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5)
  他听见张思墨说,
  “你没有结婚吧?没有对象吧?没有喜欢的人吧?”
  张思墨一点儿不停地问了三个问题,最后才表情严肃地停下了,看着顾从墨。
  顾从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毕竟有三个问题,然后,他就笼统的说了一句,“没有。”
  “那你现在有了。”张思墨说道,道尽了北方的严寒,最后来了点南方的温暖,她像是生活在中部地区的人民,温婉地说:“我。”
  顾从墨承认他有些心动,倒不是说张思墨有多么好看,他只是从张思墨的眼里看到了他梦中的人,这确实不太好,可他就是这么一个肤浅的人。
  “一生只爱一个人。”顾从墨回答说,“张小姐,我不值得你喜欢。”
  张思墨像是知道他会拒绝一般,转而就是淡淡地笑意,“没事,我说你值得,你就是值得。”
  不过,这话张思墨没有说出口,她好歹也是个杀手的职业,怎么会说这么有责任心的话呢?她的命都不在她自己的手里。
  “哦,我就是看你长得好看。看来,你不是这样的人。”张思墨有点儿遗憾,同时她也有些开心,毕竟顾从墨这也算是有原则了。
  顾从墨明明觉得没什么,却感觉自己的心很痛,就像是有人在剜心一样,“原来你也是这样的人吗?”
  “怎么样的?你长得好看,本来就会引人喜欢啊。”张思墨十分自然的回答,可是事实是就算顾从墨长得不好看了,她也喜欢。
  对啊,哪怕她的顾从墨脸上有疤,大腹便便,还头发流油,也挡不住她喜欢。
  张思墨,也就是那个活了几百年的粟依,她有时候甚至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欢顾从墨,还是喜欢她喜欢顾从墨的那一份执念。
  顾从墨很轻而易举,还面带嫌弃地挣脱开了她的手,下车了,扬长而去。
  张思墨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失落,这眼泪才一滴一滴地下来了。再怎么说,她也是告白失败了不是吗?是啊,顾从墨没有了记忆,他没有了记忆,就不会爱那个叫粟依的女人了。
  终无归期,只能待来日还有了。
  顾从墨回了家,先是洗了一个澡,脑子里却不停地想起张思墨的话,他甚至有一丝丝地心动,他现在无比地鄙视自己这一丝丝地心动,他怎么能被潜规则呢?
  张思墨的背景他早就了解了,这都多亏了言臻,张家的小妹,现在的张氏集团宣传部经理,身价百亿,毕竟张氏是个大家族。
  这些顾从墨都知道了,他就开始十分克制自己了,不能再想张思墨了,可是他脑海里每每回想起张思墨的告白,就觉得整个状态都是酣畅淋漓的。
  可是,不对啊。那只是张思墨,与他关系并不大的张思墨。
  顾从墨没来得及细想,就看到自己的手机提示,他又登上了热搜。
  从前顾从墨老听柳清华提起,戏子家事天下知,将军坟前无人问。柳清华是他一个老朋友了,从小一起玩,后来柳清华去了中科院,顾从墨深感自己以后可能会被柳清华嘲笑,然后他不说话。
  这戏子是他自己选得路,也只有他自己才能走下去了,顾从墨如实想,也就没什么心里负担了。
  不过,点开了以后,他还是有了新的负担,已经在微博上爆了的话题,顾从墨的女朋友是隐形白富美?
  顾从墨点进去,就看到了一张自己上张思墨车的图片,从这个角度,他的脸若隐若现,倒还真是那么回事,而张思墨根本没有处境。
  很奇怪,微博上很多人找张思墨,却没有一个人找到,最后路正一发微博说:车牌号都是我家的,你们还不清楚?
  评论里都说自己不清楚,最后路正一只好解释说,那就是我家的司机,什么新女朋友,从墨还年轻,大家不要乱编排。
  好了,这个瓜吃大发了,脸顾从墨自己都觉得大发了,他现在这是有了科里集团公子的保驾护航了吗?幸好坊间都知道科里集团的公子只喜欢女的,不然,顾从墨觉得自己很危险了。
  这一圈下来,顾从墨他经纪人梅琳来了电话,说让顾从墨准备,明天来公司。
  顾从墨说好,梅琳也没说什么,只说:“你要是找到新东家了,也要记得,我也是真心为你考虑过的。”
  不是读书少,顾从墨只是不喜欢客套罢了,他不是不会。
  这个世上有的人啊,什么都会,也什么都藏得好好的,大概是知道大多数事情其实都是徒劳无功的这个道理。
  “梅姐,您客气了。”顾从墨回答说,他说完心里也没有释然。
  当年他签到梅琳的手下,吃得苦并不少,虽说他现在还年轻,可是顾从墨十八岁就出来了,读书的时候,也是学业和工作同时负压,他活得并不容易。
  顾从墨甚至觉得自己根本就是有自虐的倾向,因为他什么都有,不需要这么努力,大概是因为太无聊了。
  他母亲就经常说,“我生你下来,是希望把你放在锦绣丛中长大,不是想让你吃什么苦。”
  顾从墨一直都觉得他母亲是在弥补她自己的遗憾,大概是因为他母亲从小不得他外婆喜欢的缘故,所以她母亲一直遗憾,为什么顾从墨不是一个女生呢?
  顾从墨关了手机,躺在床上。
  他突然有点儿想知道张思墨在干什么了,有了这个想法,他才明白,或许他早就被张思墨拿下了,只是他自己没有发现。
  起床喝了一杯水,他走进了画室,顾从墨没有绘画的天分,但是他比较喜欢画画,所以自己总是在画,这些画其实有些像,都是一个女人的模样,还很迷糊,却越来越清晰了。
  到最后,他发现自己就是在画张思墨,他没有丢下画板,而是深思了一会儿,最后得出结论说,“大概是精神混乱了。”
  “大概是的。”
  东方的太阳已经起来了,天空有点儿灰,深圳植了这么多树,怎么空气还是这么不好呢?顾从墨不知道。