穿上杂兵服的我就算只被他平a一下估计也要完蛋。
  我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能快点打完快点走。
  要是店塌了,躲在什么地方比较容易活下来呢?
  我深吸一口气, 开始思考这种问题。
  趁店外的声音还不是很大,可能打的还不是很激烈的时候,我又探头出去看了一眼。
  亚纳尔勉强地站起身, 双手握举斧头,像是在挥砍着空气中无形的东西,但以我的视角来看,他就像按了最高难度的跳舞机新手一样,一个劲儿地原地摇摆, 让我忍不住想要说一句【你不要再打了, 要打去练舞室打吧】。
  阿斯莫德就静静地站在对面, 歪着头欣赏他扭曲的动作。我不禁想起,除了他第一次亮相在城区摧枯拉朽般让两个街道变成废墟以外, 这些年也根本没人看到他战斗的样子。或者说,他把自己战斗的场景全隐藏起来了吗?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里的?
  躲藏的位置离他们尚有一段距离, 即使我侧耳倾听,也只能辨别出“不会……卡巴拉……保护……”
  对了,卡巴拉的总部大厦就在附近。难道这次, 他要直接攻进去吗?
  亚纳尔仍然在徒劳地原地斗舞,阿斯莫德却是已经不打算和他继续耗了,越过他, 继续向前行进着。
  突然一道巨大的斩击横空落下,在落下前,阿斯莫德似有所觉,向着攻击抬起了手。
  在炫目的一片光芒后,街道上熔出了一道长达十几米的深坑,而站在那一条直线上的阿斯莫德连着自己脚下的那一片地面毫发无损,他只是轻轻挥了挥手,将手臂上冒出的白烟甩掉,继续慢悠悠地向前。
  ———这是何等的绝望感。
  对于英雄来说,他的强大会让人产生动摇。即使是百战百胜的英雄【拉斐尔】,也没办法让他停下。
  他们就在店门口会面了,双方相互走近对方,没有丝毫犹豫。
  尽管听不见他们说话,我在心里不禁给他们配上了音。
  【接下来,就是你了!】
  阿斯莫德伸出手指,指向了哥哥。
  【你这家伙!】
  哥哥握紧拳头,向他慢慢走去。
  【哦?正面过来了吗?没有选择逃跑,反而主动接近我吗?难得亚纳尔那家伙像个玩跳舞机的奇行种拖延了时间好让你逃掉啊。】
  阿斯莫德摊开手,遗憾地摇了摇头。
  【不走近你的话,就不能好好揍你一顿了。】
  他们两个的距离在不断缩短着。
  【齁齁,那就走的再近一点吧。】
  终于,他们面对面,发起了战斗。
  苍介毫不犹豫地攻了上去,短时间内,就已经交手数次,他们的攻击轨迹几乎产生残影。
  “你这家伙!”哥哥的声音像是吼了出来,我终于能够听见了,“就算赌上亚纳尔的性命,我也会阻止你!”
  ———…………
  ———你们的关系好像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呢。
  哥哥你看天宫一眼,快看他一眼!他在盯着你啊!即使是看不到表情也能感觉到他万念俱灰的眼神啊!别当他听不见!
  到底是英雄,失神了一会儿亚纳尔就打起精神,冲上去准备和阿斯莫德继续死磕了。我觉得他似乎和之前有所不同,因为以前的他并不会干这种吃力又不能出名的傻事。
  ———是内心的目标改变了……吗?
  那个打一架还要特地录下胜利影像的渴望受到关注的小少爷,现在对着自己战胜不了的强敌也会分毫不让地全力战斗。比起曾经的他,天宫确实成长了很多,至少担得起英雄的责任了。
  我转过头,发现荒井拿着手机不知何时已经偷偷拍了起来。
  “……你不怕了?”
  “说实话,刚刚还有一点,但看见那个叮当猫配色的英雄在那里耍斧头我就不怕了。”他缩了回来,把拍的视频给我看,正是亚纳尔做搞笑动作的场景,“你觉得把这个发到y〇tube上会有人看吗?”
  “………”我认真思索了一下,问他,“作为朋友,可以给我先传一份吗?”
  在我的手机接到视频链接发出效果音的一瞬间,外面再次发出了一声巨响,店里的墙壁和天花板都微微抖了起来,落下灰尘,看上去已经有点支持不住了。
  荒井立刻抱头蹲防,我赶紧继续向外看了一眼。亚纳尔已经不在视野中了,拉斐尔也被他的手弹开。地面上原本亚纳尔站的位置拖曳出一条焦痕,延伸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然后,远处传来了模模糊糊的倒塌声。
  阿斯莫德继续向前,走过了店面,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店里还放着的舒缓背景音乐,似乎在他走过的时候出现了一瞬间的杂音。
  安全起见,我在原地又等了一会儿,等外面的大街彻底恢复宁静,我才小心地从柜台后出来。
  和还算干净的店内不同,外面的场景简直是一塌糊涂,街道的石板都被翻了起来,几乎没有一块可以下脚的地方。我踩着瓦砾和石块找到了原先他们战斗的地方,循着焦痕的方向望了过去。
  一个墙基本上碎成几块,因为收到过大的冲击而倒塌的废墟里,封成基本的密室,没有一点亚纳尔出来过的迹象。
  ———不会吧。
  我压下心中升起的不妙感觉,靠近了那边。
  “等一下,那里实在太危险了,随时会发生二次崩塌,你要去干什么?”
  荒井按住我的肩膀,表情严肃。
  “………我之前,听见这里有求救声。”我对他扯了个谎,“———我就是去看一下。”
  “……”
  他松开手,无言地跟着我走到了店前。
  离得近了,原本被遮挡的视野显露出来,我看见了天宫身体的一部分,立刻就翻过混凝块向他那边过去。
  天宫躺着的地方没多少瓦砾,但明显是头被砸了一下,额头上有血渗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